高宇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把茶杯放回去的时候，他冲端着托盘的侍女笑了笑表示感谢。

    那个侍女看起来比张小娅略微大一点儿，但感觉有点儿冰冷，没有张小娅那么有亲和感。高宇和邹衍聊天的时候，她一直静静地站在边上，面无表情。

    高宇继续问邹衍：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想支持某个国家来统一天下？”

    邹衍点头：

    “你没理解错，就是这样。”

    “那具体选哪个国家？秦国？”

    邹衍摇头：

    “秦国的国君过于残暴，不合适。”

    高宇有点儿意外，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笨死了。

    熊渊刚帮楚国干翻了秦国大军，不用说这肯定是整个教派的安排。

    “那难道是楚国？”

    没想到邹衍还是摇头：

    “楚王太蠢，也不合适。”

    高宇猜不到了。

    “那还能是哪个国家？”

    邹衍掰着手指头：

    “赵王刚愎自用，魏王不思进取，韩王软弱无能，燕王苟且偷安，蜀王、越王冥顽不化，其他宋王、卫王、中山王之类的更是扶不起来。遍观天下，只有齐王胸怀大志，从谏如流，能够担当起管理天下的大任。”

    高宇很无语，心说你自己是齐国人，现在又想帮着齐国统一天下，这不明显是以权谋私么？

    但他毕竟是受过教育的人，这种打脸的话不太好直接说。他想起了张小娅在直升机上给他简单介绍的国际形势，旁敲侧击接着问：

    “可是，齐国好像在现有国家里并不是很强啊，貌似国力还不如楚国，更比不上秦国了，想帮它统一天下好像有点儿困难吧？”

    邹衍没有反驳：

    “是的。秦楚两个大国历来贪暴无厌，唯利是图，通过武力吞并了无数的小国家，最终才扩张成现在这样的规模。在这方面，齐国的确不如它俩。但越是这样，越不能让秦楚这种国家统一天下，否则它们的暴政就会强加到所有百姓的身上。相比之下，齐国提倡诚信治国，重视忠孝仁义，价值观更加先进，把这样思想推广到全天下才是平息乱世的解决之道。”

    “可是，如果打仗打不过人家，靠什么来统一天下呢？总不能大家不比军事实力，只比谁的文化水平高吧？”

    邹衍笑了：

    “这就是我们的工作了。你不是刚刚出色地完成了一项任务么，一个人灭了秦国的几十万大军。如果这样的任务多搞几次，齐国想不统一天下都难。”

    高宇打了个冷颤：

    “你是说，用原子弹把其它国家的有生力量都干掉，然后齐国出来摘桃子？”

    邹衍大喜：

    “你终于想起来那个东西叫原子弹了？这玩意之前从来没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雪山基地里的那个什么总祭司应该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高宇直冒冷汗：

    “是的，我想起来了。可是如果用这个玩意的话，那得搞死多少人啊？这不比无为派暗杀几个大官严重多了？”

    邹衍道：

    “没办法，这就是尽快结束乱世的代价。从大局角度来看，这些人的牺牲是有必要的，也是值得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邹衍的神情很平静，死那些人对他而言仿佛就是个数字而已。

    高宇无语。

    看起来如此温文尔雅的一个人，计划杀死几十万几百万人的时候，居然随意得跟品茶聊天一样。

    难道这就是齐国的价值观？

    但是，不管怎么说，终于有关于原子弹的线索了。

    而且这玩意在这里的名字跟真实世界是一样的。

    至于邹衍认为雪山基地的人不认识原子弹，也可以理解，因为苏浅樱说过，太极这个环境里严禁研制核武器，所以就算这些基地的科技很发达，里面的人也不会知道这玩意。

    高宇低下头，装出努力回想的样子：

    “我只能想起来那玩意叫原子弹，但我为什么要亲自到前线去呢？难道我要把那玩意扔过去？”

    邹衍哈哈大笑：

    “当然不是了，那玩意老沉了，你又不是守护者，抱都抱不起来。那个原子弹其实是我们从别的地方发射过去的，但因为距离比较远，飞行过程中会有误差，所以最后阶段需要人工定位，你的任务就是站在山上拿个激光定位仪去照着秦军大营。”

    “额，我这么勇敢？”

    邹衍拍了拍高宇的肩膀：

    “是的，你是我的学生中最勇敢的。这是我们第一次试用原子弹，之前谁都不知道这玩意有多大威力。你的这次任务完成得非常漂亮，证明原子弹完全可以满足我的计划。我本来已经安排人去秦国救你，没想到雪山基地那帮人先动手了。估计是因为你是大祭司，算是他们体系内的人吧。”

    高宇心说你拉倒吧，等你的人出手我早就变成烤全羊了。

    这回轮到邹衍发问了：

    “不知道雪山基地的人对这次原子弹事件有什么想法，那个什么总祭司问你什么问题没有？”

    高宇继续装傻充愣：

    “嗯，好像问了几个问题，但当时我大脑一片空白，啥都不记得，所以最后他们也放弃了。”

    邹衍不甘心：

    “那她为什么要派张小娅跟你一起回来？那个丫头一向是总祭司的贴身保镖兼助理，很少单独出来。”

    田疆刚才就认出了张小娅，而且说是邹衍告诉他的，高宇一直有点儿好奇，所以他反问了一句：

    “你咋知道跟我回来的是张小娅？”

    邹衍笑了：

    “当时你府里上百人都看到了，里面有几个我的人也不奇怪吧？我跟张小娅是老熟人了，一听描述就知道是她。”

    高宇郁闷了，自己身边咋除了刺客就是间谍？他只好老实承认道：

    “我也不知道为啥要安排她陪我回来，总祭司说是要保护我的安全，没准过几天就把她调回去了也说不定。”

    邹衍盯着高宇的眼睛：

    “真的？那个总祭司能下这么大的本钱，应该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吧？”

    高宇心说不好，看来要图穷匕见了。

    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蒙一会儿是一会儿。

    “也许他们觉察到了我跟你们阴阳教有联系，派个人过来调查？但这都是瞎猜哈，我是真的啥都不知道啊。”

    邹衍道：

    “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要不你再努努力，哪怕想到一两个片段也行，否则我怎么相信你真的是熊渊？”

    高宇紧张得手心开始冒汗了。

    他很清楚，对邹衍来说，如果他面前的人啥都不知道，那就算长得跟熊渊一样，也是另一个不相干的人，留着也没什么用。

    那时候会不会把我干掉？

    毕竟这个家伙杀几十万人眼睛都不带眨的。

    高宇大脑在飞速地旋转，他突然想起自己在从秦国到雪山基地过程中做的那个梦。

    “我记得自己好像去过海底……”

    邹衍眼睛一亮：

    “真的？”

    高宇一看有戏，赶紧点头：

    “真的真的，细节记不太清了，但肯定是去过。”

    邹衍低头沉吟了一下：

    “你去海底基地是非常绝密的事情，按说外人应该都不会知道。”

    他又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高宇：

    “所以，你真的是熊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