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踏歌行

第二章 误食凤血

    晴空万里,艳阳高照,阵风徐徐,吹得山谷内树浪翻涌,阳光穿过斑驳的树影洒在江子渔的脸上,映的他的脸上忽明忽暗。此时的江子渔正靠坐在一颗大榕树下,眼神发愣,怔怔发呆。他已经在谷内兜兜转转两天时间了,却没有探出一条出谷的路……

    这两天里,他大致了解了谷内的环境。这奇怪的山谷方圆大约二里,四周都是几十米高的峭壁,形成一个天然大坑,像是一个巨大的深桶一般。谷虽不大,但树木繁茂,杂草丛生,四周山壁陡峭,几**滑,高不可攀,谷中流有一条几尺见宽、一尺来深的小溪,溪水冰凉,蜿蜒崎岖,汩汩而流,由南至北深入密林,直抵林中央,于地势低凹处汇集成一个小水潭。潭水清澈,不时常有鸟雀前来啜饮。谷内多是约莫半人高的野草和高大茂密的树林,让江子渔奇怪的是,自己在林中兜兜转转两日,除了遇到一些小型鸟雀和只许松鼠外,并没有发现任何其它动物的踪迹,倒是颇多蚊虫惹得他烦心不已……

    这两日里,江子渔渐渐放弃了寻找出路的想法,毕竟他可不愿冒险攀爬那陡峭的岩壁。倒不是他没尝试过,只是那山壁陡峭不说,岩石上还附着着许多杂草、青苔,他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其中一次抓着一根较粗的藤蔓攀援,但是刚上至十几米处,那藤蔓却突然断裂,导致他失足跌落。好在崖下草叶厚实,才不至于当场摔死。饶是如此,巨大的冲击力,仍是将他震的五脏翻腾,头晕眼花。此后,便彻底不敢以身犯险,一心只想等待山林救援队的救援。这一等便是两日,这期间,他渴了便饮些溪水,饿了便吃些榕树果子充饥。渐渐地,体力也接近了透支……

    时值中午,烈日当空,热浪翻腾,密林中潮热湿闷的空气,憋得江子渔一阵心烦意乱,砸吧了一下干干嘴唇,感觉喉中干渴。原本只想尽量节省体力等待救援的他,思索了片刻后,还是决定起身来到小水潭边。

    刚捧起清凉的潭水喝了几口,忽然间,他发现头顶的天空似乎暗了下来,抬头张望,天空涌来乌压压一大片鸟群,群鸟振翅,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咿咿呀呀”叫个不停。细看之下,发现鸟群方向似乎都朝向谷中地某个地方……已经饿了两天,没见食过荤腥的他,盯着鸟群,已经是眼冒绿光,在他眼里瞧来,更像是一只只肥美的烤鸡掠过天空一般……

    “哇,有肉吃啦!”

    江子渔瞪大眼睛,双目放光,砸吧着嘴唇,咽了咽口中涎水,双手胡乱在身上擦了擦,迅速起身,强打起精神发足狂奔,顺着鸟群方向追去……

    山谷东南面,杂草丛中,江子渔静静地匍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瞪着双眼,谨慎地窥伺前方。只见峭壁之下,竖立着一棵七八米高的梧桐树。树身粗壮枝桠繁茂,郁郁葱葱。

    江子渔眯眼观瞧,这梧桐树的一根粗枝上,此时正矗立着一只如同野鸡般大小的赤红“怪鸟”。这“怪鸟”昂首挺胸,双翼大张,引颈长鸣,发出一声声怪啸……

    树下匍匐着各种各样的禽鸟,这些鸟儿有的花花绿绿、色彩斑斓,有的漆黑如墨、乌乌泱泱,此刻它们全都耷拉着脑袋,在那“怪鸟”脚下“俯首称臣”,好似在朝见君王一样……

    再看那“怪鸟”,它体型虽小,但却雄健异常,全身羽毛赤红如火,色彩艳丽,头顶竖立着一根金色的翎羽,散发点点光晕,更是格外显眼。此时双翼挥舞展开,犹如苍鹰展翅,足下双爪如勾,尖锐锋利。顾盼之间神态俾睨,眼神锐利精光四射,威风凛凛。

    那怪鸟周身笼罩着微微红光,阳光照射下更是炫目,映衬着它好似一团熊熊烈焰,要将脚下树枝点燃一般。

    江子渔瞧了片刻后,心中惊疑不定,双目圆瞪,惊讶的张开嘴巴:“我靠!这是啥鸟呀!电视上都没见过啊,不会是珍惜物种、国家一类保护动物吧!”

    但是腹中的饥饿,似乎是不容他多想,不合时宜地发出“咕咕”之声……

    江子渔摸了摸瘪下的肚子,自忖道:“算了,老子随便抓几只雀儿果腹,总不至于犯法吧。”再看眼前鸦雀繁多,暗想:“今日这么多鸟儿,再怎么总会逮到几只吧。”得意之时,不禁嘿嘿直笑,心中也更加自信。

    其实之前他也尝试过在小水潭边抓捕鸟雀,奈何当时鸟儿只有三三两两零星几只,加之他手中没有弹弓之类的捕鸟器械,离得近了吧,容易惊飞了鸟儿,离得远了,用石块投掷吧,又失了准头……但是现在情形不同了,眼前梧桐树下,密密麻麻全是禽鸟。他心里自信,只要自己扑将出去,多多少少定会捕到几只倒霉的……

    江子渔一只手以肘撑地,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拨开面前杂草,双腿轻蹬身体缓缓往前挪去,不敢露出半点声响,贴近草边后,见群鸟始终无动于衷,于是他再也按捺不住,趁着众鸟雀低首垂头之际,屏住呼吸缓缓起身,双手轻轻撑地,屈膝躬身,瞅准时机,双足瞬间发力蹬地,一个箭步,猛地扑将出来!

    或许是这两天基本没吃过什么像样的东西,导致他的身体虚弱,四肢无力,身手远不如从前矫健。虽然他出击地时机很好,奈何速度却并不迅捷,况且动作幅度太大,以至于人刚一窜出草丛,群鸟便被他闹出的动静给惊到了,眨眼间纷纷振翅,三面轰散而逃,瞬间激起尘烟滚滚,落叶卷舞。江子渔见势,匆忙前扑,双手凌空胡乱狂抓,奈何群鸟太过灵巧,上下逃窜、闪转飞腾。不一会儿,便全都逃到了半空之中。

    江子渔扑击不成,失去平衡,跌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起身之后,原本拥挤的梧桐树下,早已空空荡荡。望着天空之中落下零零星星的些许鸟羽儿,江子渔呆立原地,仰头望鸟兴叹……

    半空之中,绝大多数鸟儿已经被惊吓地飞离了这片区域,只有那么几只体型稍大点的燕雀,还留在上空盘旋观望着,再有的就是梧桐枝上的那只“怪鸟”。它居然没有跟着一起逃走,此刻,正低着头俯瞰着江子渔。江子渔余光也发现了它,转过头与它“四目相对”……

    江子渔眼神惊诧,“怪鸟”也目露疑惑地打量着他,一人一禽,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二者之间的微妙平衡,将江子渔拉回了现实。“咕咕、咕咕……”,原来是他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发出了阵阵的抗议之声,好像是在提醒他腹中饥肠辘辘的尴尬窘境。

    江子渔会过神来,饥饿已经逐渐侵蚀了他的理智,盯着头顶的怪鸟,目露凶光,狠狠叫道:“去你妈的!老子豁出去啦!管你是不是什么濒危物种,吃饱肚子要紧。是你自己不逃的,老子可没有留你!”

    “怪鸟”陡然听到他莫名其妙地大叫,明显也是吃了一惊,呼扇了几下翅膀。见他并没有什么动作后,旋即又镇定下来,歪着脑袋瞧着江子渔,便又不动了……

    见怪鸟无动于衷,江子渔失去了耐性,喊道:“我只数三声,你再不走,那可就别怪我动手了啊!一……二……三!”

    于是,他心中发狠,喊出三的同时,弯腰抄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抬起手,猛地发力甩出石块,飞石破空,急速朝那树上的“怪鸟”砸去……

    “怪鸟”见石块袭来,目中惊惧神色一闪而过,迅速扑腾了几下翅膀,身体微微腾空,堪堪避开飞来的石子,几下振翅之后,又缓缓落回了梧桐枝上。

    眼见怪鸟轻松地避开了他的攻击,江子渔并没有气馁。弯腰又拾起一块稍大的石头,挥手朝怪鸟砸去……有了上次的经验,“怪鸟”依旧是呼扇了几下羽翼躲了过去。但江子渔几次三番的挑衅举动,似乎也激发了它的凶性。只见它目露凶光,口中“嘎嘎”桀叫,似乎十分愤怒,在半空中又扑腾了几下翅膀,调整了一下姿势,猛地一个俯冲,朝树下的江子渔飞扑而来!

    原来,这“怪鸟”乃是才破壳出生不久的凤凰。凤凰乃神鸟,自破壳而生时,便与凡鸟相异,胎生羽翼爪鸟喙,与成熟猛禽几近相同。但它毕竟还是雏鸟,是以尚未学会飞行。方才几次腾空飞起躲避石块,所凭借的只是本能。

    饶是如此,这俯冲下扑的速度依然不能小觑,只是眨眼间那雏凤便扑至江子渔的面前不足三米处,速度之快,身后竟是卷起大片梧桐树叶当空卷舞……

    见这畜生当空扑来,江子渔不惊反喜,心道:“来得正好!这岂不是对自己投怀送抱么?”

    他暗自窃喜,双臂微张,只待着“怪鸟”地“投怀送抱”撞将上来,他好一把抱住……

    但随着雏凤地飞速抵近,一阵疾风却先拍到了江子渔的脸上。他登时大惊失色,心道:“卧槽,这速度也忒他妈快了点儿吧!”

    心中顿感不妙,想要避开却已然不及,陡见“怪鸟”双爪朝自己当头抓来。情急之下,江子渔双臂合围,迅速探出双手,死死钳住它挠来的爪子。

    雏凤顿时惊慌失措,立马扑腾双翼,疯狂地拍打江子渔的面目,同时双足狂蹬,爪子不停地抓挠。但江子渔哪容它轻易逃开?低着头,咬牙硬撑,任由它如何折腾拍打,江子渔就只紧紧钳住它的脚踝,死不松开。

    半空之中,那几只盘旋观望的鸟雀儿,眼见雏凤与江子渔大打出手,却并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只是干巴巴地遥望着,不时发出“叽叽喳喳”的嘶叫声……

    雏凤尝试几次无果后,变得狂暴异常,凶性更甚,它个头虽然不大,力气却似乎不小,几番疯狂地挣扎摆动后,竟是一把将江子渔扑倒在地,同时锋锐的鸟喙如同小鸡啄米般,不停的啄向江子渔的面门……

    江子渔大惊,躺在地上狼狈地扭头闪避。片刻过后,江子渔终于发现了雏凤的空当,趁它仰头之际,瞅准时机猛地伸头朝它颈部撞去,这一撞,竟撞地他和凤鸟双双眼冒金星。

    江子渔摆了摆头,清醒过来,暗想:这畜生骨头怎么如此坚硬?自己全力一撞之下,竟然没有将它骨头撞断?

    这时,雏凤似乎也清醒了不少,眼中凶光更甚,更加狂性大发,仰颈发出“嗷嗷”怒吼,随后疯狂啄咬江子渔的头顶,扯下缕缕头发。

    江子渔吃痛,拼命伸头顶住雏凤脖颈,让它暂时啄不到自己的面部,但是后脑处又免不了被狠狠啄了几下,疼地他龇牙咧嘴。

    江子渔心中暗道:“看来只能想办法速战速决,不能再跟这怪鸟消耗下去了,再这么耗下去只怕它没事儿,自己倒要被这扁毛畜生叨成秃子啦!”

    于是,江子渔面露狰狞、狠狠地咬了咬牙,抓着鸟爪的双手又加重了几分力气,同时身体翻滚,腰腹猛地发力,翻身把凤鸟压到了身下,但自己的胸膛却暴露在怪鸟爪下……

    江子渔的这一举动,似乎是吓坏了凤鸟,它也明显意识到这样的情形对自己不利。于是疯狂的扭腾着身躯,双翼猛力扑腾着,不停地拍击江子渔,利爪也频繁地抓挠着江子渔的胸口。几次全力挣扎后,竟又江子渔按在身下……只不过几番折腾过后,又被江子渔找到机会给扳了回来……

    一人一禽就这么僵持着,一会儿你翻过来,一会儿我又覆过去。不知缠斗了多久……最终江子渔累地精疲力竭,又被凤鸟压制到在地上,渐渐处于下风,反观那雏凤似乎尚有余力。

    江子渔苦苦支撑,用尽全力才勉强避开了几次雏凤地当面啄击。就在他即将体力耗尽、抵抗不住之际,终于迎来了转机!

    似乎是刚才的搏斗中,雏凤也消耗了极多体力。渐渐地,它的动作慢了下来……就在雏凤仰首,准备再次啄向江子渔的瞬间,江子渔拼尽全身余力突然暴起,猛地张大嘴朝凤鸟脖颈之处狠狠咬去!

    “呜!”地一声,伴随着雏凤凄厉地嘶鸣,腥热的凤血瞬间灌满了江子渔的口腔。雏凤吃痛之下,更加疯狂地啄击江子渔的后脑……

    剧痛钻心之下,口中血腥之气又猛然贯冲脑顶,江子渔双目赤红、状若癫狂,好在他神志尚明,用力咬紧了牙关,死死地咬着凤鸟的脖子!深处绝境的江子渔并没有给予凤鸟任何反扑的机会,“咕噜、咕噜……”不停地狂吮着雏凤的血液……

    片刻之后,凤鸟渐渐停止了挣扎,啄击地动作也戛然而止,它的生命力正一点一滴地消逝……随着它体内最后一滴血液也被江子渔吞入腹中。雏凤的脑袋软绵绵地耷拉了下来,不甘地闭上了眼睑,身体逐渐瘫软,接着一动不动,就这么睁睁地死去……

    感受到雏凤不再动弹,江子渔缓缓地松开了双手,吃力地推开身上的鸟尸,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上空盘旋观望的鸟雀儿们,眼见凤鸟毙命,只发出了几声悲鸣,旋即四散离去……

    此刻,江子渔也不好受,他四肢百骸酸软无力,浑身骨头像是要散架一般。胸口被凤鸟抓出的道道伤口,这时也传来阵阵剧痛,好在这些伤口都不深,只是抓破了表皮,并没有给他造成生命危险。

    再看天色,竟是日已西斜。这一晃,竟是过去三个多小时。此时,天边红霞漫天,夕阳余晖洒在江子渔的脸上,渡上了一层淡红之色。一阵轻风抚过,吹得他酥酥麻麻地好不舒服……于是江子渔再也支撑不住,随即放松了绷紧的神经,躺在地上缓缓地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