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踏歌行

第八章 庐州城攻防战

    午夜,庐州城,天空之上,黑云密布,大雨倾盆,豆大的雨点敲在城墙上,咚咚作响。狂风呼啸,城外树林随风狂摆,几欲折断。云层中雷声隆隆,电闪雷鸣……

    “咔嚓”一道闪电劈过,只见北城墙上,一队巡逻岗哨正在冒雨巡视,狂风和着雨水不停地拍打在他们身上。城门楼内,密密麻麻挤满了避雨的瑾国士兵,火光摇动,在墙上映出斑斑黑影。

    一个年轻的士兵蹲靠着木柱,自顾自地发起了牢骚:“妈的!该死的武国人,终于他妈消停下来了。这都一夜了,隔半个时辰就来一次。不是叫骂,就是来射上几箭,打又不打,退又不退,真他娘的恶心人。害的老子完全不敢闭眼!”

    旁边一个依偎在墙角的老兵,缩动了一下身体,眼皮都没抬一下,出声问道:“你当兵没几年吧?”

    年轻士兵满脸疑惑道:“额……我才刚来三个多月,你咋知道?”

    老兵抬头斜了他一眼,继续道:“哼,一看你就是个蛋子兵!你懂个卵,他们这是在故意骚扰咱们,目的就是不让咱睡不着觉。看着吧,他们今晚指定有大动作!你也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别待会儿打起来,没了力气……”

    那新兵闻言如醍醐灌顶,警醒道:“原来是这样啊,难怪……”

    话未说完,只听见城墙上金鼓齐鸣,号角声大作。接着就是铜钟铁哨声响起。楼内休息的士兵个个如临大敌,迅速拾起身边的武器,纷纷窜出楼台,奔赴自己的岗位……

    城墙上,瑾国弓箭兵齐排而立,“唰唰唰”一轮火箭破空而出,穿过雨幕袭向武军队列。武军前排步军立即举起盾牌,保护起冲城车和云梯队,只听见传出“叮叮当当”一阵金属磕碰之声。武军队列中便有些许人影应声栽倒,同时发出凄惨的叫声,但更多的箭矢却钉在盾牌和沙地之上。火箭箭头包有面纱,上附桐油,是以虽有雨水拍打,却不能轻易浇熄火焰。

    一刻钟后,庐州东、西城墙处也展开了战斗……这时,庐州主将唐竟石也已经赶到了北城城头上,由于北墙面对是武军主力,所以他亲临现场指挥作战。“轰隆隆”,一道闪电从天上划过,像是要撕裂这天空一般。透过雨幕,他看到两百步外,黑压压一片武国士兵的身影,叹道:“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啊,我就知道你不会给我们等到援兵的机会……只不过没有想到你耶律蒙这么迫不及待!”

    此时,他心里明白,被围城这十几天里,最艰难也最惨烈的战役,马上就要开打了。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一战敌军必定倾其所有全力以赴。其实他也早已经做好了与庐州城共存亡的准备。如果城破,他必将战死在这城墙之上,决不后退半步!

    “唰唰唰”又是一阵箭雨齐射,却被武军盾牌兵挡下,趁箭雨空隙,武军重整队列,前方步军又缓缓朝城墙推进,同时步军方阵后传来一阵阵沉重的车轮轧压之声,“隆隆”作响。

    “咔嚓”天空之中又是一阵闪电霹雳,照亮半边夜空。城墙上瑾国众军士,借着光亮朝敌军方向瞧去,只见一排排,井阑、投石车缓缓朝己方压来,目测距离已不足两百步。一群年轻的士兵登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唐竟石立即反应过来,大声嘶吼道:“敌军投石车要进入射程啦!大家伙注意隐蔽!投石机、巨弩立即就位,尽快破坏敌方攻城设备!”

    “轰隆隆”的几声破空巨响,武国的投石车,伴着雷鸣声发动了进攻。大战正式拉开序幕,漫天的箭雨夹杂着巨石冲破雨幕,飞向庐州城。“嘭、嘭、嘭”巨石撞击城墙声,“唰、唰、唰”守城士兵中箭倒地的闷哼声,骨头断裂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北城墙上,仅有的四张投石机和八张弩床也迅速做出了还击,双方巨型器械瞬间交战在一起,城头上不时被巨石砸出缺口,碎石迸射击倒几名瑾国士兵。城墙下武军的井阑,投石车也被城上飞石打的木屑纷飞,人仰马翻。

    这时,武国步军也发起了冲锋,密密麻麻,黑压压的如潮水般袭来。一队队盾牌兵掩护冲车、云梯迅速贴近。顷刻间,杀声四起,箭如飞蝗,石如流星……城墙之上不时有瑾国士兵中箭倒地,其中一名士兵被箭矢穿喉咙而过,倒在地上,双手捂着喉间创口,指尖不停渗出殷红血液,张嘴又喷出一口血来,似欲发声,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一番颤抖过后,瞪大双眼,目中瞳光涣散,转眼便失去了生机。身旁的士兵侧头瞧了一眼,噙着眼中泪水,带着满腔怒火转回头去,咬着牙弯弓搭箭,愤怒地朝着下方密密麻麻的敌军射去……

    随着投石车的又一轮齐发后,首先冲锋到城墙下的是武国的云梯队。借着盾牌兵的掩护,他们迅速架好了云梯,紧接着是密密麻麻的后续攻城部队和大型攻城器械冲车和井阑。

    由于武国步兵地靠近,一部分武军的投石车也开始拉近距离,将打击点由城墙,改为了瞄准城内。而城墙上的庐州守军,有的射箭,有的抛石、泼油。只见城墙上一锅锅滚烫的热油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接着就听到被滚烫的热油淋到皮肤上的声音,“滋啦”一声响后,瞬间便夺走了数条武国士兵的性命。还有巨型床弩,如同长枪般的巨箭一轮发射过后,远处井阑上的武军便有几人被穿成了糖葫芦……

    几轮交锋之后,虽然守城的瑾国士兵顽强抵抗,但奈何武军数量太多,再加上他们悍不畏死的冲击,最终还是被一路武国的攻城队爬上了城头。随后就是第二路、第三路……

    接着两军短兵相接,狭窄的墙头上两国士兵的拼杀声,刀剑与刀剑的碰撞声,盾与盾的撞击声,夹杂着武器砍入人体声,伴随着哀嚎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似乎要遮盖了天地间的雨声和雷声。几轮拼杀下来,断肢、头颅裹着鲜血横飞,此时的北城墙上好似人间炼狱,一个又一个身影,接二连三倒在混合着血液的雨水中,一个又一个身影又前仆后继的补上队友倒下缺口……战争这个巨大的熔炉,此刻正张着深渊巨口吞噬着一个又一个年轻士兵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