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神情变得肃穆，眼神却开始变得恍惚，半晌，他开口道：“问题的关键其实就一个，我们，凭啥能操控内力嘞。

    那时的我还没有想这么深，还在一门心思研究内力究竟是个啥东西。

    我以为内力是人练出来的，和血一样、和肉一样、和头发指甲一样，是人吃五谷杂粮，由气血转变过来的一种气或是一种水。直到我的武功到了内力外放的地步，我就明白以前的我有多傻了。

    内力既不是水，也不是气，内力就是内力，它也不是五谷杂粮变来的，而是本身就在，不过我们把它吸进来，再存下而已。

    那时我一连很多天不吃不喝，不停到处跑，跑去山上、水里、密室里、荒漠里……可我不管跑到哪里，都还是能练出内力来。内力无处不在，天底下满眼都是，只是我们抓不住，勾不得来。

    内力肯定是天底下本来就有的玩意儿。最开始我们打熬身体，让内力和经络穴道相合，之后再慢慢吸收壮大，存于气海丹田。

    可中间有个关键地方，我们一开始就能直接操控我们自己的内力，不需要练，不需要学。这一点我想不明白。

    要是知道我们为啥能操控我们自己练出来的内力，我们是不是就能操控别人的内力，是不是就能操控天底下无主的内力……那时候，我胆子就是这么大。

    我想操控更多的内力，想操控其他人的内力，想操控全天下的内力……所以我疯了一样研究。我教了不少徒弟，从他们身上研究，后来徒弟死完了，也没得到啥结论。

    后来，我就在我自己身上研究。

    我先前说过，内力是一个一个很小的小米粒儿，我想着，是不是亲眼看一眼这个小米粒儿会明白些，但我毫无办法。那小米粒儿太小了，根本不可能看到。

    我当时也这样想，但老天爷给我开了个眼，那时候，我都以为自己是二郎神转世……

    人啊，是有第三只眼睛的，那第三只眼睛不是用来看的，我叫它天眼。我大概是侥幸吧。当我苦思冥想陷入入定时，忽然就开了天眼，我总算看到了我心心念念的小米粒儿，它们和我想得不大一样，但真的是一个又一个的小米粒，密密麻麻的，像是飘在水中一样随波一圈一圈荡开来。

    我也许是幸运的，也许不辛。天眼看到的，远不止内力，还有天地万物，它们竟都是由一个一个小米粒堆出来的。你能想象吗，你看见的一切，这山、这水、这树、这太阳、就连你自己，都是一个一个小米粒，像是随时会奔成一地一样……

    我再也没能像那天一样开过天眼了，后来，我再想回到那种入定中去，所见的都只是冰山一角了。但我还是凭借天眼，将我的内力变成了火。天眼初开时，我依然能随着我的想法操控内力，我只是比照着太阳光，将我的内力米粒变成它那般，我的内力便燃烧起来了。这就是天眼的伟大之处了，无论怎样，它都使我们能够操控内力。”

    姜朔听的若有所思，问道：“你之后还回去过那种状态？”

    “回不去了，那里像是会给你烙一个印记，你最初做了怎样的选择，那你以后就只能这样选择了。我入宝山，却只带出黑河内力这样的垃圾，若早知道……算啦，不说了。

    后来啊，我也不甘心，便广纳门徒，想要在再此窥视天眼所见的世界，但那些家伙，竟然比我还不堪，要么心志不坚，死在了半道上，要么便是被天眼所见震慑了神智，忘记了选择。”

    “这么说，你知道如何使人开天眼，窥见世界的本源？”姜朔问到。

    “世界本源，这话说的好啊，天眼所见，可不就是世界本源么。我知道你为何而来，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你只要……”

    “只要什么？”

    “你只要回来后，再给我细细说说你所见到的一切，就行了。”

    “那给我说说你的法子吧。”

    老者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道：“很简单，那是一种和佛家所说的入定很像的状态，就是凶险了些。不过只要你不胡思乱想，就没有问题。”

    ……

    黑河派老者爬出水缸兴冲冲去布置了。

    姜朔听其所说，大概是通过其内外引导，精神会进入一个特殊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人会在精神世界直接触及微观世界，这也是姜朔一直在苦苦求索的。

    念力提升两大难关：计算和观测，姜朔感到，这里有解决观测难题的契机。

    不多时，老者回来了，要引姜朔往一处房间里走去。

    姜朔运起念力护体，跟着走了进去。

    房间里布置一些香炉，闻着味道都是安神一类的。

    老者依旧在絮叨一些注意事项，诸如过程中不要睁眼、不要动……他打算将姜朔绑上来着，姜朔没同意。

    一切准备就绪，姜朔开始按老者所说的尝试入定，老者也开始引导。姜朔虽双眼紧闭，但念力将房间内探得一清二楚。

    但他没有感觉到老者所说的神力的引导，莫非，上当了？

    就在姜朔开始陷入怀疑时，异变突显。

    姜朔突然感到眼前出现了一缕光，他双眼依旧紧闭，念力也不曾在房间里探到其他异常存在，但那光就那样真真切切出现在眼前。

    同时，他感到了另一股意志的存在，他开始明白过来，所谓引导是怎么回事了。

    他注意静心凝神，思维跟着引导发散，一边又防止坠入老者提醒过的深渊。

    不多时，眼前更亮了，紧接着有暗了下去，变成了五彩斑斓的状态，他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果如老者所说，在这里，他窥见了物质的本源。

    姜朔想要先检查自身状态，但他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只觉得自己只有意识漂浮在这里。

    老者的声音传了过来，虽然姜朔明白那不是声音，而是老者的意识具象，但他还是习惯性的去听：“你的时间不多，要做什么就赶快吧。”

    姜朔没有理会，只静静参悟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