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炮灰想改命

接命轨

    阿七睁眼时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小小的隔间里,两侧是木板隔断,间距也就一米多点,身前摆着一张小长桌,桌面铺着纸张笔砚,另有一盏烛灯。阿七微微抬头,对面也是一个一个小隔间,里面坐着人,过道还有人在来回行走似是巡逻,环境昏暗逼仄。

    “阿回,传命轨。”阿七在心中与轮回镜灵沟通。

    “别叫我阿回!叫我轮回镜灵大人!我跟你说,这可不是前面几个世界那么简单,好好学个习就行,这世界弄不好要出人命的,你别漫不经心。”轮回镜灵絮絮叨叨将命轨传给阿七看。

    忽略阿回那些没营养的话,阿七向命轨看去。

    这已经不是阿七第一次穿越了,之前已历经了四世,委托人有男有女,阿七对附身性别倒是没什么要求,她死于二十岁上,但本身于男女之情并未开窍,后面穿越时心思也都在任务上,无心他顾。

    那四世委托人都是因为各种原因痛苦一生,但他们的劫点几乎都与学习有关,阿七只需好好学习,就能帮委托人改命替自己和轮回镜灵积攒功德。

    不过这类属于小劫,不是死劫,难度不大,又因委托人本身命格普通,身上功德不多,阿七积攒的功德都是靠好好学习改变世界来积累的。这个度阿七掌握的不错,既不会改变太多超脱时代范畴引来天道注视,又因改善世间生灵生存环境而从天道那方获得功德,并且在学习的过程中也不断充实着自身,为未来新的世界做准备。

    这次的世界轮回镜灵特意提醒,那应该是不同以往了,阿七打起精神细细阅览委托人命轨。

    这是一个古代世界,原主是吏部尚书嫡次子,名戚怀安,今年年仅九岁。上有一个年十六岁的哥哥是家中嫡长子,名戚怀曜。

    从名字就可以看出,吏部尚书家的嫡长子是作为家族继承人来培养的,嫡次子被长辈寄予的希望仅仅是平安喜乐。

    而兄弟俩也确实如此,哥哥从小聪敏好学,已过了乡试夺得解元,正在准备明年春闱,不出意外怕是能成就本朝最年少的三元及第,可惜出了意外。

    意外出在原主身上,原主是尚书夫人于三十岁时生下的孩子,在古代已算高龄产妇,出生后身体娇弱,大病没有小病不断,被家里娇养着长大,长辈对其多有溺爱,宠的原主小小年纪已有纨绔之相。

    原主不爱念书,但也被家里拘束着在到年纪时启蒙入学,也没指望他出人头地,至少不能当个目不识丁之人,因此对他管束宽容,原主对学业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可在学堂中或家宴里,总能听到旁人对其兄长的夸赞,渐渐的,小小孩童心里就泛起酸意。

    现在是原主哭着喊着撒泼打滚非要来参加的秋闱院试,原主本身连童生都不是,按理他该先回祖籍通过县试、府试考取童生才有资格参加院试,但原主靠着痴缠和苦肉计硬是让家里走关系给他安了个童生出身。

    这是徇私枉法,但家里被他痴缠不过,又因他身体不好怕祖籍路远他回去后再出个好歹,想着以他的学问根本过不了院试,等被刷下来,谁也不会去注意一个落榜童生,便如了他的意。

    而实际上,原主如此痴缠死活要参加这次科举,却另有原因。

    因总听人说哥哥多么优秀,便想着自己也成为他人口中优秀之人,本只是想想,却有一日身边侍从端墨悄悄告诉他能买到此次院试考题,能让原主以九岁稚龄考个榜首当个秀才让别人刮目相看。

    这端墨是家生子,和原主从小一起长大,原主颇为信赖,加上原主年少未经事,端墨一说他就信了,满心都是考上个榜首成为秀才让别人对他也夸上一夸。

    而端墨呢?也是被他人哄骗。端墨从小与原主长大,比原主还小半岁,吃喝都与原主一起,说是伺候原主,实际上就是陪原主一起玩的小伙伴,见识与原主一样,也是别人跟他说他便信了,高高兴兴的告诉了原主。

    可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针对原主父兄的诡计。

    原主父亲官拜当朝吏部尚书,已是正二品大员,虽年四十六,在古代已算高龄,但身强体健,再活个十几二十年不在话下,且因年少时为当今伴读,深得皇帝信任,据传明年便要官升正一品丞相,朝中势力根深蒂固,如无意外怕是能在高位盘踞十年。且因与当今情谊,戚尚书是纯臣,纯纯的皇党,只要不参与进夺嫡之争,官位坐的稳稳当当,十年都不一定退下来。

    是的,本朝皇子已陆续长大,朝中开始有了几家之声,虽皇帝早年已立了太子,但太子下的皇子随着年龄增长也被其身后家族寄予厚望,从龙之功实令人难以抗拒坚守本心。

    原主被人算计确实也与这党派之争有些关系,但中间过了无数道手,即使在命轨中也难以判断出自哪位皇子之手。

    命轨中这场考试一结束原主才走出考场便被衙役提溜进了刑部大牢,从被抓到原主身死天牢不过三日,其间进展之快,要说没人插手谁也不信。

    但原主买考题罪证确凿,那张考题就在原主书房的桌上,原主人在考场,那考题就被拿着圣旨的官差闯进书房搜走了。

    此次科考舞弊倒并非原主一人,可能怕目标太过显眼,那背后之人将答案卖予了几十个考生,又详细记录了考生名号,在开考第一天跑去检举揭发。

    当今震怒,如此舞弊大案实属罕见,亲自发下圣旨命官差直接搜查,因此直到官差闯进门,戚尚书才知道自己小儿子也在这舞弊案的罪人名单中,但为了避嫌也不敢插手官差搜查及刑部抓人。

    小儿子被抓后,戚尚书也是多方奔走,其实只靠着其与皇帝的情谊,原主很大可能可以翻案,查出是受人陷害。

    但原主死了,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凄惨的死于牢中,以一种无言的方式被坐实了身上罪名,而本该身死万事休,却在其死后又被人翻出家里使银子走关系为其买了童生之事,连累了戚尚书。

    最后以戚尚书告老还乡,亲哥哥沾染一身污名于官路上再难寸进,一家老小退回原籍,三代内不准科考为终。

    其实戚尚书在原主被抓后已于家中彻查此事,本身原主哭闹参考就处处透着蹊跷,戚尚书多年为官又身处吏部,一下就想通了关窍。端墨被打的奄奄一息,吐出是家中负责采买的人告诉他能买到考题答案,也是那人把写着考题答案的纸交到他手上的。后又从该人查起,几经周折查到了家中姨娘身上。

    那姨娘身怀有孕,在戚尚书以令其落胎为胁逼问下,交代是在其自家中送来的小丫头撺掇下行事的。那丫头说姨娘怀相看着是个男孩,等孩子生下来却仅是庶子,明明都是老爷的儿子,却因嫡庶有别,恐是一辈子难以出头,不如想个辙算计了嫡子,将来姨娘的孩子必能得老爷看重,继承家业。

    当朝女子秉持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这姨娘连个字都不认识,而尚书及夫人感情不错,家中仅这一位姨娘,还是尚书夫人做主纳进来在自己不方便时伺候老爷的,结果这人却常以府中就她一个姨娘而自得。加上这一胎算得上戚尚书的老来子,便对其多有照顾,温言软语下简直飘飘然不知自身斤两,听了丫头的话,甚至畅想着打压嫡子后自己没准也能母凭子贵更进一步,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办成的后果有多严重。

    这诡计看着像是在后宅妇人手中一步步的成了型。

    也是因家中嫡长子备考,次子闹腾,管着后宅的尚书夫人分心乏力,被人钻了空子。

    阿七仔细查看着命轨,这表面看起来是姨娘家中愚蠢无知起的毒计,但那姨娘家中仅是普通人家毫无势力,这考题答案可是真的,不是那家人轻易能碰触到的,且从考题泄露这块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这在二品大员府中一环套着一环的勾连,绝非一个姨娘身边小小丫鬟能做到的。

    戚尚书查到这已经隐隐窥到了诡计的一角,起了疑心,开始着手深入调查,并准备先将一干人证捉拿拘禁看管起来,以备后续翻案。

    但戚尚书才刚查到些苗头,戚怀安就死了,狱卒说其是莫名死于牢间,仵作查看后说其是受了惊吓,体质太弱导致呼吸衰竭。

    一切至此仿佛说什么做什么都晚了,紧接着就是买卖童生之事,戚尚书再去查证,即使证明戚怀安是被陷害也是无用了。

    阿七有些可惜戚尚书没能来得及查到底,那这背后毒蛇未能揪出总是个隐患。

    看过命轨,现实中也不过一息之间。

    “原主想要什么?”阿七在心中问轮回镜灵,她俩帮人改命,就是替人走一遭阳间路,总要让委托人满意,越满意给的功德才越多,否则功德没有不说,白白浪费能量,毕竟穿越界间壁及看命轨,这些都是需要能量的,这些能量就是从功德中抽取。而且替委托人改命,阿七要附身委托人肉身,是需要魂力的,这也需要被附身的委托人来支付,总得要委托人心甘情愿才好。

    “他想家人能平安,不要受他所累,他说他不是畏罪死亡,是被人害死的,希望那罪魁祸首能遭报应。”镜灵说道。

    “阿七,这个世界和之前的不同,而且委托人遇到的是死劫,回溯需要的能量巨大,我只能回到劫数开始之初,你一定要小心,咱俩能浪费的能量不多了。”镜灵叮嘱道。

    “知道了,放心。”

    今天是院试开始的第一天,阿七看了看,桌面上的考卷还是空白的,原主还未开始书写,而考题果然和侍从端墨买回来的一模一样。

    今天是第一天,那卖考题之人就是在今日去敲了登闻鼓,揭露了这场科考舞弊案。

    阿七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交份白卷,但这是下策,交了白卷但买了考题答案是真,那答案这会儿明晃晃的摆在他书房桌上呢,没准明天就要被人拿去当呈堂证供了。

    交了白卷虽能说是知错就改,可也会给人感觉这作弊之人要不就是怂的连抄都不敢抄或即使买了答案也背不下来,总之一身的污名洗都洗不掉了。

    而上策是写出更加精辟的文章,阿七倒是写的出来,她历经几世都在学习,才学已非此世间人可比的。但原主是个不学无术的,年纪又小,写的太过难以服人,写的差点又难以体现自身价值,让能掌人生死的那位保他一保。

    有关国策之类的,由阿七写出肯定是惊世骇俗能抓住高位人眼球,但那属于殿试范畴,而且小小九岁孩童,再是聪明也不可能懂得这些并夸夸其谈,要找一个既让皇帝觉得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需要出手相护,又符合原主情况的角度入手。

    阿七想了想命轨中看到的未来,提笔沾上墨水。

    除了第一天作了篇文章,第二天第三天阿七都往座位上一靠,闭目养神。

    马上就要被抓进大牢,那可是死劫的应劫之地,就原主这小身板,死亡风险实在太高。

    阿七用魂力滋养着身体,这是她自己摸索出来的办法,阿回说这魂力在体内经脉中的运行与它在的那个灵界用灵力修行自身的运行方式一致,可惜阿七经历的这几个世界都是无灵界,否则没准无师自通走上修行之路了。不过有个好处,能使肉身更为康健,五感灵敏,而阿七对魂力的应用也更熟练。

    三日考期一过,阿七走出考场,果然被考场外等候的刑部衙役带走丢至大牢。

    阿七看过命轨,知道原主死前面对了什么。

    原主确实是被吓死的,但并不是世人所说因犯了罪怕受责罚自己吓死自己,而是有人故意来吓原主的。

    这是这场诡计最大的马脚,有人将手伸进了刑部大牢,而原主父亲,本能从此入手抓住这个马脚查出背后之人,却因原主身死又被家眷徇私枉法买童生一事缠身来不及查到此处便身陷囹圄。

    阿七合衣躺在杂草上,闭眼养精蓄锐,一边继续滋养自身一边等着接招。

    而尚书府已经因为他闹了个底朝天。

    “老爷,你一定要救救怀安啊!他还那么小,身体又不好,那大牢里阴暗湿冷,他受不住的啊!”尚书夫人哭的几欲昏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闹着要去参试,你们就由着他?还给他买童生身!你们竟敢瞒着我办了这些错事!”戚尚书气的浑身哆嗦。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夫人及老娘背地里胆子如此之大,借着自己名头徇私枉法,纵得次子小小年纪就敢科举舞弊!

    两天前官差闯进门搜出那张考题,他简直如遭雷劈!他母亲更是又惊又吓又担忧次子,已经病得躺倒起不来身。

    “可,可是怀安就算有错,也罪不至死,他身体不好,在那大牢中多待一日便凶险一分,妾身实在是怕啊!”

    “现在知道怕了!我身为吏部尚书,家中却出了买卖官身科考舞弊之事,我这乌纱帽都不知能戴到几时!怀曜明年春闱能不能参考都成了未知数!一个不好,就要落个抄家灭族的大祸!”

    尚书夫人一惊:“怎…怎会?”

    “怎么不会!我是天子贵近之臣!春闱因着怀曜我需避嫌,可这次秋闱的试卷题目我是看过的!你说,皇上会不会怀疑是我给了怀安考题与答案?而我作为吏部尚书,家人买卖官身,童生虽不算官,但别人可不会管这些,传出去那就是吏部尚书徇私枉法!我难逃其咎!此次舞弊案涉案人数之多,史无前例!如此大的案子,我府里居然敢参与其中!简直罪加一等!”

    尚书夫人吓得忘了哭泣,纳纳不能言。

    而戚尚书犹如困兽,屋中地板都要被其磨出坑来,最终气不过的掀了茶桌。

    “全家都要给这畜牲陪葬!他最好死在牢里,也省得我亲自清理门户!”戚尚书一甩袖子,大步走出厅堂。

    听着戚尚书的狠话,尚书夫人一下子惊得魂飞魄散,心力交瘁终于扛不住昏了过去。而在原命轨之中,戚怀安真的死于牢中后,能力超众的戚尚书突然显得后继无力,与这狠话有没有关系也未可知。

    阿七是被一声声凄厉惨叫吵醒的,与他几根柱子相隔的隔壁牢房正在刑讯罪犯。

    原主就是被这刑讯活活吓死的,那响在耳边的哀嚎,近在眼前的惨状,充斥鼻腔的血腥,折腾了原主三日三夜。

    每到半夜,几米远的地方,就会有狱卒押着个犯人来上刑,堪比满清十大酷刑,鞭挞打板子简直小儿科,那动手的狱卒狠厉的手段,受刑人恐怖的惨状,再配上阴暗的环境,根本不是一个未经过风雨的孩童所能面对。

    而且每次行刑完,狱卒就会将半死不活的犯人丢在原地,吹灭所有灯火,戚怀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听着那人逐渐低微的呻吟,再到逐渐停止的喘息,本就担惊受怕的心房一步步被击破。

    而到了白天又要面对那黑红一摊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血肉,等到傍晚天色渐暗时,才会有狱卒来收尸,嘴里念念叨叨着敢科考作弊,就是这个下场。

    戚怀安才九岁,从小到大一直被家里娇宠,每日最大烦恼也就是怎么逃避课业,学识见识全无,更没读过本朝法典,他真以为作了弊就会是这个下场。就这样一日一日的恐惧下,在第三日晚,随着那受刑的犯人逐渐微弱的气息,也一起咽了气。

    所以仵作来查验戚怀安尸体时,才会说他是被吓死的,确实是被吓死,可这随便换个人来也一样得被吓得非死即疯。

    现在,戚怀安的死劫正式开始了。

    不过换了阿七就不一样了,阿七本身死过,而且不止死过一回,面对死亡早已坦然并不惧怕。而且前面有一世阿七是学了医的,光是人体解剖就操作了不知几回,当然,那是大体老师,自不会是如此血腥。可恐怖片阿七也没少看,这血腥一幕看着确实恐怖,但也不至于给阿七吓个够呛,当成4D电影看看就好。

    只是那受刑之人确实可怜,这个朝代并不支持如此酷吏,且这些人并非正常刑讯,根本就是虐人至死。可阿七现在自身难保无力相助,但这些人之所以惨死确实是受原主所累,等将来有机会总要为他们讨个公道,哪怕这三人真是死罪,但如果罪不至此,那总要让加害人付出代价。

    阿七抬眼将那施刑人及观刑者一共三人一一看清面容记在心间。

    然后裹紧衣服一转身,继续睡去,反正这些人不敢动她,只敢吓唬,只要她不怕就死不了。

    大牢里一间密闭的小屋里,这会儿坐了两人。

    “他如何?”一个声音略有尖细的人问道。

    “这,好吃好睡,似个没事人般。”另一个有些粗矿的声音回到。

    阿七动了动耳朵,这几日天天用魂力滋养自身,五感已十分敏锐,那小屋密不透风,但离阿七的牢房并不太远,两人在里面说话被阿七听了个一清二楚。

    那个粗矿声音的正是这两日出现在隔壁的观刑者,也是他日日在路过阿七牢房时都要说一句这是作弊的下场。另外那个有些尖锐的声音阿七没听过,不过这样尖细的声音大概率是宫里的太监,跑来刑部大牢,问的又好像是与他有关,如果真是如此,那背后毒蛇的身份基本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