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这么多年你寻死觅活的，要不是我一直紧盯着你，你也确实凉透了。就算是赎罪也差不多得了。诸神之战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我求求你，放过我吧！要不从我脑袋里离开，要不就让他杀死我吧……”

    “闭上嘴吧！别这么孩子气…..”

    夜魔趁它絮絮叨叨之际，索性把斩鬼剑撇到了一边。

    这下可把凌云给整懵了。夜魔长时间站立得跟个石头一样，已经够让他莫名其妙的了。现在他又玩这一出。

    “嘿，他又来了。”

    “什么意思？”

    第五倾城来到他身旁问。凌云就把先前夜魔的表现给她说了。第五倾城判断他精神多少有点问题。凌云也这样认为。

    他俩正揣测的时候，夜魔脑袋里的东西一用力侵蚀他的意识，夜魔头痛欲裂，扑通一声双手撑地跪在了地上。

    “这又是哪一出？”凌云谨慎地靠近夜魔，手里的火焰发出噗噗地声响，“嘿，夜魔大人，咱们正在这决斗呢，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

    夜魔忍着锥心的疼痛，一点点抬起头。他额头青筋暴起，脸涨得的通红，黝黑的脖子上血管胀得跟钢条似的。

    特别是他圆圆的野猪似的眼睛，一下冒着冰冷的绿光，一下又恢复了原状。

    “快……快…..快杀了…..杀了我……”夜魔断断续续地哀求说，他痛的满脸汗珠，仿佛每说一个字都在耗尽生命。

    “是有什么东西在你的体内吗？”

    “哈！”夜魔冷冷地叫了一声，他的眼睛还在频繁地变幻绿光，“等我…..等下我会宰了你….”

    凌云对夜魔的反复无常已经不再感到侮辱，相反的他对他动了恻隐之心。

    “夜魔，你清醒点。”他低下头，对着肩膀不住抖动的夜魔关切地说，“告诉我，我该怎样做，告诉我….”

    夜魔没有答话，他肩膀抖动的越来越厉害。鬼泣上的火焰也警惕着烧得越来越烈。

    “倾城！”凌云表情肃穆地摆头示意第五倾城后退。第五倾城咬着嘴唇不安的看了他一眼，但还是听话地举枪瞄准夜魔向后退去。

    “拿起剑！”它命令夜魔。

    夜魔克制不住，颤抖着手去摸索斩鬼剑。他刚一触到冰凉的剑刃，意识清醒了一秒，马上像摸到了鬼似的缩回了手。

    “你想想张妞，她是那么爱你…..”

    这是，它在分散夜魔的注意力了。

    “你还说你想带她走，不是吗？杀了他，你就可以带她走了。杀了他，我就让你带她去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夜魔意志薄弱了下来，内心有柔情之水滴答滴答向外流。他憧憬了一秒他和张妞未来的生活——就这一秒坏事了，坏了大事。它趁机侵占了他的意识。他头痛的“啊”的叫了一声，肩膀也不再抖了。

    “哼哼！”

    他从喉咙里发出两声冷笑，声音很小，但在这寂静地夜晚让人脊背发凉。凌云顿觉事情不太妙，于是，他悄无声息地向后退了几步。

    猛然间，夜魔龇牙咧嘴地抬起了头。他的眼睛散发出明晃晃地绿光，这绿光那么幽怨，那么冷酷，那么不可一世，看了让人周身发紧。

    那东西在与夜魔的较量中，消磨掉了所有的耐心；因此，他想要快点结束这场似乎永无休止的战斗，好回去美美地与张妞来场没有输家和赢家的战役。

    黑暗中，他偷摸地握住了斩鬼；接着——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他犹如一条毒蛇一下子窜了出去。他想一击即中，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可他太小看凌云了，他的这一招全被他给看穿了。凌云不带一点惧色，提刀就上，他奔跑起来，连脚下的小草都在沙沙作响。他们在空地相遇，鬼泣和斩鬼“噹”的一声交叉相撞。它们谁也不愿后撤，都想在力量上打败对手。斩鬼寒光粼粼，想用寒气覆灭鬼泣的火焰；而鬼泣烈火熊熊，想用火焰冲垮斩鬼的寒气。

    他俩一个满脸皱纹，老练残酷；一个青春绽放，热血滚烫；俩人都想致对方于死地，互不相让。不过，他俩僵持了几分钟，还是凌云先撤了鬼泣，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倒不是因为他感到了力竭，也不是他害怕夜魔那张用劲时扭曲的老脸——说来尴尬，完全是因为夜魔发力时，气喘如牛，老有恶臭的口气从他嘴里喷到凌云脸上。刚开始，他憋着不呼吸，但时间一长谁也受不了。

    凌云大口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而夜魔看他主动跳回了原位，又是急促地呼吸，就琢磨着是不是他已经筋疲力尽，快要输了。他这样一想，不由得洋洋得意起来。

    “你呼吸地这么难受，让我给你一剑吧！”

    夜魔朝凌云逼了过去。他先是朝他的脸竖直地劈了下去，凌云一个闪跳跳到右面。夜魔又随凌云的身姿斜斜地砍了过去。凌云不慌不忙地反握鬼泣，挡下了他这奋力的一击。夜魔收回剑锋，双脚用力，在空中虎虎生风地转了一圈。

    “鬼无踪！”夜魔喊。

    斩鬼挥出一道绿光，直劈凌云的脖子。凌云也不甘示弱，眼神犀利的挥出一道火焰——此时的他在全神贯注地观察夜魔的一举一动，以便迅速作出判断。

    两道光碰撞在一起形成的冲击波把树叶当摇篮中的孩子一样摇晃。

    “这家伙还真难搞啊！”夜魔心想，又冲了上去，对着凌云又是一阵连番攻势。他左突右刺，上砍下划，动作娴熟老道，几乎毫无破绽——整个树林都是刀剑相接时的锵锵声。反观凌云倒是气定神闲，除了留心第五倾城的安危，他并不急于进攻，只是在夜魔猛烈进攻时小心应付。

    “他心浮气躁，一定有破绽。”凌云暗暗告诫自己，“他的动作已经慢了。”

    确实如此，夜魔的动作越来越迟缓。他大汗淋淋地喘着粗气，心急如焚地意识到如果不再快点解决对方，自己就耗尽精力啦——每每瞧见凌云坚毅地眼神，他的这个念头就更加的强烈。他的底气就像七老八十的老婆子的胸脯，干干瘪瘪没有生气。

    我是太放荡不羁了，以后得注意自己的身体。他想。

    再次对峙时，凌云故意拉长了战线，不再拘泥于这一小块草地。

    他俩从地上打到台阶，从台阶你来我往的干到沟渠，又从沟渠干回草地，搅得周围没个安生。一瞬间——在夜魔使完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招，退回到一边时，他的腿累得打了一个软，这下凌云可逮到机会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猛地跳将起来，身成弓形地高举火光冲天的鬼泣划开夜空，向夜魔猛劈了下去。夜魔来不及躲开，只能举剑硬抗。只听“呯唥”一声，斩鬼剑断成了两截，凌云来不及收力鬼泣，硬生生地砍掉了夜魔的右臂。断臂掉到了地上，手里还握着断了的斩鬼剑。

    夜魔骇然地看看断臂，又看看凌云，一时竟不知是该谩骂、还是该喊疼。

    一条血柱从短臂处猛地喷射了出来，接着又是一下。

    “嗷，嗯！”夜魔痛的眉头紧皱，忍不住用沙哑的喉咙喊了出来。

    他踉跄了几步，赶紧用左手握紧断臂。血柱还在喷射，但明显没有了先前的力道，到最后变得只是一小股一小股的滑腻腻地液体往外冒。血液染红了他的半个身子，他忍着剧痛瘫倒在了一棵树旁。他倚靠着树干，脸色苍白，气若游丝。

    “杀了我！啊！”真正的夜魔出来了，他惨笑着说。

    “不了！你已经没用了。”

    “对对，我没用了请饶我一命吧！”那东西操着夜魔的喉咙，着急地附和说，“就这一次，以后我一定当……”

    “你到底事个什么玩意？”凌云熄灭火焰，拿刀尖冲着夜魔的额头，右手掌心放在了刀首。

    “不，你不能杀他！”

    从沟渠边传来了张妞的哀号声。凌云朝那边望去，看到张妞正挣扎着挣脱了张二郎的手，提着裙摆向这边跑来。

    “你别去......”张二郎生气地说，伸手去拦。

    “你别管我。你走开……”

    她甩开张二郎的手，提着裙子跳过了沟渠向这边跑来。张二郎怔怔地扫视了一眼周围的村民——他们正面带讥讽的微笑瞧着这场绿帽大戏——然后绝望地哀叹了一声，也跟着她跳过了沟渠。他的后面也跟着阿牧。

    “求你放了他…..”

    她还没到夜魔身边，就不顾多年维持的高贵形象，“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匍匐着爬到了夜魔身边。

    “你放了他吧？这么多年都是我出得坏主意，求你放了她吧！”她一手握着夜魔的伤臂，一手撩起裙摆擦拭他脸上的汗水和血。

    “你胡说什么玩意！”张二郎来到她身边，去拽她滑溜地胳膊，“你跟他有什么关系，都是这个恶魔自己作恶，你跟他有什么关系……”

    谁都听得出来，他虽然故作严厉，但已经是欲哭无泪了。

    张妞并没有搭理他，继续仰起泪眼婆娑地脸哀求着凌云。

    这夫妻俩一个伤心欲绝，一个老脸丢尽，都使凌云有很大的触动。

    “等一下！”凌云对张妞说，又回头对夜魔说，“你呢？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我说了你能饶了我吗？”

    “你先说！”

    不知什么时候，第五倾城也站在凌云旁边了。她还在小心地举着枪，对着夜魔。

    “好好，我说，我说，你把刀放下！”

    凌云放下了刀，第五倾城也不情愿地放下了枪。

    “你不会真得要放了他吧？”张二郎惊诧的问。

    “不是……”凌云说。

    “是我要他放了他，是我求他的…..”

    张妞语调冰冷，表情厌恶。这可比杀了张二郎都让他难受。他茫然不知所措，强打起笑脸瞅瞅凌云和第五倾城。他那副样子叫凌云看了心里极不是滋味。

    “你个浪荡货，咱们可有个孩子啊！你让孩子以后怎么立足？”

    张妞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孩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教孩子怎么面对这个世界。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夜魔是个无与伦比地强者，她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孩子总会有自己的人生的嘛！”

    “他的人生…..”

    他俩不知羞耻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家事，令凌云和第五倾城面面相觑。于是，第五倾城打断了他们。

    “我们要杀的是控制夜魔的东西，如果这个东西能自己出来，我们就重新考虑考虑要不要杀他。”

    “我说，我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我知无不言……”

    夜魔一听能有生还的机会，急煎煎地摆手。这个老油条势利的着实让人生厌。

    “那你说！”

    “我是苏尔族人，我叫布黑…….”

    “你是苏尔族人？苏尔族人会来这地方…..”第五倾城反驳说。

    “你这小姑娘，你听我说啊，别老是打岔。”夜魔换了个舒服地姿势，“我是苏尔族人，只是比较下等的。我下等不是因为苏尔族人中有等级，而是，我不好学。苏尔族人天生的技能我根本学不会。所以我就被赶出来啦！再说了，我也不太喜欢苏尔族那一套……”

    凌云提醒他，让他别搁这罗里吧嗦地，直接说重点。苏尔族人没好气地答应了。

    “我现在才知道，我不是学不会，我是不想学。你看，夜魔我不是控制地好好的，虽然这家伙有时候不稳定……好了，闲篇少讲：我是十四年前遇见夜魔的。是在一个酒吧里。当时，我寄生在一个下层女人类身上。那女人真够味，红棕色皮肤紧致光滑，臀阔屁股翘，身材是真的一级棒。哪个男人瞅一眼，那三魂六魄给你吸个干干净净……”

    张妞怪异的注视着他，第五倾城也拿眼瞪他。

    “咳咳，嗯……我一眼就看出了这家伙不是个人类。他苦哈哈地样子，让我觉得他应该很好控制——虽然，不像人类那样好控制，但他是个神啊！哪个苏尔族人不愿意寄生在一个强大的物种身上。唔！于是，我就跟他套近乎。这家伙意志力也够坚强的啦！我使出浑身解数，才把他给灌醉，趁机进入了他的身体……嗯，脑袋。这家伙跟我想的一个样子。他确实是个神族，或者说他以前确实是个神族。但他之所以出现在这个旮旯角里，是因为他想离这个世界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