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你的关注点倒是与众不同，”郑三和道，“因为我嘛，我与一般的生命形式有所不同，比如你们，作为凡人，你们从当前这个世界之中诞生，所以你们可以称呼这个世界为‘妈妈’，再比如神明，真神自神界之中诞生，祂们可以称呼神界为‘妈妈’。无论是凡人还是真神，都诞生于一个名为‘世界’的温床之中，而世界，如前所述，诞生于虚海之中，而我么，则是直接从虚海而非任何世界之中诞生的，所以称呼她为妈妈没有任何问题。”

    “直接从虚海中诞生？好厉害的样子。不过我没听明白。”岳灵珊道。

    “没听明白你还厉害个什么劲？”，郑三和道，“言归正传，‘万物归零’的特性，一方面构造了虚海之中最可怕的随机不确定性环境，这种环境对于任何凡人来说都是非常险恶的，直观的表现是，哪怕是世间最坚固的金铁，扔到虚海之中也会瞬间被分解成基础的信息元，消散得一干二净，在这里，除了那些具有随时修改自身法则能力的真神能够短暂生存以外，凡人是绝对无法存活的。但另一方面，在虚海妈妈不断创世的本能之下，虚海当中无量量的信息元不断涌动、涨落和彼此纠缠，在机缘巧合之下，总有些信息元们经过纠缠组合之后，脱离了原先的绝对无序混乱状态，形成了相对稳定有序的时间－空间和法则结构，于是，就诞生了一个又一个的世界或宇宙。由于虚海无限大，即使从算学的角度而言，其内部诞生世界和宇宙的可能性或曰‘概率’非常小，但在无穷大的基数之下，即便是一瞬间，也会有无量量量的世界和宇宙诞生，当然也会有无量量量的世界和宇宙毁灭。”

    “总结起来就是，虚海乃是万事万物、一切又一切的总称，虚海内无量量量的信息元经过纠缠组合后，又会形成一个又一个世界和宇宙。这即是说，就连世界与宇宙都是信息构成的，那么作为宇宙内部任一分子的日月星辰、石头人类、动物植物、神仙妖怪不也是由信息构成的么？这就是所谓的‘万物皆信息’理论，又名‘信息大一统’理论。研究明白这个理论，乃是真神和凡人所能达到的真理终点。”

    “所以，你们听明白了吗？”郑三和问道。

    “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朱厚照道。

    “这很正常，即便身为帝王，虽然受过良好的教育，还幸运获得了更加超前的知识，但本质上你还只是一个落后农耕国家的小知识分子而已。要完全理解真神才能勉强掌握的知识和真理，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万物皆信息’和我等是否是一个小说人物有什么关联吗？”朱厚照问道。

    “当然有关联了。某人是否是一部小说当中的人物，大体有以下几种情况，”郑三和道，

    “第一、某人做了某些牛皮哄哄的事情，‘牛皮哄哄’这四个字本身就意味着此人自身和他所做的这些事情与周边事物存在着巨量的信息交互或者说因果纠缠，信息这玩意你知道的，就如先前所说，它的重要特性就是一加一大于二，巨量的信息彼此之间相互纠缠，带来的是信息数量上更大的暴涨，为了防止这些暴涨的信息对现实世界的稳定性产生无法预料的、不可控制的、非良性甚至毁灭性的扰动，对于这些暴涨的信息，世界意志或者说老天爷，将会使用名为‘法则’的工具，对其进行梳理和排除。这些暴涨信息当中的极少数部分，会被世界意志记录在其自身的底层日志上，更多的部分，则会被他老人家，将其彻底排出自己宇宙的时空薄膜之外。这部分信息在被排出后，会进入虚海之中，然后在虚海内部进行无序扩散。”

    “原来老天爷也会拉屎？”突然开口插话的是岳灵珊同学，只是这个口开得很污。

    “额，这位小岳同学，信息不是屎。不过你要硬说是屎的话，也没人反驳得了。”郑三和无奈说道。

    “言归正传，虚海之中某些厉害的大能们，能通过截获上述由各个世界排出的冗余信息，获取很多有用的情报。比如……”

    “原来大神们也会吃屎？”小岳同学又怒而开口道。

    “能不能好好说话？”郑三和怒道，“再强调一遍，信息是消息，是情报，是消除随机不确定性的东西，它！不！是！屎！”

    “前辈您刚刚明明说过信息可以是屎的嘛。”岳灵珊仍然嘟嘟嚷嚷。

    “额，真的被你打败了。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信息即万物，万物即信息，信息是屎，屎也是信息，行了吧？”

    郑三和接着说道：“刚刚说道，虚海之中某些厉害的大能们，能通过截获由各个世界排出的冗余信息，获取很多有用的情报。比如在我眼中，虚海中的每一个世界和宇宙都仿佛在炫耀着说：看呐，这就是我的孩子们刚刚干过的好事！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并非是没有道理的，只不过这些神明可能离你不是三尺距离，而是无限遥远。言归正传，上述暴涨信息进入虚海之后，会以随机的、不确定的速度和方式，传递到某一个世界或宇宙当中，然后被此方世界或宇宙之中，某个正在苦苦寻找灵感而不可得的小说家的脑袋，所接收，于是某人和他所做过的事情，就被写成了小说，他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小说当中的一个人物，而且还是主角人物；”

    “第二种情况是，某个文明之中，已经发生或正在发生的重大事件或有趣事情，以相同的原因和原理，被世界意志散发到虚海之中，同样被其它世界的某些幸运的小说家获取，于是写成了小说，然后经历过这些事件的人们，就成了小说人物；”

    “第三、某个文明之中，虽然还未发生，但根据世界意志或宇宙意志的规划，将来极可能发生的重要事件或有趣事情，被世界意志散发于虚海当中，被小说家们截获后写成小说，然后诸多当事人也就成了小说人物。当然，如果有人读过这些小说，并幸运地穿越到这些小说世界当中，他也就成了先知。”

    “第四、有些底层法则不完善的宇宙，违背了‘大道至简’的法则，以自身本源为根基，分割出多个分身，这些分身宇宙与本源宇宙在基础法则上虽然相同，但彼此之间，或是演化出不同的历史事件，或是处于不同的时间线上，彼此之间总是存在一定的差别，于是就形成了多个互不相同的平行宇宙。这些平行宇宙彼此之间，总是存在某种程度的信息交互，其中一个宇宙当中如果发生了重大或有趣的事情，有一定的可能会被其它兄弟宇宙甚至外宇宙的小说家获知并写成小说，于是就有了众多真实存在的小说人物。”

    “以上四种，就是所谓的‘世界信息投影原理’，即是先实后虚，先有真实存在的世界与人物，再有了相应的小说。”郑三和道，然后停了一停，以便众人消化刚才他所说的内容。

    “今天简直是文盲的灾难日，真的。”朱厚照说道。

    “自从离开私孰后，我就再没有上过课了。上课好可怕，上课好可怕。”岳灵珊呻吟道。

    至于余沧海等人，听懂了一部分，大部分则完全没有明白。

    “既然有先实后虚，那么在包容一切的虚海中，就一定会有先虚后实。这就是第五种情况了。”待众人无病呻吟了一通后，郑三和接着说道。

    “这第五种情况嘛，也是非常有趣的，可以简单描述为‘虚海妈妈’觉得这个凡人的脑洞很大，写出了一部很好的小说，所以一念之间，以此小说为蓝本，在虚海中创造了一个与这部小说相同相似的人物和世界。当然‘虚海妈妈一念之间’这种说法，只是一种比喻，因为她真的没有任何的自我意识。这样一个先有小说再基于这部小说在虚海中诞生世界的过程，无疑是另一种的无中生有。这就是说，创世纪这活儿，不但真神干得，凡人也是干得的。所以这种情况被称为‘凡人脑洞创世原理’。”

    “至于你们嘛，你们的情况属于是……”郑三和顿了一顿，卖个关子。

    “我们是属于哪一种情况？”果然，率先忍不住发问的还是华山派首席大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