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君卿

第五章 抽丝剥茧

    慕知意本意是直接准备去自己母妃的韵夕宫的,皇后赵氏之所以算计成功,就是因为她暗中找好了证物,自己的母妃却丝毫没有准备,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这才吃了大亏。

    若是这一次自己提前给自己的母妃说一下,让自己的提前母妃做好准备,说不定就不会栽在赵皇后的手里了。

    然而走到一半,慕知意回忆起前世听宫女们说的事情,好像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自己可是景阳长公主,是最受圣宠的,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定罪的。

    就算是赵皇后占着后位,名义上可以管理后宫,可是处置自己,自己的父皇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再说了,最疼爱自己的皇太后也不可能坐视不理,就算是赵氏是皇后,大魏以孝道治国,不可能不听皇太后的意见。

    可见这件事情上,赵氏谋划了很久,不单是堵住了自己父皇,还用了不知道什么手段,让皇太后置之不理。

    慕知意不停的梳理脑海中前世关于被罚兰园的前后经过,希望从中梳理出自己遗漏的细节,要想彻底的躲过这次算计,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皇后赵氏设计的最薄弱环节,再从薄弱环节入手,彻底击溃。

    “公主,你慢点,想必现在贵妃娘娘应该还没起,不需要太着急的,”思索着事情的慕知意有些着急,脚步走得很快,让身边的宫女差点跟不上。

    “母妃还没起么?”慕知意有些疑惑道。

    “公主,现在时辰还很早,今日你起的早,奴婢们不忍心扫了你的兴,”旁边的画眉插话到。

    说完,还有些困意的打了个哈欠,慕知意扫来后面的宫女一眼,确实一个个的无精打采的样子。

    自己早就经历了一世,刚醒过来兴奋异常,完全没有注意到时间很早。也难怪,现在的皇宫里面冷清得很,就连巡逻的侍卫都没怎么见到。

    “那就改道吧,白鸢,你陪我在宫中走走,其她人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既然现在时辰还很早,那么距离皇后发难还有一会儿,自己可以做些准备。

    慕知意没有记错的话,可以认定她私自出宫的证据,除了负责自己的贴身宫女外,那就只有负责宫门进出的安护营了。

    自己身边的宫女,值得自己信任的只有白鸢和夏竹,白鸢是母亲给的,夏竹是陪着自己长大的,画眉都不能算得上是信任的,前世自己也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也不知道收拢人心,所以对于地下的宫女,并不知道前世是谁出卖了她。

    所以她只带着白鸢去安护营,避免打草惊蛇,让赵皇后有了察觉。

    只要让这些负责宫门进出的安护营将士咬定自己没有出过皇宫,就算赵皇后有再多的证据,也不能让人服众。

    “公主,负责宫门进出的安护营是轮班值守的,具体负责所有宫门进出的是卫统领卫柯,”白鸢有些搞不懂自己的公主为什么病了一场好了之后,就做出许多奇怪的事情,现在居然打听起安护营了。

    但是作为下人,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将自己知道的告知,她是慕知意的贴身宫女,又是从小进入皇宫的,对宫中的许多事情都有所了解。

    “卫柯”?对于卫柯,慕知意并不陌生,前世自己的父王病重的时候,慕方毅乘机带兵谋反,由于事发突然,宫中只有禁军三千,抵挡不住慕方毅带领的两万大军,就算如此,作为守卫京都的卫柯,明知道这一战打不过,依旧选择带着三千禁军死死的守住宫门,寸步不让。

    这也让慕方毅吃了大苦头,要不是最后林云夜站出来,以善待宫中的人员与卫柯达成了协议,恐怕慕方毅一时半会还拿不下京都。

    卫柯让手下人放下武器抵抗,而他本人却没有投降,而是自刎在朝阳殿外。有人说卫柯此人是个叛贼,要不是他打开了宫门,放了慕方毅的叛军进去,就不会让慕方毅这个狼子野心的人登上皇位。

    经过一世,慕知意却明白卫柯的用意,自己的父皇病重,无药可医,太子被囚禁,天下兵马都在观望,看鹿死谁手,不敢轻易下注。

    忠于父皇的军队,不是被慕方毅调离就是打压下去了,当时她对此一无所知,甚至,慕方毅招兵买马的钱财都是林云夜从她这儿骗取的。

    光凭卫柯手下的三千安护军,几乎不可能守下京都,他可以带着手下的士兵拼死抵抗,等到拼杀完之后呢,京都城破,后宫之中都是一些宫女太监,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

    怕是等到这些叛军冲杀进来,就是大开杀戒,卫柯不愿意这些人遭受到无妄之灾,与其血流成河,不如让他背负骂名,保全这些后宫之人。

    慕方毅轻而易举的拿下了京都,也遵守承诺,并没有大肆杀戮,他的皇位的来并不光彩,要是再造杀孽,怕是天下人都会唾弃。也算是顺水人情,遵守了卫柯的承诺。

    卫柯十四岁就跟在了自己的父皇身边,忠心是绝对毋庸置疑的。就是不知道这一次,卫柯愿不愿意帮她。

    巡逻了一夜的卫柯带着一队禁军,准备回去休息,却听到手下的人说晋阳长公主召见他。卫柯很是费解,他负责镇守皇宫,为了避嫌,几乎不与除了皇帝之外的人交谈,今日,晋阳长公主为何来寻他。

    “人在哪儿”?尽管内心满是疑惑,卫柯还是决定去看看慕知意寻他到底所谓何事。

    他从小跟在魏帝身边,对于这个最受魏帝宠爱的长公主还是有些印象的,平时魏帝谈起晋阳长公主那是满是笑意,爱屋及乌,他对慕知意还是的第一感官还是挺好的。

    不一会儿,慕知意远远的看到了一队巡逻的禁军朝着她们这儿走了过来,领头的正是卫柯。

    慕知意打量了一下卫柯,现在的卫柯还没有经历那场夺嫡之争,孔武有力的身躯,腰上挎着佩刀,三十四岁的年纪,却丝毫看不出老气,方正的脸,右侧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那是替自己的父皇挡暗杀时留下的。

    “末将参见公主”,卫柯看了一眼耀眼的慕知意,恭敬的行了礼,心中暗暗感叹,不愧是秦贵妃和圣上的女儿,光是十几岁的年纪,就已经惊艳绝伦了。当年的秦贵妃号称盛京第一美,现在的慕知意才十几岁,却已经不逊色秦贵妃了,不知道几年后,又该惊艳多少少年。

    “卫统领请起,巡逻了一夜,辛苦统领了”,慕知意虚手一抬,尽显皇家气度。

    “谢公主体恤,不知公主这次召见,所谓何事”?皇宫之中,守护的都是皇家,一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事情,容不得卫柯不小心谨慎,晋阳长公主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他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角色,定是有所求,所以他要先探知慕知意的意图,若是违背了准则的,他好当场拒绝。

    眼看卫柯是个上道的,慕知意也不弯弯绕绕,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到,“卫统领,你说皇子公主们私自出宫,你们安护军会不会放行”。

    卫柯看着眼前单薄的慕知意,却不敢有丝毫的轻视,慕知意的话更是让他芒刺在背,私自放皇子宫女出宫,本是重罪,要知道皇帝设置安护禁军除了严格盘查进出皇宫的人员,护卫皇宫的安全,还有就是没有命令,不允许私自放宫中人员外出,就算是皇子公主也不例外。

    然而这些年皇宫的相安无事,宫门守卫人员开始放松了警惕,对于皇子公主进出宫门并没有卡的很死,基本上只要是皇子公主,都只是盘查过后,就会放行。

    要是现在慕知意抓着这个漏洞不放的话,他卫柯有脱不开的干系,虽然不会受罪,但是责罚怕是免不了的。

    “公主这是何意”?卫柯并没有狡辩,前不久眼前的人还偷偷出宫,就是从他手上出去的,难不成睁眼说瞎话?想他卫柯,想来堂堂正正,做了就是做了,不会歪曲事实。

    “卫统领放心,本宫并不是指责你的,只是我最近听说,皇后娘娘在严查这件事情,本宫之前也偷偷出去过,我知道这些守卫的将士都是好心放本宫出去的,要是被皇后娘娘查到,难免会牵连到安护军不是,这才来给将军提个醒”。

    慕知意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是卫柯还不明白的话,怕是在这阴谋交错的皇宫活不下去了。

    略一思索慕知意的话语,再结合慕知意提到的皇后娘娘,卫柯就知道事情的缘由了,皇后娘娘名存实亡,而秦贵妃虽然顶着贵妃的名头,却和皇后的尊宠差不多。

    后宫一直流传皇后和秦贵妃之间关系不好,这次怕是借着晋阳长公主私自外出的事情大做文章,把他的安护禁军当作棋子,来对付秦贵妃。

    “公主放心,末将一定让手下的人严查,私放人员进出宫门是死罪,要是发现有这种事存在,一定严惩不贷,绝不会让这种人败坏我安护军的名声”。卫柯沉声回答道。

    慕知意笑了笑,这卫柯不但忠诚,还是个明事理的,将来若是有机会,可以重用他。

    等到慕知意离开后,卫柯才敢站起来,身后的亲兵直言到“统领,这晋阳长公主好吓人,吓得卑职几人脸色都白了”,能够成为皇宫的守卫,不是没有经历过战场生死,但是从慕知意的身上,他们感受到了一种无名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

    卫柯也生有同感,这股气势,他只在几个人身上见到过,其中一个是当今圣上,卫柯眼皮微沉,之前自己的兄长还问自己,卫家应该站队那一边,现在皇上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皇位的争夺也要进入白热化阶段了,而他卫家还迟迟没有站队。

    如今,慕知意的一个小小的表现,却让卫柯动了心思,不管是现在的太子,还是羽翼逐渐丰满的三皇子慕方毅,都不是最好的人选。

    他卫家世代忠良,不愿意卷入夺嫡之争中,要是他卫家站在晋阳长公主一边的话,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首先,晋阳长公主最为得宠,站在长公主一边不容易受到圣上的猜忌。

    同时又可以避免陷入太子和三皇子之间的争夺,就算长公主嫁人了,他们也还有选择的余地,而不是彻底绑死。

    “来人,去通知所有的弟兄,除了值守的外,所有人大营集合,我有要是宣布”。这一次不管是帮助晋阳长公主也好,为了自保也好,这安护营也是该整顿一下了,不然被人当作枪使唤都不知道。

    卫柯经过一番的盘查,果然不出所料,之前放慕知意出宫的那班士兵,今日被皇后要求,前去芝兰宫外院换防,而且皇后宫中的老嬷还私下里找过这班人马,暗中许诺承认当日公主私自出宫的事实。

    眯着眼休息的卫柯听着自己手下的回答,暗暗心惊,要不是晋阳长公主来,他怕是还蒙在鼓里,当今圣上最烦的就是他们这些禁军和宫女勾结。

    要是知晓自己手下的安护军陷害他最疼爱的公主,怕是对会对他们产生厌弃。

    不得不说,皇后这一手确实是好算计,借他人之手,达到自己陷害晋阳长公主的目的。

    “长平,你下去告知弟兄们,不想死的话,就把嘴锁死了,不管是谁问起,都说宫门没有私自放出过一个人,更没有放出过什么长公主,还有,之前收受芝兰宫东西的守卫,送到边境上去吧,不守规矩的认留在这里,迟早会害死更多的人”。

    长平是他一手提拔的亲信,办事他放心,很快,本来都已经准备去芝兰宫换防的士兵被长平所带的守卫换了下来,第二天,这些人就被送到了边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