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走的青壮正如贾正所说，正在山坳里静静躺着，情绪很稳定。

    他被贾正施了迷魂法，睡得很沉，许素左摇右晃都没能把他唤醒。不过，据贾正交待，此人生命并无什么危险，睡上一天就会自己醒来。

    许素和彭刻悦一合计，寻思他在这里睡一天，怕是要被豺狼虎豹之类的野兽吃的渣都不剩。

    此时又正好碰上躲藏在附近的送葬孝子听得坟地里没了动静，竟大着胆子回来查看。许素便拽着孝子，大略说了白无常已经被他打败，又让孝子把那昏迷的同伴拖了回去。

    见此间已然安置妥当，彭刻悦当即问起那男女妖精的下落。

    贾正的声音透过纸月传了出来：“回上仙的话，他们的洞府乃是在泰山之西约摸六十里，有一座牛山。他们平常便是在山上的清阳道观里活动。”

    道观？许素一愣，问道：“观里的道士呢？”

    “不知道，小人从没见过那观里有道士。”

    许素又忍不住跟彭刻悦对视一眼，两人都隐约觉得，那些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清阳道观。”

    彭刻悦急着要去妖精的老巢，纸人再次一屁股坐到了许素肩上。

    许素却是有些迟疑。

    对方有两个妖精，还有几个有实力的打手。而这边只有自己战斗力尚存，还得分出精力和法力维持纸月幻境。

    至于彭刻悦，许素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缓过来。按理说现在是深夜，没道理还不能现身吧？

    想到这里，许素扭头朝肩膀上的彭刻悦投去了狐疑的目光。这厮说话的时候分明中气十足，不会是在找借口偷懒吧！

    彭刻悦瞅见许素的眼神，纸人身形顿时一滞，随即若无其事地挥舞手臂朝着脑袋扇了扇风，将视线移开了。

    许素：“盯……”

    纸人目光躲闪，也不知道一张纸哪里来的什么目光，在许素肩头又是清嗓子又是揉脖子。

    “我说你……”

    “哎我突然发现自己实力好像已经恢复了一点而且现在是晚上我可以从纸人里边出来了！”

    话音未落，许素便见肩头纸人无风而起，在空中翻飞几圈，一股灰色雾气从纸人之内涌出，落在许素面前，凝结出一道身形，正是那彭刻悦。

    此时的他分明是精神饱满，面上带着讪讪笑意，哪里有半分虚弱的模样？

    许素：“……”方才被打断的话突然就不想说了。

    彭刻悦的窘迫一闪而逝，他的脸皮之厚还是出乎许素的预料，只见他沉下脸来，对许素严肃说道：“如今敌踪已明，我们还是快快出发吧！”

    许素紧了紧手中天蓬尺，忍住了要在彭刻悦头上敲一记的想法，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答话，直接转身向西边走去。

    彭刻悦随即跟在他身后，面上闪过得意的笑容，又很快再次恢复沉静，眉眼间似乎挂着几分怀疑和焦虑。

    待两人从山上下来，天色已经亮了。牛山距泰山稍远，许素干脆雇了辆马车，正好也方便彭刻悦躲阳光。

    “怎么了？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感觉你有什么心事。”

    马车颠簸着驶向前方。车厢内，许素瞅着彭刻悦略显沉默的样子，开口问道。

    彭刻悦没有答话，而是朝许素身上的帆布袋努了努嘴。许素会意，随即切断了纸月内外的联系。

    彭刻悦又抬手掐诀，许素顿时感觉从车厢外界传来的声音被屏蔽了。

    “隔音的小法术。”彭刻悦见许素好奇，轻笑道：“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许素一口应下，他确实想学，这法术的用处真的很多：“多谢了。”

    “没什么。”彭刻悦说着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昨天听那贾正说两个妖精要挖人五脏的事，便隐隐觉得，我的事，怕是要落到那两个妖精身上。”

    许素一怔：“那你方才为何不问贾正？”

    彭刻悦摇了摇头：“这贾正被抓去不过才三四年，而我的宝石被偷却是五年前的事，过后那青年便消失了，想必问他也无用。”

    许素了然点头，他这才明白彭刻悦的异样是从何而来了。

    马车在宽阔的官道上奔驰，到达牛山脚下时恰好日头偏西，却是到了黄昏时分。

    彭刻悦跟着许素从车厢里钻出来，对着微弱的秋日夕阳丝毫不惧。

    许素随即向一旁路过的乡人打听前往清阳道观的上山之路，那乡人是个朴实敦厚的农家汉子，听许素两人要去清阳道观，却是面色一变，连声劝道：“去不得去不得，那地方如今去不得呀！”

    许素问道：“如何去不得？大哥，请你说说，清阳道观发生什么事了？”

    那汉子摇头不止：“听你口音，是外地来的吧？你有所不知，这清阳道观，原本是我们这里有名的道观，附近乡人都愿意逢年过节去上香祭拜。可是前几年不知怎么的，突然也不见那观里的道士下山来采买了，我们去上香，那路走着走着，就开始绕起圈子，谁也走不上去了！”

    许素闻言心中一动，这不就是鬼打墙。当然，妖精或许也会某些效果类似的法术。要迷惑几个普通人，这本身不是什么难事。许素自己所学的幻术，比这还要更高级一些。

    “所以啊，那里已经几年没有人上去过了。我们也找过本县的官老爷，可也一直没见过他们派人来看……”

    汉子还要再说什么，彭刻悦早就在一旁听得急了，打断道：“这个无妨，我们也只是去看看，遇到不对也能知晓利害，自不会去寻不痛快。”

    那汉子还是给两人指了路，却是距离下车地点并不远。

    那道路不算窄，整条路由碎石铺就，虽是上山的路，却也不算陡峭，可见是用心修过的。

    两人只是沿着道路走了不远，许素便把彭刻悦拦住了。

    “怎么了？”彭刻悦不解问道，同时扭头四处巡视，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许素摇了摇头，并不答话，见四下无人，右手从帆布袋中一抹，便多出了一枚枣核。

    九色光华自许素体内注入枣核，一股波动再次扩散。

    “牛山山神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