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空气是冰冷的，红呎看着克里斯的尸体变为蓝色的光点消失在空气中，疲惫过后的脱力让她有点想吐。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终结一个巫师，虽然过程有点凶险，不过她毫无成就感可言，克里斯总是像乌龟一样躲在自己引以为傲的法术背后，他总是那么清高，认为自己能够随意摆布任何人。

    好吧，红呎承认，克里斯或许有点力气，但以命相搏的时候根本不是自己对手。

    “站起来，站，站，站，站起来。”红宝石在她的脑子里含含糊糊地嘟囔着。“橄榄石往北边去了，我感受不到它的气息，它真讨厌，不是吗？没人知道它在想什么。”

    “闭嘴吧，你的喋喋不休让我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鲜红的血液包裹住她的身躯，在只有她能够听得见的，无休无止的狂笑声中，红呎离开了破旧阴暗的故居。

    翻倒巷的北面有高山荫护，那是不知名山脉的一支。

    红呎年幼的时候在酒馆门口曾经听人提起过，那里有巨人出没。她眺望着破碎的山峰，才九月初峰顶便已经盖满了雪，从山上下来的一股激流，穿过小城注入运河，使人们的生活转动起来。

    巨人吗？

    她估算了一下时间，干掉克里斯没有花费她多长时间，如果她能够走得快一些，运气好一些的话，应该能在破釜酒吧里看到那个正喝着提神饮料的混血巨人。

    她把身上这件破旧的外套裹了裹，遮住带着淤青伤痕的脖子。红呎默默盘算着，现在还不是时候。

    海要和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汇合，顺着这条购物街进行别开生面的偶像见面会，顺便做一些救世主过家家游戏的前置准备工作。

    她感受着安娜身上蓝宝石的气息，感受着那个十一岁的，她的地位的威胁者，试图抢走他的女孩——红呎不属于那个充满阳光与童话氛围的街道，她远远地眺望了一下对角巷，然后穿过被烟雾缭绕的草药腥味包围的街道，小心避开脚下路面的积水，拐进堆满了流浪巫师的窄路，钻进大楼背面的巷道。

    这里是“老鼠”们的聚集地。

    她要找的人叫作卡拉克塔库斯·博克，是这里的常客。

    酒吧“老托德”还没到正式的营业时间，几个戴着兜帽的巫师扎在大厅的角落闲聊，只有大厅顶上的闪闪烁烁的油灯发出的模糊的光线，红呎的视线越过人群，找到了那位赫伯特·博克的姻亲兄弟，他正用手反复把垂在脸上的油溜溜的头发梳理整齐。

    “博克！老家伙，你还好吗？”

    那几个坐在角落里的巫师都惊呆了。

    “谁？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哪个敢这样叫我——”卡拉克塔库斯·博克热情地走到红呎亚纪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的脖子受伤了。”博克有些吃惊，“谁把你搞成这样？黑巫师吗？不，不，黑巫师在你面前连个渣也剩不下啦——”

    “得了吧博克，我好像有一百年没见你了，我有点要紧事和你说。”红呎向着店门口摆摆头。

    “自然，我们在这里好像太招人嫌了，挡住通道了。我们走吧。”无视了那几个望着他们背影的巫师和角落里的窃窃私语，红呎亚纪和卡拉克塔库斯·博克走出店外。

    她和博克开始沿着酒馆外面的无名巷道向博金博克商店走去。

    “我需要你帮我个小忙。”红呎直截了当地说。

    她的语气中有一丝焦虑，没有躲过拉克塔库斯·博克先生那敏锐的耳朵，他一眼就看穿了对方，就像他的视线居高临下，一眼能越过她的大衣领子看到她脖子上的淤痕一样。

    “红呎，你知道的，如果是钱的话——”博克说。

    “才不是呢，”她很难令人信服地宣称，“我有得是钱，这件事情和钱没有关系。”

    “哦？”

    “你一直是个坏透了的骗子。”博克揶揄地说，“你还记得吗？你有一次骗格林老太婆说她的小孙子被卡巴掐死在水里，就为了偷走她刚烤好的面包。”

    红呎哈哈一笑。“我得承认我的确干过这事！你没有看到那只老猫发现之后的表情？说实话，她倒不是个坏人！所以我以后只拿临期产品，这让我显得很有良心。”

    “请进。”博克打开店门。

    “谢谢。”红呎亚纪无视了枯萎的人手、一叠血迹斑斑的纸牌和一只呆滞不动的玻璃眼球。

    狰狞的面具在墙上朝下睨视，柜台上摆着各种各样的人骨，生锈的尖齿状的器械从天花板挂下来。

    “你或许还记得赫普兹巴·史密斯太太？”红呎亚纪站在柜台前，逐字酌句地说。翻倒巷浑浊的空气让她感觉恶心。

    博克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了。

    “谁？”他冷冷地问。

    红呎注意到他的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魔杖。

    “虽然我们之前合作的很愉快，虽然不是什么正行，但是有本事的人总是值得我尊重的，我尊重你，我希望你也是。”

    她突兀的弯腰下蹲，一道墨绿色的光芒从她的头顶擦过，她身后的石砖墙面被这发恶咒击中，滋滋地冒出气泡，发出难闻的臭味。

    “别冲动，博克先生，我知道你心里始终有个猜测，关于那个可怜的小精灵，那个肥婆死亡的真相——真正的凶手到底是毒药还是产出毒药的毒蛇。”

    拉克塔库斯·博克迟疑了，这件事他深深埋在心底，从未与人提起，那个相貌俊美的青年当年没有杀死自己已是最大的幸运。

    “我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听到了这样的一件故事——”红呎自顾自地说起来，“——1925年末至1926年初之间，梅洛普·冈特与老汤姆·里德尔私奔。在这之后不久，汤姆便抛弃了她和他们尚未出生的儿子回到里德尔府，留下梅洛普一人孤独、贫困地生活。”

    “别说了！”博克大吼道，一发又一发的恶咒从他的魔杖尖咆哮着射向她，“你这个恶魔，你到底是谁！”

    红呎亚纪的身躯变成了半透明的虚影，所有的魔咒都从她的身体里穿过，那是原本属于克里斯法术的一部分，她喝下他的鲜血，也谋夺了他的灵魂。

    “那个可怜的姑娘，她身上唯一有价值的财物就是一个刻着蛇形字母“S”的一个沉甸甸的金色挂坠盒。这是她的祖先萨拉查·斯莱特林留下的遗物。”

    “而你，卡拉克塔库斯·博克，你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却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你只用了一点点小钱就占了梅洛普无知和贫穷的便宜。”

    “一段时间以后，你又将挂坠盒转卖给了赫普兹巴·史密斯。那个注定由于贪婪和愚蠢死在梅洛普儿子手里的女人。或许她当时还没有那么胖——不管怎样，你大赚了一笔。”

    “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卡拉克塔库斯·博克。你那个娶了贝尔维娜的远房兄弟，也是布莱克家族的一员，而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是因你而死的，他的哥哥现在还关在阿兹卡班！”

    红呎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微笑，尖锐的牙齿反射着昏黄的烛光，她用力咬住嘴唇，在精神上折磨眼前这个老人的快感让她浑身痉挛，丝丝血迹顺着她的嘴角流下。

    “不管你从哪里知道了这些，你会死的。”博克颤颤巍巍地说。“不，我不会，你们所有人的主子实力十不存一，他甚至不知道我是谁。而邓布利多，或者魔法部的废物们会很高兴有人能告诉他们这些。”红呎狡黠地眨眨眼睛。

    “我要你帮我一个小忙，之后我会离开翻倒巷，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些事，我发誓。”

    “好吧——我想知道，你到底要什么，你到底是谁？”博克颓唐地瘫坐在柜台后。

    他手臂软绵绵地垂下去，在红呎面前第一次表现的像个老人。博克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早已将灵魂出卖给黑魔法的巫师不知道该向谁祈祷，不知道怎么祈祷，姿势却与十三年前一般无二——是了，那年正是黑魔王的鼎盛时期，博克跪在空落落的店铺内，祈祷着一切的结束，一如现在，祈祷着他面前狂笑的恶魔提出她的要求，祈祷着她的离去——这是他唯一所能做的。

    祈祷，直至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