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刺

第十一章 蛮横无理邀议和,荷花池边识佳人

    江枫一行人正打算起程前往上京之际,燕京驿站突然蹿进来一队金兵,只见金兵个个骄横跋扈,五大三粗,而领头的便是完颜阿哥部下中翰飞。陆静迁慌忙出来,笑脸相迎地伺候。中翰飞倒没正眼瞧一眼陆静迁,只是高声问道:“谁是驿丞?南朝的议和使节是否于此住宿?”陆静迁低声地回道:“回禀大人,小人正是驿丞,南朝使节正是住在此驿站!”中翰飞对驿站四处扫视一番,命令道:“你去把他们叫下来!”陆静迁带着中翰飞的命令屁颠屁颠地朝着江枫等人的屋里跑去。

    江枫正与柳志杰商议明日启程奔赴上京之事,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二人不得不中断谈话,江小鱼慢腾腾地去开门,只见陆静迁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喘着粗气道:“两位大人,金国吏部尚书完颜阿哥的部下中翰飞来到了驿站,要求你们下去见他。”二人不约而同地站立起来,江枫来了一句:“来者不善。”柳志杰倒显得安静,补充一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去会会他!”

    驿站大厅里内里外都站满了金兵,江枫二人下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二人身上。中翰飞轻蔑道:“你俩就是南朝议和使节?南朝都没人了吗?居然派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孩来谈判!”话音刚落,驿站大厅的金兵顿时哄堂大笑。

    二人并不生气,先是作揖回礼,随后江枫道:“朝阳之国利于年轻,垂暮之国碍于年老,老将军觉得此话合理吗?”中翰飞年约四十,满脸络腮胡子,不修边幅,自然显老,况且其本身就是一介武夫,自然不会挤出多余的词汇来驳斥,显得尴尬不已,声音有所减弱,只是回了句:“明天中午在燕京太守府,我大金国户部尚书完颜阿哥大人要和南朝议和使者详谈议和之事。”说完悻悻地带着人马离去了。江枫与柳志杰噗嗤地相视一笑。

    中翰飞离去以后,二人上楼回房坐定商议。江枫坐在椅子上神情凝重,江小鱼从江枫身后端来茶水上前询问,江枫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站起身来把江小鱼端着的茶碗给撞到了,这时才发现江小鱼,可是并没有理会江小鱼,而是对着柳志杰道:“金国原计划是要求我们赴上京和谈,现在定在燕京和谈,其中必有变故!”知了在拼命地狂叫,丝毫没有休止的样子。大街上人来人往,人们的喧闹声夹着知了的鸣叫,让人无比烦躁。柳志杰望着窗外的景色,轻声说道:“江兄,稍安勿躁,今天先不妨静下心来休息,明日会面再做打算也不迟。”江枫耐不住性子,走到窗前一把拉住柳志杰的左手往桌子方向拽过去,到了桌子旁边,又一把摁住柳志杰坐在椅子上,埋怨道:“柳兄还有心思想其他事情,都火烧眉毛了,老不正经的!”

    柳志杰故作白眼瞟了江枫,并不打算接话,江枫倒急了起来。江小鱼收拾好打翻的茶碗,重新端上茶水伺候,江枫急不可耐地抓过茶壶倒满茶杯,想一饮而尽,却忽略了茶水的温度,烫得嘴唇发红,慌忙吐了出来,却喷了柳志杰一脸。柳志杰一脸嫌弃,道:“江兄,我就算口渴,你也不用嘴来喂我吃茶吧?!”这一出逗得江小鱼和江枫哈哈大笑。

    柳志杰借故回房换衣服去了,江枫无奈,只能倒头躺在床上,便想通过睡觉来打发时间,可杂闹之声不绝于耳,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索性带上江小鱼一同前往当地的普济寺闲逛!

    普济寺临靠着一个湖泊,此湖泊名曰济清湖,湖边杨柳倒垂,杨柳依依。时值荷花盛开,荷叶和荷花布满了济清湖,微风拂过,绿中夹红的波浪一波接着一波,美不胜收。在此美景之下,游人自然颇多。

    由于游人颇多,湖边小路拥挤不堪。一阵嘻闹声由远及近而来,此时的江枫对着美景出了神,不料背后被人一撞,差点掉进湖里,多亏了江小鱼的拉拽才幸免于难。惊出一身冷汗的江枫正好奇地回头观看,发现一个俊俏的小伙和书童正在打闹,二人见江枫盯着,打住了动作。

    俊小伙埋怨道:“都怪你,害我差点把别人推进湖里。”说完对着江枫莞尔一笑,又欲拍打书童。书童躲闪着身子,嘻嘻地笑着,并不服气地回击道:“这怎么能赖我呢!刚刚明明就是公子耍无赖,趁我不注意,摘了柳条偷偷地插在我的发梢上,难看死了。”书童说完话向俊俏小伙吐了吐舌头,并扮了一个鬼脸,然后才给江枫二人行了礼数。

    江枫正定眼打量着小伙。只见小伙头戴筒帽,皮肤白皙,眉毛修长,身材消瘦,显然一副书香门第的子弟,俊俏之气世间男子少有能企及的。

    书童榜着小伙的肩上耳语,二人盯着江枫低声说着悄悄话,时不时还吃吃地笑着。

    江枫正好奇他俩在嘀咕什么,此时小伙咳嗽一声,一本正经行礼道:“方才不小心碰撞到兄台,实属无意,望兄台见谅!”说完作揖而笑,一改方才的顽皮之状。江枫心想着这人性格转变的太快,以前从未见过,大男人怎能行如此作风,作揖道:“无事无事!”

    江枫和江小鱼正欲离开,小伙惊奇地说道:“听兄台的口音,不像金国人,倒像临安府的话音!如兄台不嫌弃,我们一起去湖边的茶楼吃茶赏荷花如何?”江枫本想推辞,但看到小伙热情的表情,再碍于江小鱼闹口渴,只得跟着小伙往茶楼走去。

    四人选了一个靠窗边的桌子而坐,小伙点了茶水与糕点,四人边吃边赏花。

    小伙道:“兄台如何称呼,哪里人士?”江枫道:“在下姓江名枫,临安府人士。”小伙眼前一亮,兴起拍桌说道:“江枫?咋和探花郎同名同姓呀?不会那么巧吧!难不成你就是探花郎?咱们是老乡呢!”说完端起茶杯与江枫碰杯而饮。

    起先江枫本不想搭理,相处之中发现小伙随性而为,不拘泥于传统,且为人并不迂腐,略带豪爽之气,顿生好感。江小鱼插话道:“你猜的不错!我们公子就是今年高中的探花郎!”江枫带着责备的眼神看着江小鱼,江小鱼意识到自己多嘴了,低下头自顾自地吃糕点。小伙带着疑惑,认真地盯着江枫上下打量一番,然后认真说道:“我不信!探花郎能有闲情雅致跑到金国赏花?都不用上朝陪天子处理国家大事?”说完眼往窗外看去,其实略有是试探真假之嫌。江小鱼口之心快,又想说点什么,江枫恨恨地给了他一个眼色,江小鱼才不敢作声。

    江枫陪笑着说道:“兄台别听他瞎说,我哪是什么探花郎,不过是同名同姓罢了。咱不聊这些,对了,相识许久,还未知兄台如何称呼?”小伙打消了疑虑,由认真改为嘻笑道:“小弟姓梁,名字家父起的太难听,就不告予江兄了。日后再有机缘定会知晓的,看样子小弟年龄应小于兄台,小弟能称呼江兄做枫大哥吗?”说完双手撑着下巴注视着江枫,身子碰掉了筷子也毫不知情。书童发现了异样,用脚轻轻地踢了一下梁姓小伙,梁姓小伙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羞红到了耳根,双眼慌忙地从江枫脸上转到窗外的荷花上,随后又拾起筷子,道了句:“真俊气!”江枫并没意识到什么。

    过了片刻,梁姓小伙道:“枫大哥,我们这样子干坐着也没意思,不如作诗玩耍,如何?!”江枫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拍手叫好。

    梁姓小伙道:“既然美景是荷花赐予的,那我们以荷花为题,怎么样?”说完之后带着期待的眼神望着江枫。江枫思考了一下,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满湖的荷花,道:“夏雨滂沱荷愈佳,临风荡漾碧海涛;处炽日兮傲绮丽,拒污泥兮贞忠烈。”

    梁姓小伙拍手称赞,也站起身来走到江枫身旁,只是深情地看着荷花,并无作诗的意思。江枫正欲听他的大作,以为梁姓小伙不出声是在构思诗句,并不打扰。

    梁姓小伙用手指着最大的那一朵荷花,对江枫道:“枫大哥,你能帮我摘那一朵荷花吗?”这一说,完全出乎了江枫的意料,转过头傻傻地看着梁姓小伙,神情呆住了。梁姓小伙捂嘴一笑,道:“我只是说以荷花为题作诗,仅仅只是让你作诗,我可没有说自己要作诗哟!”说完得意地一笑,嘴角微微地上扬,像一个孩子似的。

    江枫一拍脑袋,反应过来,也噗嗤一笑,作出要惩罚梁姓小伙的样子,梁姓小伙作出躲避的动作,可仅仅只是远离了一拳的距离,之后不知不觉又往江枫这边靠近。

    江枫望着荷花道:“梁弟,你刚刚说的想要哪一朵荷花?我去给你摘来。”梁姓小伙的目光从荷花转向江枫的脸庞,并没有看着荷花,胡乱指了一朵。江枫离开窗口,向店里的伙计借了一根长杆子,重新回到窗边采勾梁姓小伙所指的那一朵荷花。由于长杆子还是新砍的,所以比较沉,再加上荷花距离窗台又比较远,长杆子刚刚好够的着,双手握住长杆子摆动非常吃力,江枫一介书生本就无力,脸蛋涨的通红。好几次荷花都差点从长杆子的挂钩上掉落,所以江枫正全神贯注,慢慢地把长杆子往屋里收缩。梁姓小伙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枫,生怕错过一个眼神。

    “给,拿着”。江枫左手把荷花送到梁姓小伙的面前,右手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梁姓小伙一把接过荷花,用鼻子闻了闻荷花,并不敢四目相对,只是低声道谢。

    书童过来拉拽梁姓小伙,高声说道:“公子,我们出来很久了,赶紧回去吧,不然老爷又生气了!”说完向梁姓小伙扮了扮鬼脸以示抗议。趁江枫不注意,梁姓小伙捏了一把书童的腰,作为惩罚。书童哎哟一声,拍打起梁姓小伙,拍打的双手反而被梁姓小伙抓牢,书童凑过头低声说道:“公子,不要再看人家了,你看得眼珠都要掉下来了,赶紧回去吧。”二人收起嬉闹状,梁姓小伙过来江枫身旁,依依不舍作揖道:“枫大哥,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谢谢你送我荷花,我很喜欢。这个香囊送给你,你一定要回临安府石门大街梁府找我,我等你!”说完就被书童拉着往茶楼外走去,走的时候不时回头看着江枫。江枫也目送着梁姓小伙消失在人海中,拿着香囊闻闻,满满都是荷花的清香,心想:看来梁弟是非常的喜欢荷花啊!

    回驿站的路上,江小鱼说道:“姓梁的说来也怪,一个大男人,还一直盯着公子看,我就纳闷了公子脸上是有米粒呢还是长的太丑呢,有什么好看的?”江枫被这么一说,用手推了一把江小鱼,假装生气道:“你说谁丑呢?”江小鱼突然跑开,大笑道:“公子丑死了,没有我英俊。”说完用拇指和食指托了托下巴,耍酷了一把。江枫也跑起来似要抓住江小鱼惩治一番,这主仆一后一前的追赶着,好不热闹!

    主仆二人前脚刚刚踏进驿站,陆静迁急切相迎,道:“柳大人正在屋内等着二位呢!”江枫向陆静迁道谢之后,快步往柳志杰屋门走去。

    江枫正欲敲门,门突然被柳志杰给打开了,二人正好相撞在一块。江枫哎哟一声,柳志杰定眼关注了一下江枫,然后捂着鼻子打趣道:“江兄偶遇佳粉了吗?怎么全身都散发着浓烈的荷花清香?”江枫臊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说道:“要我站在门口和你聊天吗?”柳志杰态度一转,学着仆人的语调,毕恭毕敬地弯腰,双手一迎,道:“欢迎江大人来到寒舍做客,令寒舍蓬荜生辉,鄙人三生有幸啊!”柳志杰学的有模有样的,把江小鱼逗得哈哈大笑。

    江枫知道柳志杰和江小鱼合伙对他打趣,不加理会,径直走进柳志杰房间,反怼一番,一改害臊的神态,大摇大摆地来到主座坐下,指指点点柳志杰房间这不干净,那不整洁,完全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柳志杰房间一脸的嫌弃。

    玩笑过后,柳志杰很认真地对江枫说:“对于明天的议和谈判,我们应该起草一份密奏,飞鸽传回汴梁等皇上做主吧?”江枫点头表示赞同。于是叫来江小鱼准备文房四宝,由柳志杰执笔,江枫构思。密奏写好了,交付江小鱼快速飞鸽传书回汴梁。

    等事情办完,刚刚还一脸正经的柳志杰,突然又提起江枫身上荷香从何而来。江枫只是提了济清湖赏荷花之事,特意隐瞒了偶遇梁姓小伙之事。江小鱼放完鸽子回来,听到他们聊起逛济清湖之事,对柳志杰道:“柳大人,我想向你爆料一个特别劲爆的事情。”柳志杰坏笑地看着江小鱼,还不住地拍手鼓掌。江枫一瞧事情不对,立马上前捂住江小鱼的嘴,连拽带拖的拉着江小鱼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