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刺

第一章 大厦倾倒如朽木,腐官仗势似阎王

    北国寒冬消逝,然春潮的暖流却久久未至,加之天空乌云密布,寒风阵阵,太阳公公久不露脸,以致银装裹束的大地此刻仍旧显得格外的萧瑟。

    通往汴梁的官道边上,有一株两人合抱的杨柳。

    由于以积雪作为妆扮,“胭脂水粉”涂抹过厚,积雪把这颗杨柳的树梢压得低沉、低沉的,远观此树,靓丽壮观。

    一只乌鸦在杨柳上空徘徊不停,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只见乌鸦缓缓地飞落在杨柳树枝上,杨柳的主干轰然断裂,顷刻之间,坠落于地,乌鸦惊吓地拍打着翅膀嚎叫而去。

    原来,杨柳被虫蛀,早已枯竭,外表光鲜亮丽,内部却腐朽不堪。

    白茫茫的大道上,尽数是往南行走的脚印。路上人流涌动,但都有一个相同的特点,皆往南而行。

    南行之人不乏达官贵人,家丁和门史给他们在前头开路,富人们坐在前面的马车当中,烤着炉火,吃着美食,不时哈哈大笑闻于耳,谈笑风生,仿佛他们不是去逃难,更像是户外踏足郊游,好生快活;富人后面的马车载着一箱一箱的珠宝,车轱辘入雪三尺有余,也许这就是富人们谈笑的资本。

    南行之人更多的都是贫苦百姓,贫苦的百姓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他们脸上流露出更多的是疑惑,沮丧,垂头丧气。

    然而大道上,出现一前一后两双大小不一,向北而行的脚印。

    前面的那双脚印是属于一位二十来岁的书生,书生如何打扮,只见其头戴貂绒帽,身上穿着一件雪白的长袍,背上披着一件黑色披风,清秀的脸庞带着几分坚毅。

    此时书生放慢步伐,停了下来,抖了抖披风上的残雪,回头在寻找着某人,不一会儿书生大喊:“江小鱼,你也太慢了吧?”

    离书生不远处,一个背着箧笥的书童,气喘吁吁地跑到书生跟前,埋怨道:“公子,你一路轻装上阵,当然走的快,也不放慢脚步等等我。”书童说完,一脸委屈。

    书生用手轻轻地拍了拍书童的脑门,然后故作生气道:“就你嘴贫,平日里叫你多走动锻炼,可你就喜欢睡懒觉,怎么样,不锻炼身体吃不消了吧!”

    书童的嘴嘟哝哝着什么,书生道:“把箧笥递给我吧,让我来背它。”书童一听书生说这话,顿时兴高采烈,当即把箧笥从背上卸下递给书生。书生背上箧笥,二人继续往北走。书童边走边疑惑地问书生:“公子,为何路上都是往南而去的人,除了我俩,几乎看不到向北而行的人?”书生停住脚步,抬头看着远方的天际,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前行。

    二人行至半里,至一山口,山口的左侧坐落着一座用茅草搭建而成的小酒馆。酒馆异常简陋。茅草搭盖的房顶,由几根碗口粗的柱子支撑着,墙壁用黄土压制而成,高度只到腰间,柱子的表层磨得十分光滑,并无半点棱角,显然酒馆开了一定的年头,也是一家老字号了。酒馆外悬着迎风飘荡的绿色酒旗,该酒旗经过长期的日晒雨淋,早已褪成了蓝灰色,旗子上白色的酒字已经褪掉了一笔,俨然成了一个洒字,实则有趣的很。虽寒冬已过,但刺骨的北风仍无情地吹打着旗子,旗子左摆右晃,似乎在暗示着这个王朝窘迫的处境。

    书童见到酒馆,欣喜若狂地狂奔过去,把书生远远地甩在了身后。等到书生走到酒馆边上,书童嘻嘻笑道:“公子真慢。”书生被他这么一说,顿时也跟着笑了。酒馆外停靠着几波老老小小逃难至此的百姓,百姓无处容身只得在此休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逃难的百姓并不进去小酒馆里头歇息,可能是酒馆掌柜的不许,又或许是逃难百姓囊中羞涩导致不敢进店消费。二人进店,环顾酒馆内部,板桌不过四五张,有一道士早已落座,正吃着酒,其余都是空座。二人找了一个靠边的板桌下座,书生放下箧笥,二人就座。二人枯等了半会,仍不见有人过来招呼,于是书童大呼店小二,又过了一会,掌柜从后厨慌忙地跑出来道:“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二位客官想吃点啥?”书童大声嚷道:“我们等了那么久,都不见有人过来招呼我们,你们是不是不想做生意了?”掌柜连连赔不是。书生用眼神瞟了一眼书童,书童见状低下了头不敢再作声。书生道:“掌柜的,叨扰了,我的书童就是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他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敢问店里为何没有店小二呢?”掌柜叹息了一声,道:“公子有所不知,据说金兵就要打到离汴梁不远的新乡县了,人心惶惶的,店小二早就跑了,此时酒馆就只剩下老朽和一个老厨,老朽打算过完今天也要把酒馆关门,往南而去避难了。”书生道:“原来如此!我俩走了十几里路,腹中早已空无一物,劳烦掌柜给我们弄些吃的。”掌柜道:“由于天气严寒,再加上战火连天,店里只剩下一些粗茶淡饭,公子如不介意,老朽这就去准备准备。”书生点点头,掌柜向后厨走去。

    一小会功夫,掌柜陆陆续续端上了四个馒头,一碟咸菜,一碟炒花生,一碟卤煮豆腐干。掌柜把东西放下刚想转身离去,书童道:“掌柜的,怎么没有肉啊?尽是些素菜,叫我们如何下咽?”掌柜难为情地搓手,道:“两位客官,实不相瞒,店里除了素菜就还剩下一只老母鸡,这只老母鸡一直下蛋,我们舍不得杀掉,所以一直养着,别的肉真的没有了。”书生思索了半会,道:“掌柜的,你看我俩走了那么远的道,如果不进食一点肉,这大冷的天难以御寒,望掌柜的体谅一下,这只鸡我们出双倍的价格买下如何?”掌柜起先再三拒绝,看到书生诚挚的脸庞,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把鸡卖掉,但是嘱咐书生道:“鸡肉要过一会才能上桌。”

    掌柜转入后厨忙着宰鸡去了,书童啃着馒头嬉笑道:“公子,外面兵荒马乱的,我看咱们还是回家吧?”书生道:“江小鱼,有东西吃还堵不上你的嘴!”书童吃完一个馒头,顺手又往自己碗里放了一个馒头,仿佛似饿鬼投胎般。二人边吃边聊,话题慢慢转到了宋金之战,江小鱼此时表情由嬉笑转成低沉,望着大道上的南逃难民,低声道:“公子,我们大宋能打赢金国吗?”书生听到江小鱼这么一问,筷子夹着的豆腐干脱落于盘,书生放下筷子,也遥望起远方的雪山,坚定地说道:“只要朝廷启用贤臣,当今圣上远离奸逆小人,我们大宋国定能战胜金兵,收复失地。”江小鱼没有接话,二人此时陷入了沉默,邻座的道士冷笑了两声。寻着声源,书生回转身望去,只见道士身披蓑衣,骨瘦清风,两眼炯炯有神,左手捋着胡子,右手拿着酒杯欲饮,板桌上放着拂尘和宝剑。

    书生站起身来,转身面向道士,双手作揖道:“小生名叫江枫,刚刚我俩的言语是否得罪了道长,如有得罪,望道长见谅?”道士抿了一小口的酒,然后说道:“贫道笑汝等书呆子,十年寒窗苦读,既然看不清楚皇帝的真面目,他日高中之后定为昏君卖命,贫道最瞧不上像你这般迂腐的读书人,可笑,可笑呐!”面对如此怪僻的道士,江枫心中不悦,就想与老道争辩,不料此时酒馆门外来了一队人马。

    五辆马车一字排开欲在酒馆门口停留,和马车一起随行的六名带刀客在马车还未停稳之际,早已将酒馆边上歇息的几波难民驱散,嚣张跋扈,蛮横无礼。从他们健壮的躯体,矫健的身手来判断,这六人应该都属于江湖中的好手。第一辆马车上,一个体型臃肿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把车帘布掀开,探出头来问道:“为何停车?”一名带刀客上前搭话:“回禀老爷,之前您不是吩咐过小人,遇到酒馆就停下来休息一下吗,此处正有一家酒馆。”中年男子骂骂咧咧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穷乡僻壤,能有什么酒馆!”带刀客指了指旁边的酒馆。

    中年男子摇晃着身子,双手扶着车门框,正欲下车,无奈马车与地面有三尺来高,中年男子嚷嚷道:“老狗福,你这狗奴才,还不快点把马凳搬过来让老爷下车,你想摔死老爷吗?”只见一个家丁从后队慌张地跑过来,哈着腰不敢直视中年男子,战战兢兢地答复:“禀,禀,禀老爷,刚刚过独龙岗的时候,马车颠簸,马凳已经掉落山崖了。”虽说是在冰天雪地的环境下,家丁说完话,但是豆大的汗珠仍然从其额头上掉落下来,惊恐万分。中年男子大怒道:“狗奴才,叫你看管个马凳都看管不了,要你何用?今天罚你不准吃饭,还不跪下充当马凳,让老爷踩着下车!”家丁不顾雪地的冰冷,直接匍匐于地。

    中年男子仅仅只是踏上一脚,家丁就已喘着粗气。待中年男子完全踩在家丁的后背上时,家丁满脸通红,面部扭曲得吓人,两眼外凸,纤细的手臂几近折断,要不是就那片刻时间,估计家丁早已命丧黄泉!

    中年男子踩着家丁的后背下车了,家丁摊在地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要是在以往免不了又挨三十大板。大家都想不到此人竟是一个做官的!

    第二辆车的几个妇女,也都一一踩着家丁的后背下了马车,显然,这几个女人都是中年男子的妾室。几个姨太太来到中年男子身边,跟随着中年男子走进酒馆里,几个人吵吵闹闹的,在江枫的邻桌下座了,六名带刀客则坐在了老道邻桌。

    掌柜听到吵闹声,从后厨跑到中年男子身边,询问道:“各位客官,你们要吃点什么?”中年男子往酒馆内扫视一番,然后道:“这种穷乡僻壤的鬼地方能有什么好吃的,你瞧瞧你这店,够寒碜的!”掌柜见其蛮横无理,遂不敢惹事,虽然被嘲讽了一番,但是大气都不敢出,显然他知道这不是他惹得起的。中年男子接着道:“给本老爷上三壶好酒,五只鸡,六斤猪头肉,二十个馒头,要快点上菜!”“今天没,没肉菜了,都卖完了。”掌柜的回答声音很小,估计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中年男子一拍桌子,竹筒装着的筷子都要被这力道给震出来,大怒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掌柜见状,双手互搓,颤抖着将腰弯得更低,复述刚刚说的话,这一次的话语音量估计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几个女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嘲讽着酒馆破落。中年男子起身来到江枫桌子上看看,随即又走到道士那桌看看,确定了其他两桌无肉,才徐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呵斥道:“没肉你还开什么酒馆!都有什么吃的,报上来!”又是一阵嘲讽。“馒头,花生,咸菜,豆腐干。”掌柜答道,此次音量稍微大了点。“老爷,这些东西是人吃的吗?我看猪都不会吃!”女人们撒娇道。中年男子脸上的横肉由怒转笑,说道:“夫人们呐,在忍耐一下,等我们到达临安以后,就可以吃香喝辣的了,到时候再快活!”中年男子继而转头对着掌柜道:“把你刚刚报上的菜都弄过来,份量要多,速度要快,听懂没有!”中年男子每一句话都似圣旨一样。掌柜唯有点头,然后去询问了刀客那桌的情况,转身往后厨去。

    老厨从后厨出来,端着刚刚煮熟的鸡来到江枫的桌旁,高声道:“二位客官,久等了,客官刚刚点的鸡已经给您俩端上来,您俩慢慢享用!”显然,一直在后厨忙碌的老厨还不知道大堂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大堂里格外的安静,静得可怕。中年男子脸色暗沉,俗话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显然,中年男子要在沉默中爆发了!

    中年男子火冒三丈,当老厨准备往后厨去的那刻,中年男子一把揪住老厨,先是打老厨几个耳光,随后把老厨摁在桌子上怒骂道:“老猪狗,竟敢欺骗本老爷,找死!”说完话,不管三七二十一,中年男子命令四名刀客将老厨拖到酒馆外边毒打一顿,命令剩余的两名刀客往厨房去捉拿掌柜。

    老厨发出痛苦的惨叫,哀嚎之声震天响,掌柜被刀客用刀架在脖子上,浑身颤抖,脸色煞白,显然被吓得够呛,已经不知所措。几名女子捂着嘴嘲笑道:“这就是惹我们老爷的下场,该!”虽说女人都慈善,可慈善一词在这几个姨太太身上却丝毫显现不出来。

    江枫的性子哪看得惯这种恶霸对弱小者的欺凌,站起身来对中年男子大声道:“他们犯了什么错?你们凭什么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中年男子先是一愣,见有人出头,气更不打一处来,怒骂道:“本老爷就是王法,你一个刁民有什么资格吃唯一的鸡,本老爷还没找你算账,你居然主动惹本老爷,活腻了对吧?”江枫道:“你算什么王法?你和草寇差不多!”草寇二字似乎有某种神奇的力量,中年男子暴跳如雷,即命令外面毒打老厨的刀客进来捉拿江枫。

    几个刀客听到命令,撇下老厨,恶狠狠地冲进酒馆里,不一会儿就捉住了江枫二人。江枫和江小鱼想争脱,怎奈几名刀客均是习武之人,江枫一介书生怎是习武之人的对手,任凭江枫怎样地争扎,刀客捉拿江枫的双手却丝毫不动。江枫怒道:“你们凭什么抓我们?”中年男子冷笑道:“凭什么?凭你诬蔑朝廷命官,阻碍官差办案,罪该当诛!”

    江枫道:“你是官?有何凭证?”江枫继续挣脱着。中年男子道:“汝等刁民,不见棺材不落泪。”中年男子说完话,指使一个师爷模样的男子去后车大箱子取东西,不多时,师爷拿着用黑布包裹的东西来到江枫面前,中年男子命其打开包裹的布料,随即露出了一个官印,印绶上赫然雕刻着封丘县令印五个大字。

    由于老厨在酒馆外边惨遭毒打,酒馆被很多南逃的百姓围观了。江枫和江小鱼被刀客控制住之后,中年男子正欲毒打江枫二人,师爷见围观群众的人数过多,如果在毒打这书生,恐生变化,计从心来,依附于中年男子耳边低声道:“大人,此处刁民过多,贸然毒打此二人,恐生变化,吾观其二人,应该是赶考的书生,且我朝太祖(太祖即赵匡胤的庙号,庙号是指皇帝归西之后才由接任的皇帝册封的,在当时理应不能如此称呼在任的皇帝庙号,后面对宋徽宗,宋钦宗,宋高宗直接称呼,仅仅是为了方便叙述,别无它意。)训令,不能对赶考的书生用刑,如果非要用刑,且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结果了他们便了事。”中年男子冷笑着点点头,于是对着百姓道:“本人乃封丘县县令,受临安府道台大人之命,前往临安研习农耕之本,在此处正巧碰到金国细作四人,欲加惩治后押解往临安府给道台大人审理,大伙莫惊。”百姓知道中年男子是官,即使对中年男子嚣张跋扈的行为看不惯,可哪里敢动?

    江枫听到自己被无端诬蔑,面不改色,迸发出平生之力挣脱刀客的押解,义正言辞道:“第一,我们是大宋子民,且没有犯法,不管是谁都不能羁押我们;第二,我是进京赶考的考生,我朝太祖皇帝早有训令,不能为难赶考者,你们现在显然违背了太祖皇帝的训令;第三,你既然是百姓的父母官,金兵正在大举入侵大宋国土,你理应率领官军抵挡金兵的入侵。你倒好,金兵还未打到封丘县,你脚底下抹油跑的比谁都快,居然还恬不知耻地说去研习农耕之本,还诬蔑我们是细作,丈打老厨,大伙给评评理。”中年男子被江枫这出乎意料的反问,一时哑口无言,对答不上。南逃的百姓中,有封丘县的百姓认出了中年男子就是平日在县里作威作福的县令冯仕源,百姓开始躁动起来。

    冯仕源见状,生怕百姓闹事,且师爷在旁不断地给他使眼色,冯仕源冷静下来思索片刻,对百姓道:“大家莫要信这几个细作的一派胡言,待本府把这四人押送到临安府,调查清楚再慢慢定夺。”冯仕源似乎忘却了饥饿,此刻的他只想赶紧离开此处,恐生变化。当然,另一个想法正悄然地从他心头掠过: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把这四个不知死活的刁民结果掉。

    冯仕源命令刀客押解四人随着车队继续往南行走,临近夜晚,车队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上,找了一家名为悦来客栈的客栈住了下来。

    冯仕源一伙人在客栈吃饱喝足之后,独自叫上师爷进房,正密谋着一桩勾当。师爷名叫阎启,给冯仕源出过很多计谋,干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在封丘县有着阎罗王的称呼。此时的二人正在盘算着如何处理江枫四人的事情。

    阎启捋着胡子道:“大人打算如何处置这四人?”冯仕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缓缓道来:“酒馆的那二人直接给他们来一个金国细作的罪名杀掉,如何?”冯仕源想了一会,托缌说道:“那书生该怎么处置呢?他们可是赶考之人,万一被别人发现我们杀害了他们,那罪名可大了。杀不杀书生?”阎启道:“酒馆的那两人好处理,可以按照大人的意思处置,但是那书生处理起来比较麻烦!”冯仕源道:“师爷有什么好的建议不妨直接说。”阎启道:“书生必除!大人您忘了您当初也是天子门生,考生在殿试之时,可是受皇上接见的,如果这个书生在皇上面前参您一本,到时候可就麻烦大了,这是其一;万一这个书生今年高中,到时候他必定找您的罪证,到时候也是麻烦之事,这是其二;既然酒馆那两人要杀掉,书生两人也必定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这是其三。”冯仕源着急道:“你说了那么多,感觉都是废话,一开始本府就打算除掉此四人,怎么一个除法是关键。”阎启看着着急的冯仕源乐呵呵地道:“大人不必着急,小的早已想到如何处置的方法了。”于是两人交头接耳一会,冯仕源哈哈大笑道:“你真不亏是本府的张子房啊!我们的人能力行不行,靠不靠得住?”

    阎启阴险地笑道:“这个请老爷放心,我们的人在《英雄册》上数据光鲜得很,杀、伤人数都各近五十人,是要银子不要命的亡命之徒,老爷把心安在肚子听好消息吧!”

    二人得意的笑声几乎响彻整个客栈,狂妄之极!

    江枫四人被关押在客栈的柴房,门口由两名刀客把守着,四人不得出去,既惊恐又无助。由于半天都没有进食,四人在饥寒交迫中瑟瑟发抖。到二更时分,门口看守的两名刀客已经不知所踪,江枫在迷迷糊糊中隐约听到脚步声,睁眼一看,四名黑衣人手持朴刀,正欲偷偷推门而进,江枫大惊,眼疾手快,把门闩给插上,并把熟睡的三人给叫醒了。黑衣人眼见行动被发觉,不顾一切地撞门,江枫四人拉过菜桌顶住门板,无奈,门板还是慢慢被撞开了。

    门板正要被撞开之际,柴房外传来一声惨叫,随之而来的是刀剑的碰撞之声,此时门板没人冲撞了。江枫确定了没人撞门之后,安顿其他三人躲在角落里,自己透过门缝往外瞧。门外的灯笼在寒风的吹动下,一闪一闪的,灯笼的烛光打到人的脸上,才看清门外的情况。

    一名黑衣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其余三名黑衣人手持朴刀正在和白天在酒馆遇到的老道士对峙着。死去的黑衣人撑不过道士的两招,便已经被老道士一剑穿喉,道士的剑招之快,其余三人皆没看清。黑衣人知道了道士的厉害,开始害怕了。攻也不是,守也不是,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第一个攻过去。

    刀剑碰撞的声音打破了客栈的宁静,客栈里住宿的客人被刺耳的刀剑之声吵醒,个个都起来看一个究竟。当客人们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外加一摊子血,顿时惊醒,睡意全无,赶紧跑回房间关起门窗,生怕惹事上身。

    剩余的三名黑衣人见无法取胜,行动又被客栈的人发现了,三人相互使了一个眼色,便准备溜之大吉。老道士看出他们的意图,拨剑撂倒了其中一个,剑声嗡嗡作响,随之其余二人相继被刺身亡。片刻之间,四个黑衣人皆死于老道士的剑下,可见老道士武功之高。老道士将剑收回剑鞘,对着柴房道:“出来吧,狗官派来的刺客皆已被贫道所杀!”

    江枫通过门缝了解了屋外的情况,确定安全之后叫上其余三人把菜桌搬开,打开了柴门。四人出到院里,江枫作揖拜谢道士:“多亏道长的救命之恩!”其余三人见状,也一一道谢。老道士也一一回礼,对江枫道:“公子不必多谢,贫道被公子的行为言辞折服,在酒馆多有得罪,望公子见谅!”江枫再次拜谢,随之问道:“刺客都是些什么人?”老道士用剑鞘拨开其中的一名黑衣人的面罩,江枫四人围过来细看,发现这人正是押解他们的刀客之一,老道士见四人惊魂未定,道:“诸位可跟随贫道而往。”

    老道士在前面带路,几人跟随着老道士来到冯仕源的房前,老道士轻轻一推门,门就开了,人去楼空。老道士道:“不好,狗官已经跑掉了!”几人随即将客栈里外都找了一番,未见冯仕源一伙的踪迹。

    几人回到客栈大堂,商议着该何去何从。老道士道:“诸位,此处不宜久留,须尽快离去。”最后商议,五人都决定回酒馆,时值正月十五,月明星稀,五人趁着月色往酒馆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