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六点整，鞭炮声从校门口传进不远处的女生宿舍楼。

    栗栗在床上像蛆一样蠕动了几下，脑袋缩进被子里。

    鞭炮声过后很快又陷入无意识……

    “嘭——”

    “嘭——”

    “嘭——”

    头皮发麻，脑袋像是要炸开似的。

    为数不多的睡意被这轰鸣的礼炮声炸得无影无踪。

    “放榜出成绩而已，又不是过年，整这死出……”她在心里腹诽。

    今天是出中考最终成绩的日子，基本可以决定高中学校的层次。

    她抬起沉重的眼皮，艰难地起身，掀开被子在她手里有了掀开棺材板的效果。

    出了宿舍门，扒着扶手下楼梯的样子更让人怀疑四肢新装没多久。

    活人变活尸只需要一个熬夜看小说的早起。

    栗栗趿拉着人字拖，顶着稻草鸡窝头，双手揣在蜡笔小新睡裙兜里，眯着没睡醒的眼睛去校门口看榜，步伐横冲直撞又带点漫不经心，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左脚踩右脚”大法。

    人是越走越清醒的。

    走到离红榜二三十米的距离，她清醒得差不多，无神的眼睛也重新聚焦。

    满满一地红色的鞭炮碎屑，空气中还弥漫着火药味，烟已经散尽。

    “我去……”她停住脚步。

    大榜下面密密麻麻全是使劲往前挤的人，推搡声不绝于耳像早上的菜市场，人群后面的鞭炮碎屑地里还有几只被踩扁的单鞋。

    3D进去出来的可能是平面，成绩却一如既往不会变化。

    实在不划来，她走到人群身后，打算等等再上。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在校门口停下，车身锃光瓦亮，明镜般可照人影，正好显出她的身影。

    栗栗后知后觉，打量起自己的仪容仪表。

    低头就瞅见上不得台面的睡裙和人字拖，瞄一眼来看榜的同校同学，虽然不西装革履却打扮得也人模狗样，迟到的尴尬漫上心头。

    栗栗不好意思以这幅尊容站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悄悄走到校门口边上的石狮子后头猫着。

    “栗栗！栗栗！”一道女声欢快又清灵。

    被叫中名字的女孩抬起头，疑惑的眼神四处寻找着声源。

    最终定在一个移动的女孩身上。

    女孩身着紫色连衣短裙，裙上的亮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纤细的小腿，妖娆的身段，姣好的面庞妆容精致。

    很多看完大榜的学生与家长视线都从大榜集中到她身上。

    几秒钟就到了栗栗跟前，看似亲昵实则用力地搂住她往外拽，拽到校门口正中央撒开了她的胳膊。

    头顶上方是巨大的石制学校门头，镶嵌着校名。

    “真好看。”

    栗栗看着面前的女孩——黄月，不由得在心里赞叹。

    可她为什么这么热情？

    她们早就绝交了不是吗？

    想要重归于好也要有个过程吧？

    早起的女孩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

    对面刺鼻的香水味对栗栗代表着不愉快的曾经。

    她被熏得皱了皱眉头，问：“你有事吗？”

    “没有呀。”

    黄月从上到下打量着她，抱着胳膊绕着栗栗转圈，脚步一抖一抖，不明所以地“哼”了一声。

    重新站定在她面前，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眼神却嫌弃得快要溢出来。

    栗栗不明所以。

    她也不是傻子，很快明白对面的用意。

    把她拉到最引人注目的地方，丢最大的脸。

    两人对比一下她好像来公主家要饭的乞丐，还是个喜欢幼稚二次元的死宅丐。

    她的脸“轰”一下烧起来。

    自己灰头土脸，黄月光彩照人，邋遢和精致的对比在此时不能更加鲜明。

    黄月作为她曾经最好的朋友，最清楚她的自卑，不介意用点手段让她更加自卑。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犹如置身烧烤架被炙烤。

    就算穿得难看也不用看这么久吧？

    她低着头，面皮滚烫，恨不得此时脚下地面崩裂开一道大缝，好跳进去躲躲。

    黄月有些奇怪。

    看一眼对比货就行了，目光应该聚到美女身上了吧？

    明明光彩夺目的是她，为什么大家都在盯着另一个人？

    “栗栗？是叫栗栗吗？大榜第一名就叫栗栗哎。不会就是她吧？”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声问。

    “对，是她，她名字很特殊，我记得。”

    “学霸欸……”

    “靠。没看出来。”

    栗栗傻眼了，连忙往大榜下面跑。

    人群分开让了一条路给她，不费吹灰之力就站在大榜最前头看。

    上面第一顺位的名字赫赫在列：栗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