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歌

第80章 【你往哪里逃】(中)

    碰巧,镇八方正好在一旁喝闷酒,见此人如此凶辣彪悍,是个不要命的角儿,有意收服自用。酒店老板陪着笑脸,畏手畏脚地正想上前商量赔偿之事,被镇八方止住。掏出一坨碎银钱递过去:“东家,这位是我兄弟,损坏东西,理应赔,你看,够不够?”

    “够……够……多了多了……”喜得东家手脚有些发抖,不知接好还是不接好。

    “那就再来壶好酒,一只烧鹅吧。”吩咐上到钱义桌上。

    “好嘞,小二,来壶上色酒,一只大烧鹅。”

    钱义醉意上来,醉眼惺忪地盯着镇八方好一会,半响,冷冷地问道:“你是谁?”

    镇八方也不作答,拖条长凳对坐,又扯下一条肥鹅腿递给钱义,然后将双方酒杯斟满,这才开言:“兄弟,了得,今见此景,让我大开眼界,真英雄是也!”

    俩人开怀畅饮,话多起来,提到江湖勾当,道上侠客,黑道手段,无不雷同,相见恨晚。正入港,外边闹起来:“好个呆子,真没走,悟空来也!”

    钱义酒劲早已涌上头,哪顾得许多,仗着一身腱子肉,满身手段,又见新结交朋友在场,不能失威丢面子,提条长凳大喝一声冲出门。

    来人不少,黑压压一片,挥舞棍棒汹汹冲撞过来。好个钱义,说东打西,进退不乱步法,越战越勇,竟抵住群殴。

    “闪开!”突然一声断喝,一大汉拖着一条齐眉棍直逼上前,上打下扫,中路点心,招招凶猛,一连逼退钱义数步……

    “教头威武!”众人一边喝彩,一边硬逼过来,死死缠住。

    镇八方看在眼里,想在心里: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你若犯案,官府岂肯放过?来来来,我来推你一把。想罢,疾手一镖,飞向教头。教头叫声:“不好”,正中面额,栽倒在地……

    说是迟,那时快,随手也拖条长凳,冲了出去。众人见教头倒地,又见有帮手冲出门,来得更凶,早无战意,一人退,十人跑,乌合之众,顿时一哄而散……

    俩人冲出重围,来到镇北一片树林中才停下脚步。问及钱义打算。钱义一是感谢救命之恩,二是今日此事已犯下命案,求指去处。

    镇八方告知说,他也是有命案在身之人,正要寻去处,听说越过县界,离此处五十里地有一巴巴湖,有伙强人出没,很是了得,小秤分金银,大碗喝烧酒,心想投奔,建议同往。

    钱义想了想商量说,族中还有不少本家兄弟,早有外出闯荡之意,叫镇八方先走一步搭上钩,随后再领兄弟们一起投奔如何?

    镇八方大喜,又商量一阵才分手。

    第三天晚上,钱义带着二十几个本家兄弟投奔巴巴湖,迎接他的却是镇八方。俩人执手入寨,这才知道救他的正是大名鼎鼎的镇八方。心里好笑,想收我直说就是,何须用心眼。

    二人心照不宣,哈哈大笑。当夜,接风酒一直喝到天亮,天南海北无有不谈,都在吹牛。

    按理说,他们也算生死之交,但在共事过程中,矛盾就显露出来了。他们的脾气都刚,刚与刚一撞,免不了擦出火花。矛盾慢慢升级,都想做大。

    一山哪能容二虎,镇八方有些后悔引狼入室,有心想拔掉这毒瘤,但迟迟下不了决心。一是还有利用价值,外出干活儿,干净利索,很少失手,是个聚财盆,二是钱氏弟子不停输入,势力不可小觑,闹起来,没绝对胜算。

    钱义江湖义气比镇八方多一点,不想兄弟反目,只想脱离出来另立山头,但苦于没有基地,也只能拖着,静观天意。

    忽然一天老巢被剿,镇八方失踪,生死不明。他冲出重围后没闲着,又聚了一帮旧部,本想占月亮潭称霸,却被书院洲赶下水,只能天为被,船为床,干着颠沛流离的河道勾当,虽未发啥子大财,总算这个队伍他说了算,倒也自在。

    后镇八方邂逅归队,首笔财富就让他瞠目结舌,算是服了。但随着事业发展,他的野心又恶性膨胀起来,特别是要投奔夹山寺,他不情愿。寄人篱下,听人驱使,不是他的性格。跟着镇八方好歹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到了夹山寺,人家兵强马壮,实力数倍于我,我算老几?

    今夜奔袭县衙,他是积极主张与支持者,如得手,他就决定死心踏地跟定镇八方。他若坐稳潺陵王位置,自己也不失“封侯”,足也!如有失,去投奔夹山寺,他是不会顺从的。打定主意,坐在船头等消息。

    镇八方就是镇八方,本系老江湖,偷袭是他的拿手戏,指挥作战也毫不逊色。眼见突击小队一个个跳进县衙围墙毫无反应,正疑虑,忽然衙门洞开,无数火把亮起,火光下,黑压压人群手执刀枪剑戟涌出衙门,齐声怒吼道:“莫要走了镇八方!”

    镇八方情知不妙,不退则进。他知道,此一退,无疑自乱阵脚,如不保持良好的队形,后果更惨。打仗就靠一股势,没了势,就丢了勇,没了勇,士气就减了一半,没士气的兵,再多无用。他要趁士气正旺,迅速击溃敌方。

    如是小股敌军抵抗,一鼓作气消灭之,迅速占据县衙。只要捉了康知县,就算千军万马援军赶到也迟了,届时谁奈我何?此时如外围还有伏兵策应县衙,也应打赢这一局,然后回军突击、冲锋、断后,徐徐退之。

    拿定主意,大刀一挥,高叫道:“暴民造反,康知县有难,弟兄们,跟着我杀进去……誓死保卫康知县!”一马当先,领着群匪大开杀界。

    我要为镇八方点个赞,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处事不乱,还有脸大叫贼喊捉贼,真乃一代奸雄也!正如神仙妹妹所说:不要脸!

    衙门内的人群往外冲,衙门外的人往内冲,迅速短兵相接,喊杀震天,惨叫连连……

    可能有人要问,护镇团去了巴巴湖,子龙村村勇去了五里洲,书院洲洲勇正在自己的地盘上玩“口袋阵”,藏在衙门内的一支人马源于哪里?

    镇八方看走眼了,开拔时,原以为书院洲按兵不动,误为布下口袋阵诱他去钻,不想对岸篝火中的人影晃动全是疑兵,其主力早已潜进县衙,就藏在围墙内等他。

    然而,敌我计策都是好的,但计策也需实力支撑。蛇是出洞了,能不能打死,这就靠打蛇人的本事了。

    双方人数不相上下,半斤对八两,然土匪彪悍,乃玩命之徒,谁身上没刀伤枪伤?拼起命来不要命,战斗力极强。书院洲洲勇虽彪悍,但总归是良民,打个群架可以,跟着喊“鸣喔”可以,真刀实枪,哪敌身经百战的土匪!

    幸喜有潺陵三陕压阵,巡捕冲锋在前,抵住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