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歌

第81章 【你往哪里逃】(下)

    时间一久,伏兵渐渐不敌,处于弱势。就在这当口,金胆银胆带伤上阵,丽儿、神仙妹妹紧随其后,只听“轰隆隆”三声土炮轰响,敌军早已倒下一片。

    紧接着,五虎当先,黄二爷、郭渔头压阵,领着子龙村村勇与五里洲洲勇,从北街包抄过来。几乎同一时间,刘团练回军,领着护镇团从南街冲杀逼近。叫杀声响彻云霄,划破多日宁静的夜空……

    镇八方大惊失色,哪里抵得住,急令撤军,且战且退,向西街河边逃窜。

    搅杀一阵,众匪终于乱了阵脚,急急似丧家之犬,慌慌如挨棒之狗,只差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一个个抱头鼠窜……

    然,镇八方也有过命兄弟,以曾五为首的死党死死抵住西街口,至死不退。一个个倒下,又上一批,血染西街。幸喜钱义及时接应,拼死抵住,救得镇八方上了船。

    在横渡西岸时,镇八方清点人数,十之去五,仅剩二百余人,分作三股,二股登岸西进,走陆路穿过羊肠道,奔往夹山寺。另一股交给钱义,伤员留在船上,曾五身中两刀,伤得不轻,自然留下。正好,留下曾五可牵制钱义。令其走水路北上,作为疑兵掩护陆路撤退,摆脱敌方水军后,沿河北上,穿过九道湾转西河道再走夹山寺与之汇合。

    钱义得令后,心中不快,这不是丢卒保车么?然想起镇八方一些好处,想起曾救过他的命,义气占了上风。罢罢罢,你救我一次,我还你二次,从此再不相欠。他不急北上,只是将兵船摆在河心游弋,防止敌军横渡追击。

    此时天已放亮,突然一条快船从西岸急驶而来,一人掌桨,一人站在船头高呼:“兄弟们等等,我有急报。”

    钱义正在船头,抬眼望去,正是联系投奔夹山寺事宜的使者归来。忙叫快船接迎。

    使者来不及多说,急找镇八方说话。钱义告知说,一个时辰前,大当家已投夹山寺而去。

    “糟了,羊入虎口。”使者急得跳起来。

    “怎么回事?”钱义急问。

    使者长话短说,夹山寺去不得。赵将军几月前病故,现女婿当家,女婿尊朱君是尊朱清的亲儿子,是尊朱沐的亲侄子,尊朱君与尊朱峰乃亲叔伯弟兄。此去,尊朱君再大度,怎肯饶过?岂不送肉上砧板?再说,北上水路也不通,尊朱峰正在九里湾等着咱水军呢。

    钱义大惊,如何是好?为自身前程着想,正是脱离镇八方另立山头的好机会,为义着想,他不应不救。两难之际,他选择了折中。船上还有几匹好马,急驶西岸,吩咐两个使者快马加鞭,务必堵住大当家告知一切,如大难不死,必有重聚之日。

    安排好一切,正犹豫北上还是南下,只见上游快船点点,顺水如鱼群一样飞驰过来,东岸也出现了不少战船,企图截住下游,已呈包抄之势。不能再犹豫了,只得向西拜三拜,求镇八方大难不死,逢凶化吉。然后一声令下,扬起风篷,顺风顺水南下驶往德州……

    镇八方领着百余嫡系一路狂奔,一口气逃出三十余里,这时太阳已爬上树梢,眼见一湖泊拦住去路,众匪又累又饿,抢前捧水解渴。好一个沙底湖,水是甜的,心底是苦的。前途茫芒,何处是路?更有一些失兄失弟或失子失父的匪徒,伤心欲绝,禁不住仰天痛哭,现场一片混乱……

    镇八方眼见不是路,这样下去,军心涣散,后有追兵,前隔湖泊,如追兵赶至,灭顶之灾也!于是大喝一声,高声叫道:“众兄弟勿哭,是我镇八方连累大家,我这请罪了。”说完长跪不起。

    众匪大惊,齐刷刷跟着伏地,顿时鸦雀无声。好一片凄凉,好一片伤感。

    镇八方突然站起身,铿锵有力地说道:“事已如此,我也想哭,然不是哭的时侯,更不是哭的地方。兄弟们都是穷苦出生,想富贵,就有牺牲,要做人上人,就得赌上命,富贵天上掉不下来……我镇八方一生都在赌,输了,认命!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赢了,我就是王,潺陵就踏在我脚下,从此大家共享荣华富贵……人各有志,我不勉强,愿跟我走的,跟紧,另谋生路的,这里还有些私房,每人二十两,就此别过……”

    一番煽情,众匪情绪调动起来,全体誓死跟随。

    镇八方接着说道:“此为珊泊湖,往左走道路宽广,需绕湖而过,往右走羊肠道,破湖而过,近二十余里,然道窄坑坑洼洼极难走,过了珊泊湖,不再是潺陵地盘,老康再也管不着……此地不是我等歇脚之地,既愿跟随,兄弟们坚持一下,提起精神,过湖开饭……”

    羊肠道的确不好走,横破对岸不过二来里远近,如把弯弯拐拐的路拉直,少不了五六里。众匪踏着泥泞的小道相互搀挽,小心前进,如不小心,滑下湖,时至冬季,淹不死,冻死你。好在刚刚一番洗脑,激起斗志,要不,早已怨声载道,叫苦连天。

    正艰难向前,不知谁发现二匹战马跟上,大叫起来:“追兵跟来了!”

    众匪回头一看,叫声“不好”,慌不择路,有几个纷纷滑下湖……镇八方正在前面开路,见状慌忙止住纷乱,吩咐刘老四前面加快速度继续开路,叫过刘老六折身返回队尾断后。

    虚惊一场,来人正是两个使者,一路快马加鞭总算追上残匪。镇八方见到两个使者,不由大喜,笑道:“狗日的,总算盼来了,又是哪个狐狸精把你俩给迷了?”

    使者顾不上招呼众兄弟,急急下马将镇八方拉在一边。一阵耳语后,镇八方脸色骤变,暗想,难道老天真要灭我,如何是好?但他很快镇定下来,交待使者不可透露半点风声。又叫刘老六唤来刘老四一并商量。刘老四听后也吃惊不小,定了定神急问:“当家的有何打算?”

    “你是军师,有何主意?问我,我问谁呀?只能问你。”

    刘老四想了想说道:“路有一条,只是……”

    “什么时侯了,别卖关子,快说!”

    “只是得花大价钱。”

    “命都快没了,惜钱干嘛?快说!”

    “投军。”刘老四生硬地吐出二个字。

    “你有后门?”

    “我没。你有。”

    “谁呀?”

    “赵知州。”

    “他肯收留?”

    “肯,一定肯!高兴都来不及。”接下来,刘老四围绕“肯”字说出了三大理由:

    1.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舍得钱,没有办不成的事。听神父说过,赵知州嗜财如命,梦寐以求想得到玉佛,现在这宝贝在你手里,他肯错过?

    2.不久前夹山寺洗劫了澧州老城,杀了他大公子,这仇他想不想报?只要告知他杀人者尊朱君与尊朱清系父子关系,你与尊朱清又是死对头,他想不想你给他儿子报仇?

    3.据说澧州驻军有些不听他的话,如你投军,在军中是不是有了他的势力?

    一番点拨,镇八方茅塞顿开,拍了拍脑袋说道:“你看我这花岗石脑袋,拿着的资源不会用,真乃不开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险些送肉上砧板。你呀你,真乃愚弟福星。”

    打定主意,催前军加快速过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