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灵记

第三十九章 刺史遇刺

    一刻钟后,一名满脸胡须的校尉走进房间,恭敬的向刘匡行礼。朱灵儿见他进来,转身立在窗前。

    “清阳洼抓回来的老头招供了没有?”

    “回将军!他嘴硬得很,一口咬定州署的王录事就是他亲外甥,我们见他一把年纪,也不好过分上家伙。”

    “那就把他放了吧。”

    “这…回将军,张老头这几日吃了点苦头,已无法行走,请问放了交予何人?”

    “你们好大的胆子!”朱灵儿转过身来娇叱道。

    刘匡冲朱灵儿摆了摆手,道:“你们用担架把他抬到院门外。”

    “诺!”

    待蒋校尉走后,刘匡对朱灵儿解释道:“灵儿勿恼,军营里总得使些手段,能留住性命就算不错了。”

    “舅舅你…”朱灵儿一时说不出话来。

    二人又闲聊一会儿。约莫小半个时辰后,蒋校尉进来禀告说人已送至院门外。

    朱灵儿告别刘匡,出了院门,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卧在担架上,王浩正紧紧抓住老头的手。

    “王录事,还请将老伯抬至我车上。”朱灵儿道。

    几名侍卫上前帮助王浩将王老伯抬至车内,朱灵儿和侍女上了马车。朱灵儿嘱咐车夫小心驾车,一行人缓缓离开清阳山大营。

    一个半时辰后,众人终于回到清州城,朱灵儿将张老伯送至王浩住处后带着侍卫离去。王浩在床边用凳子拼成一个简易的小床,方便照顾张老伯。

    经历此事后,王浩虽不敢肯定嫁祸于己的到底是何人,但也明白署衙大院内人心险恶,危险时刻会来临,必须格外小心。

    此后,他白日在署衙公干,散衙后谢绝一切同僚往来应酬,回到住处专心照顾张老伯。闲暇之余勤练武事。一周后,张老伯身体已无大碍,执意要回清阳洼,王浩硬留不住,只得在街上雇了辆马车,带上米面亲自将张老伯送回。

    七月二十四,朱刺史五十五岁生日。自何能做录事参军以来,署衙多年惯例,每年的这一日都会给朱刺史庆寿。

    往年杜铭年年参加,今年轮到自己,也循旧例张罗起来。不过朱刺史向来低调节俭,且一向以州事为重,特意提前表明态度:清阳山及各县驻军统领、县令宜恪尽职守,无需入城拜贺,指挥使司游击将军以上、各曹参军、众录事等在署衙后院共聚。

    当日上午,众录事处理完手中公务,下午纷纷来后院帮忙。作为录事,虽然职位不高,但此时便显示出优越性来,作为直接服务刺史的僚属,在如此私人场合,刺史显然是不能忘记他们的。

    当晚,后院灯火通明。虽然朱刺史再三对杜铭要求一切从简,但杜铭作为新任的录事参军,有心表现一下,还是花了不少心思,比去年操办得稍显喜庆些。

    宴席就摆在庭院中,共三桌,主桌背北朝南,桌子较小,是朱刺史及夫人、高彦、袁先生、朱氏兄妹三人及杜铭所坐,其余指挥使司将领及各曹参军坐第二桌,王浩和一众录事坐第三桌。周通率领众护卫环立周围。

    朱刺史携夫人、小姐及二位公子入座后,众人纷纷落座。

    “诸位,”朱刺史起身举杯道,“今日朱某生辰,特邀诸公一聚,一则庆贺击退了东越来犯之敌,清州得保无虞;二则我与诸公相知有年,幸赖诸公相助,今日权表谢意!”说罢一饮而尽。

    众人起身干杯,尔后落座开席。

    杜铭向丁管家示意,一群戏子纷纷登台,戏台就搭在院门入口处,登台的是清州戏中最富盛名的戏班青梅班,今日所演剧目乃是清州人人爱听的《采茶记》。

    朱刺史因政务繁忙,刺史府里很少有戏班进来。也许是因为今年的清州尤为艰难,朱刺史终日殚精竭虑,今日难得放松一下,因此他看得格外认真,竟一边击掌一边跟着轻声吟唱起来。

    王浩不由自主的向主桌望去,见朱灵儿也在认真看戏,她一身红裙,略施粉黛,如出水芙蓉一般。王浩不仅心神荡漾、心跳加速,赶忙扭头打量起其他人来。

    这一圈扫去,王浩却发现出异常之处。只见众人都在盯着戏台,偶尔有几个相邻的人在交头窃窃私语,唯独一名护卫眼睛却总是有意无意瞄向朱刺史。

    倘若是新来的护卫,因之前未见过使君,今日得见颇感新奇倒也罢了,这人显然不是新人,且眼神中透出一丝决绝,且一手藏于袖中,似乎在酝酿什么。

    王浩心生不祥之感,可如此场合又不敢造次。他向主桌望去,朱刺史已停止击掌吟唱,似乎在沉思,朱灵儿却像感应到一般向他望来,王浩和她对视一眼后复看向那名护卫,心中暗自焦急。

    这时,王浩见那护卫的眼神竟不加掩饰,直勾勾盯着朱刺史,心中暗叫“不好”,当即悄悄挪开凳子,抽出双腿,准备随时出手。

    忽然那护卫猛然冲上前将周通一把推倒,边跑边抽出衣袖,大叫一声:“朱斌受死!”只见一柄竹管从袖口伸出,一支利箭瞬间从黑洞洞的管口飞出,直奔朱斌射去。

    王浩离那护卫仅七八米距离,他习武多日,反应已变得十分灵敏。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下意识的伸开双臂,只听“扑哧”一声,锥心般的疼痛让他不由得大叫一声,那利箭已深深扎入左胳膊中!

    院子里顿时大乱,众人大叫起来:“有刺客!有刺客!”

    那刺客见有人从中作梗,不由得大怒,随即抽出腰刀向主桌扑去,众录事均提椅举凳上前阻挡,王浩却在万般疼痛中瞥见高志远避身一旁。

    那刺客身形如鬼魅一般,几个闪身避开众人,转眼便到了主桌。主桌附近的护卫皆是周通心腹之人,早将朱刺史团团护住,并架起他和刘夫人向连廊处跑去。剩余的护卫抽刀迎向刺客,那刺客见朱刺史已走,更加恼怒,竟向朱灵儿杀去,吓得朱灵儿花容失色。王浩一见,顿时心急如焚,顾不上疼痛,夺过一名护卫的长剑,奋力向朱灵儿奔来。

    两名护卫已拦住刺客交手,谁知这刺客武艺高超,一刀一个将二人砍翻,正待举刀向朱灵儿砍去,王浩一个箭步冲到朱灵儿身前,鬼使神差般的使出一招“青龙出海”。

    那刺客心思全在朱灵儿身上,冷不防有长剑刺来,且剑法精妙,无法避让,吓得大吃一惊,忙斜跳开去。见又是王浩坏事,不禁暴跳如雷,发狂般的舞动长刀砍向王浩。

    王浩在朱灵儿面前早已忘却害怕,迎上去刷刷就是几招“七星剑法”,那刺客竟无法破解,吓得直冒冷汗——从未料到录事中竟有如此高手。又见周通率领众护卫围了上来,只得虚砍一刀转身就跑,几名护卫欲上前阻拦,却被他长刀逼退。刺客很快跑到院墙下,纵身一跃跳到墙上,转身对众人喊道:“东越王早晚踏平清州!”说罢哈哈大笑,几个起落淹没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