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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将作监走水了!

    卫沧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声音中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念,念完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念完了,没理由低人一头,刁元驹的腰板又挺直了起来。

    “还有个日期没念呢。”

    这胖头蛤蟆不开眼往枪口上撞,卫沧自然有的是法子收拾他。

    短短一句话,就把刁元驹挺直的腰板又打弯了过去。

    现在卫沧是他的上司,形势比人强,刁元驹只能用干巴的声音将日期也念出来。

    “念完了?”

    听到刁元驹念完了日期,卫沧还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声音中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

    “念完了!”

    刁元驹这回学聪明了,先仔细看了一遍公文,确认没有遗漏,这才挺直腰板回答,声音也大了起来。

    “掌印统管本衙吏人,掌印吏的任命自然是要通知到各位吏人,正好你来了,我这里还有点事情,你就帮我把这个消息传下去吧。”

    还未等刁元驹有所回答,卫沧又补充了一句。

    “你在将作监德高望重,你亲自去念给他们听吧,你们几个在旁边看着,免得他念错了,让监里面的人误会。”

    “这……这不妥吧,我手里还有事情干?”

    刁元驹刚想拒绝,眼睛就迎上了卫沧戏谑的视线。

    “有事情干就能踹将作监仓案的大门?将作监监正都没干过这事情吧?刁元驹,你好大的官威啊!”

    任谁都听得出卫沧话语里的阴阳怪气,但是刁元驹那有坑的脑子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平时这种不占上风的时候,这胖头蛤蟆就应该把自己的通判亲戚搬出来了,但是他一想现在卫沧后面站的是胡大尹,整个人顿时就蔫了下来。

    通判作为一州的二把手,上面就是知州,而知州理论上的顶点就是中都府尹。

    现在中都府尹是谁?

    权知中都府的胡汝成胡大尹,这位爷正担着将作监的差,这张任命文书也是这位爷写的。

    他现在要是敢跟卫沧杠起来,那就是不给胡大尹面子。

    他打的是卫沧的屁股吗,他打的是胡大尹的脸!

    刁元驹虽然长得像个蠢蛤蟆,但是能活这么多年,肯定也是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的,只能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带着狗腿子出门去了。

    目送着这个胖头蛤蟆出了将作监的仓案,卫沧又回过头和殿前司的差役继续商量起之前的事情,最后还是让他们将账本的原本拿走了。

    反正是送到中都府,距离也不远,需要的时候就去中都府看,等案子结了再送回来就是了。

    至于那个胖头蛤蟆,卫沧倒也不怎么关心,那是他自己不长眼撞到了枪口上,正好被卫沧拿来立威。

    敲打敲打就够了,这胖头蛤蟆的恶名也就限于将作监内部,当着外人的面,不好往死里收拾。

    毕竟卫沧下手太重的话,难免让人想到小人得志。

    送走了殿前司的差役,卫沧留在仓案里面接着办公。

    作为顶头上司的胡大尹不仅要管案子,还要管中都城,实在没时间再扛一摊子事情,就需要有个人帮他处理好。

    这个人就是卫沧,这也是他放出卫沧的目的。

    让卫沧把将作监的事情给他收拾好了,回头找他看一看签个字就行。

    好在卫沧在这方面有经验,以前管理图书的时候,干的活计比这繁琐的多,处理起来不能说如鱼得水,也算得上似饼沾麻,别人干三天的活,他三个时辰就能处理完。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腾出时间去处理案件的事情。

    暂时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卫沧放下笔,坐在椅子上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今天算是开了眼界,见识到了通灵,也见识了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

    不过卫沧心中依然有些疑惑。

    既然有了通灵,没道理没有类似占卜的能力,找个有真本事的起一卦,说不定就能算出来。

    是不能算,还是不想算,亦或是……这银子早就被算出来,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公开?

    想到胡大尹口中的党争,再联想到镇狱被偷家导致人证全灭这件事。

    他心中不可遏制地产生了一个想法——这官府里面,恐怕是真的有鬼。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鬼了。

    卫沧的脸色有些阴沉,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快了一些。

    对官府里有内鬼这件事,他有九成以上的把握。

    之所以没敢说十成,只是因为缺少决定性的证据,但是他内心是认定这里面肯定是有官府的人掺和进去的。

    如此一来,增加了官府内鬼这个变数,局势已经有些超出之前的预料,他的计划恐怕需要变一变。

    自己今天是做了出头鸟,如果真有内鬼,他们一定会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会不会对自己下手?

    卫沧觉得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这些偷银子的人太过狠辣,他虽然没有细数,但是镇狱抬出来的尸体不会少于三十具。

    三十几个人都杀了,再加上一个自己,这些人恐怕也不会有任何心理压力。

    如果这些人真下手了,自己又要如何应对?

    对于这个问题,卫沧心中也没有个头绪。

    他的目标是保住自己,找回银子只是保住自己的手段,对于他来说,绝对没必要为找回银子搭上自己的性命。

    如果自己加入这个专案组,那么自己就会暴露在前面,官府会注意到自己,这些内鬼,偷银子的人自然也会注意到。

    皇帝会保护自己吗?

    卫沧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小吏没有官身,与平民无异,皇帝肯定不会管自己这种人死活。

    如果在找银子中死一个小吏,恐怕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毕竟他下的命令是找回银子,给他个交代。

    找回银子,那就能给皇帝个交代,自己不会因为丢银子的事情被牵连。

    找不回银子,整个将作监都得交代,自己也不能脱罪,得一起跟着完蛋。

    想到这里,卫沧不由地烦闷起来,心中也是无名火起。

    如此一来,现在的局面竟然成了一个死局。

    查案要死,不查案也要死。

    他娘的,这是前有狼后有虎,竟是没有一条生路?

    不行,问题很大,慌也没有用。

    自己得静下心来想一想,找出一条出路来。

    强行压下了自己心中的烦躁和愤怒,卫沧认真思考起出路来。

    这一想,就想到了天黑。

    虽然思考推敲了很长时间,但是卫沧脑海里仍是一团乱麻,想不出除了偷银子的人放过自己之外,别的能活下来的方法。

    说到底,还是卫沧现在的实力和势力都不够。

    如果是坐在胡大尹的位置上,这银子第二天就被他找出来了,何至于如此麻烦,还要带上一群不带根本不动弹的队友。

    伸手提起一旁的灯笼点上,心烦意乱的卫沧推开将作监仓案,也就是档案室的大门,向着库兵的兵营走去。

    腹中传来的阵阵饥饿感愈发明显,已经干扰到卫沧的思考了,他得先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经历了今天上午的事情,他是不敢单独吃饭了,只能去蹭库兵的大锅饭,这样至少不会被人定点清除。

    而且他还担着巡夜的差事。

    将作监因为这个案子被抓进去一大批人,以至于现在人手短缺得厉害,一个人恨不得干八个人的活,即便如此,人手也是显得捉襟见肘。

    毕竟比他地位高的基本都进去了。

    卫沧这种文吏迫不得已之下也得兼着武吏的差,因此晚上还要带着一群人去巡夜。

    别问,问就是其他人都有嫌疑,用起来不放心。

    当领导之前立威还是有好处的,有了刁元驹“猪愚在前”,再将镇狱的事情和下面的人一说,像加强安保这种事情,就不会有不开眼的反对。

    吃完饭,卫沧立刻招呼上一些人巡夜去了。

    其实也是顺便给自己找一队保镖。

    将作监还算比较安全的地方,外面有金吾卫和禁军,里面有库兵,处在三重保护之下,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但是镇狱的配置也差不多,卫沧实在是不敢赌,赌那群偷银子的会不会直接在将作监对他下手。

    夜晚的将作监风平浪静,但是卫沧的巡逻一直持续到二更人定时分,这才随便找个了理由,在库兵的军营住下了

    二更天是睡觉的时间,这时候走夜路容易撞见鬼,安全起见,得找个有人看门的地方睡觉,兵营就挺合适。

    他肯定是不敢晚上一个人待着,那样说不定第二天早上起来人就是硬硬的。

    不要误会,那是他死了。

    大概睡到三更时分,卫沧突然被外面的喊叫声惊醒。

    “走水了!走水了!赶紧打水来!”

    一句走水了,将卫沧的起床低血压迅速拉到正常水平。

    什么玩意儿?

    前一天晚上刚巡逻过,将作监怎么就走水了?

    一掀被子,卫沧立刻从床上蹦下来,伸手拿过几件衣服披上,便匆匆推门出了屋子。

    正好有人从门口经过,被他一把抓住。

    “什么情况,监里面哪里走水了?”

    那人刚想挣脱,却不知怎地,突然停下了动作,转而用惊慌的声音对着卫沧说道。

    “大人,走水了,是库里面,是库里面走水了。”

    不是,将作监府库这种重要的地方还能走水?

    听到答案的卫沧心中一震。

    “是哪个库走水了?”

    “是,是甲字库走水了,看位置应该是甲未,甲申,甲酉三库之一。”

    不用猜,走水的是甲申库!

    虽然给的选项有三个,但是卫沧的直觉瞬间就得出了答案。

    也不是他能掐会算,而是因为甲申库就是丢了银子的那个府库!

    不是吧,杀完人还不收手,又过来烧甲申库?

    卫沧感觉自己的血压潜力巨大,有继续上升的趋势。

    以前没见过这么狂的,现在他见到了。

    “这火是什么时候起的?”

    那人思考了一下,才用有些迟疑的口吻回答道。

    “没多久,也就不到一盏茶”

    “一盏茶的功夫能烧成这样?”

    卫沧向着起火的方向看去,那里已经是火光冲天。

    这大火,还以为有人往府库丢了个汽油弹呢。

    “这……这是真不知道,我看的时候就已经烧成这样了。”

    这也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

    卫沧叹了口气,把人放开了。

    “行了,赶紧去招呼其他人救火,将能动的人都叫来,这么大火得多叫些人。”

    得了卫沧的命令,那人赶紧接着向外跑去。

    而说自己要去看看的卫沧却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那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他的心中突然有了个绝妙的主意,不仅能脱罪,还能有一晚上自由活动的时间。

    卫沧闭上眼睛,分身从脚下的阴影中浮现,伸手将卫沧的本体扛在肩上,找了个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放了下来。

    放好本体,卫沧躲到一旁的阴影里,看着一队库兵发现“昏迷”在这里的自己。

    如此一来,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表演一番,自己便可以在走水这件事情上脱罪了,同时也可以让分身在晚上自由行动。

    处理完本体的事情,卫沧如同黑蛇一般在阴影中移动,游向府库起火的位置。

    他要调查这个火到底是谁放的,运气好说不定直接找到那个放火的狗东西。

    由于卫沧对具体情况一无所知,分身的长相也不能抓个人过来详细问问,他只能在将作监中寻找线索和可疑人物,特别是注意有没有哪些明显不对劲的人物出现。

    待他爬上将作监的高处,突然被另一团火光吸引了眼睛。

    再仔细一看,起火的是将作监仓案。

    怎么这里还让人还给点了?

    来不及思考,分身借助阴影移动,一头冲进了熊熊燃烧的仓案。

    将作监仓案面积不小,大火是在外面烧起来的,暂时还没有烧到里面。

    放火的人为什么要烧仓案?

    是为了烧掉户部从将作监调银子的条子和账本?

    不,不对,那张条子和相关的账本早就被取走了,估计早就已经到了胡大尹的手里,他们这么做毫无意义。

    而且很可能就是因为它们被取走,这才惊动了幕后之人。

    如果这些东西已经被官员取走,那放这一把火是为了什么呢?

    是为了杀我?

    卫沧有些愤怒,但是很快就将这种愤怒压了下去。

    不,也不对。

    如果是为了杀我,应该是杀了我之后才会放火,没必要先放火再杀人。

    是自己装的太成功了?

    还是不对,这把火应该是自己装昏迷之前放的,而且自己这一切推理的前提是,刺客知道自己出事了。

    如果刺客知道自己现在躺在外面,根本就没有必要再在仓案里放一把火。

    这一把火恐怕另有目的。

    火焰向着屋内滚滚而来,好在分身不怕烫,也不用呼吸,能在火场里面坚持很久。

    分身在屋子里踱着步子,扫视着屋子里面放着的东西,心中不断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