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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突破口

    说是卷宗,里面的东西属实少得可怜,能说得上比较重要的,便是罗武县和将作监失火相关的那几张。

    罗武县有关的内容基本可以略过,这上面写的什么卫沧可是都指出来了,属于连看都不用看的那种。

    不过将作监失火的内容倒是让卫沧吃了一惊。

    “将作监府库中有超过十万两的银锭被换成了铅锭,吏部金曹主簿和司库在得知将作监走水之后也死了?”

    卫沧抬起头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蔡公公。

    “这岂不是说又丢了十万两,而且所有人证都找不到了?”

    “只是有内部的渠道传出消息,吏部跟这事情有关几人也死了,但是具体怎么死的不清楚,也没有找到尸体在哪里。”

    “不过咱家怀疑,这几具尸体就和那些丢失的银子在一起。”

    这和金银有什么关系?

    看见卫沧脸上好奇的神色,蔡公公立刻就猜到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在他看来,卫沧只是一个普通人,有些事情也不能和他说的太详细。

    这大太监摊摊手,脸上露出有些无奈的表情,话也说得含糊了一些。

    “当时通灵的时候你也在场,自然知道有些人是会一些……奇技淫巧的,就像街上算卦的,也不一定都是骗人的。”

    “但是你不知道,金银这些贵重物品上面都带着气运,而气运这东西,是可以要人命的,要不是监天司那群贪生怕死的老家伙惜命,这批银子早就被找出来了。”

    心里琢磨着这大太监的话,但是卫沧也没想出什么东西来,只能暗自感慨,没想到还有这种知识。

    看来玄学也不是万能的。

    卫沧将这句话记在心中。

    好在卫沧手里握着答案,也不需要真的依靠卷宗上的这些内容去破案。

    卷宗这东西只是卫沧拿来掩盖分身用的,他要给自己的行为找个合理的动机。

    “如何?现在可有办法找出这批银子?”

    见卫沧看完卷宗,蔡公公显得有些着急。

    “你若是能说出个办法,咱家也好回去向官家交差。”

    卫沧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假装思考片刻,毕竟他已经思考了一天,给出了心中早已有的答案。

    “回公公的话,这银子若是出了中都城,那想找回来可是比登天还难……”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蔡公公打断了。

    “咱家记得你之前说过这银子还在中都城。”

    卫沧点点头,附到蔡公公耳边一阵耳语,蔡公公脸色变了几变,最后连连点头。

    “好,好,好,有你这几条法子,不愁找不到丢失的皇银。”

    胖脸上露出笑容,蔡公公的觉得自己这下是可以交差了。

    “若是真能找回银子,咱家定会帮忙给你请赏。”

    这不是废话么,赏不赏很重要吗?

    圣旨都下来了,找不回来银子我还不是个死?

    这话只能在心里说说,卫沧表面上不仅不敢显现出一丝不满,还要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若不是公公和大尹赏识,小人哪有这个机会洗刷自己的冤屈。”

    “有功不赏,不合我大郯的办事风气。”

    蔡公公拍了拍卫沧的肩膀。

    “殿前司派来的那个都头,现在就在外面等着,出了昨天晚上的将作监也会加派人手,你暂时在将作监住着吧,咱家就先向官家报喜去了。”

    卫沧立刻躬身施礼:“小人恭送公公。”

    看着蔡公公走出房门,带着人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外后,卫沧却皱了皱眉头。

    说实话,卫沧觉得手上这道圣旨下的有些草率了。

    也因为草率,所以在这件事上,多少透着邪门和不合理,也总让他感觉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不过很快他就舒展了眉头,掂了掂手中的圣旨。

    这玩意儿是真的,而且能用就行,别的都可以往后稍稍。

    卫沧作为“伤员”和将作监的“二把手”,自然不能像蔡公公那样,比较随意地进出将作监,出去之前得把将作监的事情安排好。

    好在将作监里面又来了不少人,这些人负责清点和处理现场,暂时用不到卫沧,因此他先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交代了一番,这才慢悠悠地走出了大门。

    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负责这个案子,其实也是卫沧意料之中的事情。

    主管这个案子的胡大尹要忙中都城的事情,蔡公公得回去伺候皇帝。

    至于荀虞候,他是殿前司三十直衙使之一,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事情也不少,特别是最近镇狱还出了事,根式抽不开身。

    三个人都有各自的身份,也都有各自的事情干,所以这次来的人物只是一个都头。

    卫沧从仓案一路慢悠悠地走到将作监的大门,门外停着两匹马,一道有些矮小的身影站在马旁。

    虽然头上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但是身上的黑底锦袍长披风还是显露了这人殿前司的身份。

    “你就是荀大人口中那个,颇有本事的家伙?”

    等到那人开口,一阵有些清冷的声音从斗笠下传出。

    没想到这还是个妹子。

    之所以卫沧没有第一时间分辨出性别,主要因为这长披风裹得比较严实。

    当然也是因为这位比较平。

    “颇有本事不敢当,只是以前读过一些书。”

    卫沧拱了拱手,先施了一礼。

    “在下卫沧,小娘子可是荀虞候请来的?不知如何称呼?”

    虽然听起来有些轻浮,但小娘子这个称呼倒也不是卫沧耍流氓,因为这算比较正常的称呼。

    有亲戚关系的才叫姑娘,至于美女,小姐这种称呼……听着像凤鸣院里干活的。

    “你叫我聂纭就好,是殿前司派来协助你的。”

    聂纭提了提腰间的剑鞘。

    “司里面知道这案子不一般,所以荀虞候让我过来保护你,别让人给做了。”

    “保护,那确实需要保护。”

    卫沧苦笑一声,指了指自己。

    “连着两天死人,我昨天也遭了暗算。”

    “对,所以司里才派我过来,若是有人想向你动手,我就把他们都送下去。”

    卫沧心里啧了一声,心说这妹子别看个子不高,杀气倒是好重。

    “我是临时接到的指派,跟我说说案子的情况吧,这案子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卫沧向聂纭简单介绍了一下案情,并且着重强调这笔丢失的银子是借由罗武县赈灾的借口被调出去的。

    同时他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比较大的可能是用的箱子有问题,而且这笔银子很可能经由罗武县又被送回了中都城,并且此刻就被人藏匿在城中。

    “听你的描述,这个案子好像很棘手啊,我过来之前,还听司里面的人传过一点风言风语。”

    聂纭听完案情,顿时感觉自己脑袋有点大,因为哪怕卫沧已经将案子处理到这个程度了,她对此案也几乎毫无头绪。

    “据说那些死掉的人证都是因为凶星作祟,没了人证供词,你要如何查这个案子?”

    聂纭的好奇不是假的,她实在猜不出眼前这个小小的将作监司钥打算怎么查。

    “凶星作祟?”

    卫沧倒是想起了荀漳他们曾经说过的荧惑和玄冥,不过他不能表现出来自己知道。

    毕竟当时他在外面,按理听不见里面的对话,不知道才是正常的。

    看着卫沧脸上疑惑的表情,聂纭只是摇摇头。

    “不能说。”

    这殿前司的保密条例还挺严,难怪自己的前身什么都没有听说过,真是一问一个不吱声。

    “没关系,无论和凶星有什么关系,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随口说出了法证之父艾德蒙·罗卡的名言,也就是罗卡定律,卫沧自信地笑了笑。

    “若是换成最简单的道理,那就是没有人能做出天衣无缝的案子。”

    聂纭听得卫沧这么说,略一思考,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这个案子要怎么查?我总觉得策划这个案子的幕后之人心思细腻,没那么简单。”

    只不过赞同归赞同,她的心中还是没有头绪,不知道从哪里着手。

    “这个幕后之人自然不简单,不仅知道将作监和户部是怎么干活的,还能准确找出其中可以利用的漏洞……”

    “所以我怀疑,这案子哪怕不是官府里面的人做下的,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卫沧搓了搓下巴,脸上露出了思考的神色。

    “不过他们虽然计划的周密,但还是留下了一些线索,有线索就好办了,咱们只需要通过他们留下的线索,来抓住他们的尾巴。”

    “比如十万两银子很重,一定需要马车来拉,所以他们肯定会把银子藏到马车便于进入的地方。”

    聂纭听完卫沧的说法,斗笠下的眉毛微挑,也陷入了思考中。

    突然,她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你说得对!而且这是十万两银子,一百口箱子,就算藏在城里也一定会找偏僻,而且便于运输的地方,咱们只需要找到中都城那些非常偏僻的地方就可以了!”

    “这个思路不算错,中都城最偏僻的地方,自然是外城西南。”

    卫沧自然是知道正确答案,但是这个答案已经过时了。

    “而且外城西南也不小,咱们两个人绝对找不过来。”

    聂纭知道卫沧说的是对的,自己两个人想把中都城翻一遍,那是难如登天。

    但是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聂纭总觉得这人说一半留一半,肯定还有线索没说出来。

    “所以呢,还有什么线索可以缩小范围?”

    “酒,之前那些幕后之人偷偷将一批毒酒送进监狱,所有人证都被毒酒毒死了。”

    聂纭是殿前司的人,镇狱归殿前司管理,这方面的事情卫沧也不需要向她隐瞒。

    “而且这次一口气用了十几坛酒下毒,倒是好大的手笔,也是好大的破绽。”

    “再加上官府管酒管得严,这样大的一批酒,一定不是普通小酒肆随便就能买到的。”

    聂纭立刻领会了卫沧的意思。

    “所以这一批酒的来源一定是大酒肆或者大酒坊,而且他们为了运送酒水,也一定会有允许马车驴车进出的通道。”

    卫沧说的也不算错,大郯朝廷实行榷酒制,也就是朝廷严格限制民间私酿自卖酒类,由官府进行专营的制度。

    不过朝廷后来又实施了“买扑制”,也就是将酒类酿造和酿酒坊场通过类似竞标的形式由官营转为民营。

    从此以后,才允许私人酿酒,毕竟之前私人酿酒可是要掉脑袋的。

    民间的酒类经营者从官府手中买断经营和酿造权,并向朝廷缴纳一定数额的钱物作为酒税,中间的酿造和销售也由官府负责监管。

    这制度实行这么多年,现在大郯几乎全面放开酒类专营。

    主要是每年酒税好些银子呢,朝廷可是舍不得这一大块肥肉。

    “合情合理,用酒下毒,这酒水的来历总得有个说法。”

    聂纭点了点头,觉得自己也聪明了起来。

    但是她的神色随即又凝重了起来,毒酒的事情确实很关键,相当于直接为他们垫了一块砖。

    “所以查明那批毒酒的来历就是关键,不知道是否有人查过?”

    “方向有很多,有一个是查酒坛子,毕竟各家用的酒坛子都是不同的窑子烧出来的,肯定不一样。”

    “我已经托人去查酒坛子的来历了,不过想要得到结果,估计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卫沧觉得面前这个妹子应该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可以说一些更直白的想法了。

    “但是咱们也不能闲着,这中都城里面,卖酒的不少,好些酒肆三四天也卖不出十坛酒,能一口气买到这么多酒的,无非也就那些个大酒肆。”

    “虽然是双管齐下,但也不是一定能查出结果,而且就算我们查到酒是从哪家酒肆买的,恐怕也很难找到幕后之人吧?”

    聂纭立刻理解了卫沧的想法,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买酒这种事情,哪怕是大量买酒,只要有钱就可以办到,根本算不得什么证据。”

    “当然这不能被称为证据,但是他们偷了银子,总不能一点不用吧?如果那些人恰好是用盗取的纹银买的酒呢?”

    “再说了,除非是熟客,谁会一口气买这么多酒,如果是生人,甚至是熟人买如此大量的酒,店里的人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卫沧笑了笑,接着反问道。

    “一个巧合或许是巧合,两个或三个巧合碰在一起,还能说是单纯的巧合么?”

    听完卫沧的话,聂纭先是低着头想了想,随后踮起脚尖拍了卫沧的肩膀。

    “就依你说的办。”

    有一说一,这妹子还挺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