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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圣旨下来了

    第二天的中都城,还是和往常一样平静,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只不过会在茶余饭后谈论一下将作监的事情。

    毕竟先失窃再走水,现在的中都城,哪个衙门也没有将作监热闹。

    甚至可以说,剩下的衙门平静地有点反常了。

    不过卫沧能感觉出来,那蕴藏于平静的表面下的汹涌暗流。

    昨天分身的优秀表现让卫沧的胆子大了一些,他决定去一个刺激点的地方。

    不要误会,虽然这描述听起来很像凤鸣院,但指的是皇宫门口。

    虽然有追求刺激的嫌疑,但是卫沧自己心里的A和C之间还是有数的。

    从昨天蔡公公的表现就知道,皇宫里肯定有能人异士,自己让分身贸然摸进去,搞不好就成了送外卖的。

    有没有成功听到消息是一回事,万一让宫里再来个刺王杀驾的联想,那乐子可就大了。

    皇宫门口就不一样,不仅相对比较安全,而且只要看看上朝下朝的人有谁,就知道今天会讨论什么问题了。

    分身找了个影子躲起来,远远地看着皇宫门口的人群。

    虽然这里面的大部分人他都不认识,但是从衣着排场上,还是能轻易分辨出这些人的身份的。

    皇城门前最显眼的,便是那几张青罗伞盖,这东西又叫清凉伞,伞盖下面这几位,个顶个的都是宰执之臣,属于位极人臣的狠角色。

    宰相与执政官,合称宰执,位于朝廷的第一梯队,可以宰天下大事,执百官牛耳。

    宰执相公后面就是紫袍的重臣,胡汝成胡大尹就站在其中,位置还相当靠前,可以说离宰执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一步之遥。

    紫袍之后就是绯袍,相比紫袍人数少了不少,不过一身黑底锦袍的荀虞候也在其中。

    这些人便是有资格每日上朝的朝官,朝官之下是京官,京官之下是选人,选人再往下就是卫沧这样的吏。

    没有来的青袍官员一般都是低等级的京官,他们地位太低,没有每日朝见的资格。

    至于选人,他们一般都不会在京城待着,全在外面的州郡县干活。

    胡大尹比较特殊,他一般负责中都府的事务,按照惯例,可以自由选择是否每天参加朝会,但是他今天来了,说明将作监走水和失窃应该是难以避免的话题。

    得到了答案,卫沧收回视线,又让分身去凤鸣院和将作监转了一圈。

    凤鸣院还是那副歌舞升平的样子,有一种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儿不往心里搁的美。

    将作监府库那边,安保等级倒是加强了不少,称得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在没有阴影的情况下,以分身的本事都找不到空子可以钻。

    自己本体的位置也是戒备森严,屋里屋外,十几个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昏过去”的自己。

    卫沧也只让分身远远看了一眼,便扭头离去了,实在找不到潜入的机会。

    啧,这分身哪都好,就是长得像鬼多过像人。

    而且这副烟中恶鬼的打扮太难隐藏了,要不然自己怎么也能混进凤鸣院看看。

    想到这里,卫沧就有点脑袋疼。

    现在的情况,说的通俗一点,就是有些复杂和拧巴。

    所谓复杂,得从两方面来讲。

    从凤鸣院这方面来讲,就好像是卫沧突破重重防线到了宝库门口,但是手上没有宝库钥匙,自己只能站在外面干瞪眼。

    而从仓案里面抢出的账本这方面来讲,就好像卫沧手里拿到了钥匙,却不知道宝库和大门在哪里。

    最让人吐血的是,这两个还不能配成一套,可不就拧巴着呢嘛。

    而他,则需要在这个复杂拧巴的状况中,找到一个破局的点。

    归根到底,其实还是卫沧地位太低了,他自己手上没有足够的主动权,要不然也不用这么憋屈。

    叹了口气,卫沧感觉自己这几天叹的气,比以前半年都多。

    回到藏账本的院子,卫沧坐在箱子上思考对策,一想就是一个多时辰。

    他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一个线头,不过算算时间,也到了散朝的时候,脑子里像装着一只猫的卫沧控制着分身回到皇城门口。

    紫袍和绯袍的官员都出来了,不过那几位宰执还有胡大尹却被留了下来。

    俗话说大事开小会,小事开大会,现在里面商量的,一定是大事。

    不过看荀虞候都出来了,卫沧也不好确定他们是不是在聊银子的事情。

    时间转眼来到了下午,卫沧已经将计划做出个大概的时候,皇城的门终于第二次开了。

    依旧在推敲计划细节的卫沧精神一振,心说这帮子人可算出来了。

    抬头一看,除了几位宰执,胡大尹,蔡公公也跟着一起出了皇城。

    分身眼尖,一眼就看见这太监手上拿着什么东西。

    那东西整体呈长条状,装在明黄色的袋子里,看着大概有小臂那么长。

    长条状,小臂长,还被装进了明黄色的袋子里……

    这东西不会是圣旨吧?

    不过看这方向,也不是奔着三府台这种实权衙门去的。

    卫沧让分身跟在后面,看着蔡公公分别去了殿前司和中都府,但都待了没一会儿就又从里面出来了。

    看这次的方向,大概是奔着将作监去了。

    这圣旨是给谁的?

    将作监也没有什么重量级人物……不对,不会真的是奔着我来的吧?

    卫沧心中一惊,正这样想着,他便看见蔡公公果然进了将作监,立刻跟了过去,跟着这大太监,一路直奔自己本体所在的屋子而来

    这大太监刚一进门,看见躺在床上的卫沧,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卫沧怎么还没有醒过来,他这是怎么回事?”

    屋子里早有几名医生打扮的老者围在卫沧床边,见蔡公公进了门,也跟着众人一起行礼。

    “回蔡大官的话,我等没有看出卫掌印身上有什么问题……但是他确实昏过去了,这一点是做不得假的。”

    蔡大官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和咱家详细说说,这将作监昨天晚上,还有卫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立刻有几个官吏和兵丁将昨天晚上的事情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遍,其中自然有关于卫沧的内容,不过大都是往卫沧身上甩锅的。

    “有事说事儿,别总想着甩锅,照你们的说法,卫沧至少在刚起火的时候就昏了过去。”

    蔡公公也是人精,什么样的话没听过,只是冷着脸,一双眼睛盯着这几个兵丁官吏。

    “但是他在昏过去之前,该做的都做了,无论此次起火是人为还是意外,都不当有他的责任,反而是你们几个,最好期望这次起火是人为的。”

    稍微敲打了这几个人,蔡公公又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卫沧。

    “没想到案子刚有了些起色,将作监和卫沧就出了这档子事儿,这是有人诚心想和朝廷,和官家作对。”

    正在这时,卫沧的身体忽然颤抖起来,猛烈咳嗽几声之后,这才将眼睛睁开。

    “快,快来人,咳咳,来人告诉蔡大官,将作监有人纵火。”

    这一阵动静很大,自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蔡公公立刻迈开步子,几步就来到卫沧床前。

    “你说有人纵火,难道是看见纵火那人了?”

    转头看向蔡公公,卫沧先假装吃了一惊,之后便装出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将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讲了出来。

    说辞的内容和之前几个人说的大差不差,只不过少了很多东西,同时描述了一下昨晚那人的外貌。

    最重要的是,他还有意无意地透露出这人想要灭口的意思,自己就是撞见他之后才被袭击的。

    “如此说来,果然是有人想要毁灭证据”

    听完卫沧的说辞,蔡公公搓了搓没毛的下巴,姿态突然端正起来。

    “卫沧听旨。”

    还真是给我的圣旨?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真的亲耳听到的时候,卫沧还是吃了一惊,反应上也就慢了一拍。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人扶了起来,其他人站在两侧,只有宣旨的蔡公公正对着他。

    伸手掀开托盘上的黄布,蔡公公拿起圣旨,轻轻展开。

    “敕殿前司、中都府:皇恩特许,准将作监司钥、掌印卫沧戴罪立功,追查失窃库银下落,限期同前,依寻回数量,酌情免罪,失期无功,当罪加一等。”

    圣旨很长,但有用的内容只有这一段儿,后面填补空白的便是一串官职人名,接上“奉”,“宣行”“奉被”。

    最后以一个日期收尾。

    “臣领旨谢恩。”

    走过流程,卫沧便从蔡公公手里接过圣旨,仔细看了几眼,细心卷好揣进怀里。

    自己手上的是誊抄件,既然是敕殿前司和中都府,真品应该在他们手里。

    站起来接旨的卫沧,至少精神看起来好了许多。

    毕竟虚弱是装的,也就是晚上没怎么睡觉,让他感觉有些疲倦,不过还没真的到全身无力的程度。

    为了给这大太监一个好印象,卫沧觉得自己得带病坚持上岗。

    “公公,按说不经三府台,何名为敕,这敕书……”

    圣旨这一路卫沧是从头看到尾,倒是不怀疑这圣旨的真实性,不过敕书有多少效力那是真不好说,毕竟皇帝虽然是老大,但是三府台不承认的旨意,也管不到三府台头上。

    “不经三府台,何名为敕?倒是个好说法”

    蔡公公笑了笑,笑容中却多少带几分讥讽。

    “还不是三府台那群家伙查个案子拖拖拉拉,想拿这一大笔银子做党争的本钱,哼,真是好阔气啊。”

    党争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

    卫沧没有说话,只是竖起耳朵听着。

    “你不是朝里的人,所以不清楚,将作监的正监和少监都是新党的人,自然和旧党的人势同水火。”

    蔡公公拍拍大腿。

    “这案子查不出来,无非是旧党的官员想要趁此机会卸了新党一条腿,新党的官员想要把自己的腿保下来。”

    军权,财权,行政权,这三权是最重的,属于实权中的实权,落到具体衙门上,就是户部,吏部这种要害部门。

    像将作监这种能管到钱的衙门,就属于谁都想要的财权。

    “刑部和大理寺恰好又分别归属新旧两党,所以一直在互相使绊子,案子呢,也就一直拖着。”

    虽然之前就听过这些内容,但是再次听到后卫沧还是不爽了起来。

    这简单的案子查不明白,问题一开始就不是出在能力上,而是出在态度上。

    这群人搞党争搞得上头,自己要在下面陪着遭罪。

    这种破事搁谁身上,谁能痛快?

    “官家一直催他们找银子,但是三府台这些人置若罔闻,所以官家现在很不高兴,若非如此,胡大尹和我等也请不下来这道圣旨。”

    蔡公公挥挥手,示意屋子里的这些人都出去,自己要和卫沧单独谈谈

    “卫沧啊,你可是胡大尹,咱家和荀虞候举荐的人,若是办事不利,我们几位可是都要吃挂落的。”

    “所以咱家要问问你,你有没有把握,找出这十万两银子?”

    卫沧本来在思考要不要来一套布嘌呤半升,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

    不过想到这位的职业之后,他还是放弃了。

    能坐到这地位的太监,可比他会拍马屁。

    “小人承蒙诸位大人赏识,自当殚精竭虑,为大人分忧,但是不敢说一定能找回这银子。”

    “不是为胡大尹或者咱家分忧,是为陛下分忧。”

    蔡公公纠正了卫沧的用词,随后有些疑惑地问道。

    “为何说不一定能找回这银子,难不成你不想要你的脑袋了?”

    “公公误会了,小人现在就知道银子是在罗武县赈灾这件事情上出的问题,这又过去了一天多的时间,对这案情调查到哪里一无所知,怎敢夸下这海口。”

    卫沧向着蔡公公拱手施礼,他肯定是要保住自己小命的,只不过在知道自己有多大权利之前,他也不知道自己手上这道圣旨能干什么。

    “现在圣旨上没有三府台的印记,想来无论是刑部还是大理寺都不会理睬小人,小人要从何处完完整整地了解这案情?”

    “你说的也是,这旨意呢,确实是官家的,不过只走了殿前司和中都府,也就在这两个地方好使一些。”

    蔡公公轻叹一声,接着补充道。

    “卷宗这一块,咱家倒是能给你找来,但是人手这一块……将作监走水之后,殿前司和中都府也比较吃紧,就只能给你一个殿前司的都头,至于剩下的,得你自己带着圣旨去和他们商量。”

    蔡公公说罢,对着外面招呼一声。

    不一会儿,外面候着的人就给卫沧取来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