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原感觉颇有些好笑，堂堂的万代传颂不可一世风华绝代的周文王，竟然对自己一介小草民拘谨起来了，但总也不能轻了他的面子，说道：“辛甲大夫如何处置？五百战俘如何解决？刺杀国主的是谁？今天想的事情太多，加上不胜酒力，头疼得厉害，现在的脑子里啊，一半是水一般是面粉，不动还好，一动就是黏糊糊的浆糊，让我睡足醒了之后，再和国主商议如何？再说了这些事都是惊天动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件，深思熟虑之前最好不要妄动为妙！”

    说着，周原大大拉拉摇摇晃晃地走出门去。

    周原在黑夜中踽踽独行，尽管喝了不少酒，一阵风掠过身上凉意阵阵，他边走边心里琢磨：“在华夏历史上，更朝换代的事情多如牛毛数不胜数，但到目前商朝这个时代节点上为止，也只有商汤灭夏朝这一例，仅此一例！

    姬昌包括召祖和辛甲大夫在内，他们根本就没有没有万世王朝、朝代更迭的概念！假如自己穿越到了西汉之后，到王莽，到杨坚，到朱元璋，更朝换代的理念可以轻而易举地输送给他们，登上九五之尊自立为王开疆扩土挥斥方遒才是天下最爽快的事，对于此时的姬昌而言，灭商朝建周朝自立为王的想法太过于梦幻了，看来得需要自己这位祥瑞循循善诱而为之了！”

    想到此，周原的心里不由得一阵兴奋，自己在浑然不觉之间，竟成了周文王灭商建周的引路人，自己竟然可以左右华夏历史？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小院前。

    这时院门口一个瘦弱的黑影站立起来，接着就传来了癸女关切的声音：“主人，你可回来啦？”癸女正痴痴地坐在门槛上等待周原归来。

    “癸女，你还没有睡？”周原问道。

    “癸女在等主人回来，主人不回来，癸女不能睡！”癸女先前惺忪的睡眼由于周原的归来已经变得明亮起来，她应该是在季度的困乏下，始终绷紧心弦，努力地让自己不睡过去，毕竟现在已经四更天了。

    周原的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被深深触动了，涌上来一阵浓浓的暖意和感动，笑道：“傻妮子，不用等我回来，天这么晚了，自己在门口枯坐着，难道不害怕有大灰狼来吗？”

    癸女被周原的玩笑吓得轻轻“啊”了一声，但还是心口不一地说：“癸女才……才不会害怕呢！”

    周原哑然一笑，癸女的淳朴更添一份娇小可爱，只是她生在这个远古的时代，周围的环境局限了她，这就是她的命运，她一生的命运是一眼能够看到头的，一生很长却也是那么短。像癸女这样年纪这样出身的女孩，处境好的做达官贵人的侍女，处境差的或许就成为奴隶，再有甚者就像现在战俘营关押在囚笼中的俘虏，沦为这个时代的牺牲品。

    周原想到此，心中不免一阵喟然，亲切对癸女道：“癸女，其实我并不是你的主人……”

    癸女听周原这么说，身体明显一震，眼泪快溢出眼眶了，颤抖着说道：“主人，是癸女的主人！”

    周原见此一惊，苦然一笑，作为理科男的通病又犯了，说话不知道拐弯呢，看来是癸女误解了他的本意，只好解释道：“癸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都是平等的，以后没有必要叫我主人，就叫我……叫我先生就行了，这样的话，我才会更舒服一点。”

    癸女这才放下心来，破涕为笑道：“那只有我和先生在一起的时候，才叫先生，如果有外人在的话，还是得叫主人！”

    周原心想，在这个时代，称呼的普及确实也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笑道；“这样也好，那我们就说定了！”

    癸女喜不自禁，才想起来两人还站在门外，赶紧道：“主……先生，天色这么晚了，外面已经很凉了，先生快进屋吧！”

    两人进屋，癸女灵巧点着油灯，昏黄的灯光下，显得癸女的麻利身影更加单薄，她问道：“先生饿吗？这里有野兔肉，可香了！”

    周原这才发现桌上整整齐齐摆好的饭菜碗筷，显然并没有动过，周原不禁疑惑问道；“哪来的兔肉？”

    “癸女的小弟捉了送过来的！”

    “哦？你那小弟几年级了？”

    癸女瞪大眼睛，问道：“几年级？”

    周原自知失言了，他尚且不知周国有无学校，如果有的话也是官办学校，普通百姓的子弟也不可能入学的，更别提九年义务教育了，不仅哑然失笑道：“你家小弟几年……几岁了？”

    “小弟比我小一岁，过完年就十五岁了！唉……”癸女说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周原看出癸女的异样，关切道：“怎么了？”

    癸女缓缓道：“我那小弟顽劣异常，不肯老实待在家里帮父母耕田打粮食，游手好闲，与街边小混混一起厮混，整天装扮成江湖游侠行侠仗义打抱不平或者将军元帅运筹帷幄指点江山，净琢磨干些打架斗殴偷鸡摸狗的混账勾当，年龄越大更不服父母的管教了，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倔强性子父母被他气得要死，父母就想着把他送到行伍中去管教，否则慢慢地真的变成小流氓了，可是现在还小尚不到入伍的年纪……不过，小弟对癸女这姐姐是极好的！”

    癸女这么一说，周原顿时来了兴趣，心里有了主意，说道：“做江湖游侠儿也挺好啊，天当被地作床，自由自在驰骋天地之间，打抱不平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人生快事啊！不过要做将军元帅策马扬鞭威风凛凛固然不假，但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一失足成千古恨马革裹尸也是真的悲惨，即便是驰骋沙场的开国功臣封疆封侯又如何，古代帝王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兔的行径大概率不会得到儿孙满堂颐养天年的好下场，真不如那游侠儿来的潇洒自如啊！癸女，改天带我去见见你那小弟，先生试试能否将他驯得服帖了？”

    癸女一阵激动就要跪下磕头，周原赶紧扶住她，手指触碰到她那布满老茧的手时，心头不禁一荡，一来因为辛苦劳作在本该纤纤如玉的稚嫩小手上留下的困难痕迹，二是因为身为正常男人从未体验过在酒后的夜深人静时分与年轻女孩独处一室的诱惑风情，周原既心怀怜悯又心旌荡漾，不由得心里骂了自己一声畜生默念了一声罪过，只得转移话题，道：“太晚了，癸女快回房睡吧！”

    看着癸女麻利地为自己收拾着铺盖，周原想起一件事来，说道：“对了，癸女以后就不叫癸女了，先生给癸女取了个好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