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部域录

第158章 白泽挑战天虞榜

    次日清早,水雾迷蒙。

    各部神贵齐聚崇武山,比先前几日都要来得早了许多。

    角斗场中央只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擂台,让大家不禁开始猜想,以往悬赏赛一般都是更偏娱乐性的游戏,难道今次的悬赏赛竟是要比武分胜负?

    “今天才是第四日。”英招打了个哈欠,左手托着绑了杉树皮的右臂,“每天都会发生许多事。在这儿一天,如度一秋啊。”

    “是啊。你昨夜还遇险了,现在想来真是后怕。”风景看着英招,满眼心疼,“待会儿见了那女魔头我定要打她一顿,给你报仇。”

    “哎,你可别再给我拉仇恨了。”英招嗔道,“依我看啊,那女魔头八成是看上你了,看我和你走得近,所以才瞧我不顺眼。”

    “哈哈,怎么可能。”风景大笑,“你昨夜是不是被打坏了脑子,可真会胡思乱想。”

    风景不察,殊不知女子的直觉异常敏锐,竟被英招一语成谶。

    姚乌依起初对风景只是有些征服欲,其后见他在石柱林之巅略施援手,心中又生出一丝好感,再后来,却当真是经了一番思虑的。

    她觉得风景身份合适——既出身神族,又不是能够继位的正经少主,正好可以入赘天虞。而他武功不错,心思机敏,还能得到祖父和儒神江焱的赞赏,再加上长得又俊……与自己很是相配。

    此刻姚乌依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右侧方的苍澜看台,又瞧见风景与英招举止亲昵,不禁妒火中烧。

    不同于前一段感情中,自己被陆烛明呵护,从感动到依赖再到独立,风景可是她第一个主动瞧上眼的男子,她在心里暗暗较劲,势必要得到他。

    “今日就是悬赏赛了。按照流程,天虞榜诞生后,首先要接受奴隶挑战。照例我还是要问一句:各部有无要挑战天虞榜的奴隶?”姚乌美田骑着她的雾蝶香儿,在角斗场中央发问,“那如果没有的话,我们这就开始……”

    美田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一个束着银发、身穿麻布草衣的身影从一侧的山麓缓缓走进了场地。

    “白泽公子?”英招“噌”地站了起来,小腿一疼,身形摇晃,被风景一把扶住。

    “怎么,你认识他?”风景疑惑道。

    “他就是昨夜救我的公子!”英招侧头与风景道,“对了。他是曾说过自己只是天虞的一个奴隶,原来竟是真的。”

    “哦?”风景望向角斗场中央,“据说已经有两百多年没有奴隶挑战过天虞榜了吧?这个小兄弟可真是英勇。”

    南宫经年也听到了英招所说,回头问道:“他武功很高吗?”

    “嗯。可是,他昨夜为了救我受了内伤,也不知伤得重不重。而且,这一届的天虞榜也太强悍了吧,他怎么可能一一打得过啊!”英招担忧道,“铁石头,经年公子,怎么办啊,你们可一定要帮帮他啊。”

    “知道了。”南宫经年道了一句,便又转过头去。

    风景握住英招的左手,安慰道:“你先别急。待会儿我们见机行事。”随后又对飞花道,“喂,小石头,如此关键时候,怎么你的樱公子不来缠着你了?快去寻寻她,让她给那五花鸡毛掸子捎个信儿。”

    “好。我去仰珖看台那边找她去。”飞花即刻起身,又忽地回头,“什么‘我的樱公子’,铁石头,你别乱说。”

    “好好好,不乱说。”风景笑嘻嘻道。

    “你叫什么名字?在何处为奴?你确定要挑战天虞榜吗?”姚乌美田俯冲下来,近看白泽,居然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白泽隔着草衣,摸了摸胸前那块残缺的迷谷花珀。

    戴了两年,从不离身。自小也没有什么情感寄托的物什,他已经习惯性地把它当做护身符了。

    “我叫白泽。原本是个自在流浪儿,后来被姚乌依公子俘虏到了恒辉领,叫我做她的奴隶。”白泽深呼一口气,朗声道,“不错!我要挑战天虞榜!”

    各部看台顿时喧哗四起。

    姚乌依翻了个白眼,轻蔑地冷哼一声。

    养不熟的小崽子。昨夜打伤了玄机哥哥不说,死到临头还要在山海诸神面前控诉我,难道还以为谁会为你一个贱奴出头不成。

    “好。”姚乌美田点头,冲左右道,“上兵刃!”

    几个黥面奴隶抬着兵器架到了角斗场,白泽抬头,见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样样齐全。

    “挑战期间,这里的兵刃你可以随便取用。”姚乌美田说罢飞升半空,冲着各部看台道:

    “倘若白泽今日逐一胜过本届天虞榜上的十位英雄,则为挑战成功。不论他之前因何为奴、曾犯何事,他都将获得自由,成为‘白泽公子’,终生不必为奴。反之,只要有一位英雄打败了他,就视为挑战失败,他将被交由原先的主子处置。现在,有请天虞榜的英雄们入场,从第十位开始,依次接受挑战。”

    吉太华那深邃幽绿的眼神中闪过微光。

    “白泽?竟然是那孩子。”

    “这名字听上去很耳熟啊。”吉敏略一回想,“这不是在霜烟坳,您给赐名的那个孩子吗?”

    “是啊。我们把他带到黄山,他却不辞而别。没想到如今流落到了天虞。”

    后排的花果子也认出了白泽,对身旁的孟喜雨道:“哎呀!小铃铛,他就是之前差点刺伤英儿的那个山匪。”

    “谁?”

    “就是今年夏天,咱们去戎桥的时候,我和你提过的。他还和我打听过你,说想见你,然后就自己跑了。想起来了吗?”

    “哦。”孟喜雨支应一声,不大在意,“可我也不认识他啊。”

    白泽高壮了许多,头发也变了颜色。喜雨也从没见过他睁着眼睛的模样,自然认不出他就是自己两年前在卧蚕山军营的刑场救下的钩吾童兵之一。

    钩吾看台,子灿却对这双眼睛倒是十分敏感,但也没认出白泽,只道:“哦?又是一对蓝紫异色瞳啊。”

    “毛小子,我来教训教训你!”

    冉巴伍跃上擂台,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举起摩羯钺指着白泽。东海大安泰心中只惦记着《熊祝兵藏》,气恼白泽突然冒出来耽搁了时间,想着速战速决,赶紧把他打发了得了。

    其他九位围坐台下,喝茶吃糕看热闹。

    风景一屁股坐在了云崖旁边,云崖想到昨日凤关河说会令风景与自己合作,于是便用眼神试探风景。

    “悬赏赛的事儿晚点再说。”风景假装拿糕点,凑近小声道,“台上这个,是我的小兄弟。待会儿你让他赢。”

    “哦?”云崖虽感惊讶,但也立刻点头答应。

    风景再一回头,只见一只尾巴上绑了许多支彩色羽毛的鹩哥飞到云蜜肩膀上似是说了什么,随后便飞走了,不禁暗笑,樱公子家养的鹩哥竟也和她自己一般模样。

    这么一来,已经搞定四个了。那么剩下的六个该怎么办呢?这位小兄弟的命运真是堪忧啊。

    白泽从架子上挑了一把铁剑,放在手上掂了掂。转身跃上擂台,一言不发,剑已出手。

    冉巴伍见白泽攻势凌厉,蓦地一惊,第一招就差点没能招架。白泽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连使“天空海阔”、“摧峰为夷”步步紧逼,随即看出他一腿瘸柺,转而猛攻其下盘。

    “当啷”一声,摩羯钺被打飞老远,冉巴伍横摔了出去。他万万没想到,确实是速战速决,只不过,输的竟会是自己。

    “你小子居然会双烛剑法?”冉巴伍惊视白泽,又望向东海看台。

    冉烛阴拧着眉头同感疑惑。

    这小子从哪儿学来的双烛剑法呢?既然不是自己教的,那难道是外公生前所授?或是烛明?朝对面的朗玛看台望去,陆烛明果然有些不对劲。

    “离儿,他居然是在大蒲泽救过你的那位少侠!”陆烛明急对贤妻道。

    “是啊,是他。他怎么成了依公子的奴隶了?”陆离拉住烛明的手,“良君,咱们有什么办法能帮帮他吗?”

    烛明沉默,愁云满面。

    “他已经站上了擂台,恐怕……只能靠他自己了。”

    仰望高空,不知何时开始变天了。斜风细雨,洋洋洒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