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余晖
总是会有意外发生。
这不会令人意外。
这位蒙面人毫无礼貌的打断了别人谈话,但白渊渟并不想要怪罪于他。
“你为什要蒙着脸?”
“因为我怕抢走你的风头。”
“你应该说害怕自己抢不走我的风头。”白渊渟打趣道。“大家见不到你,就会对你的身份更加好奇。”
蒙面人摊了摊手,表示怪不得他自己。“我只是一个活人,完成了一件别人托付给我的只有死人才能完成的任务。”
“这么说你已经找到了?”白渊渟喜出望外。
“你不要忘记,我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小偷。”
无论是什么事情,能做到天下第一就值得骄傲,就是做贼也是如此。
两幅图纸卷在一起现在正在他的手指尖中转动,夕阳让本就泛黄的字迹更加浓厚。
白渊渟伸出了手。“现在我很忙,不能陪你喝酒。来日方长,事过之后我保证亲自道谢。”
张易妨识趣的点了点头,跳上了院墙彻底失踪。
“你居然还有小偷朋友?”张悬迟凑到了白渊渟的身后,根本不把自己当作外人。“你拿着的是什么鬼画符?”
“一张是崔师羡宅子之下的暗室图,一张是梅家宅子之下的地牢图。”白渊渟端着两张纸,连带着密密麻麻的注解小字向着周围的观众展示。“诸位看仔细……这字迹虽然用的不是一支笔,但运笔却是明显出自一人之手。”
“没有错,这几百个字确实是一人作成。”一位上了点年纪的老者点了点头。“老夫武功虽然不敢在江湖称道,但是对于书法的造诣却是自认不低。”
“就算这几个破字都是一个人所写,但这也不足以证明来自于我父亲之手。”梅玉书看起来已经有些慌张。
“当然不能。”白渊渟却很轻松。“我也没说能。”
“那你在废什么话?”
白渊渟并不回答,而是对着人群中继续说话。“我知道诸位之中一定有银香社的耳目,所以你们应该能够知道是黑一设计的这间笼子。”
“正是如此。”人群中有人回答。
这个人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四周的人却向着他侧目。
“能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在银香社的地位不低。”白渊渟向他招了招手,算作是同门之间打的招呼。
或许他刚刚忘记了自己被除名才不久。
“在下萧祸。”
“没听说过。”张悬迟抢先一步道。
“在下不过是一介无名之辈,半生也只是在鹤中子的身旁做一位随从而已。”
张悬迟闭上了口。
虽然他很喜欢多嘴,但他不喜欢找死。
白渊渟虽然不清楚鹤中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但是他知道鹤中子从未在江湖露面一生只爱游山玩水……却依旧是银香社六部之一。
仅凭一点就具足矣让任何人都不得小觑。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黑一是谁。”白渊渟道。
“证据确凿,使我不得不相信……只是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萧祸陷入了迷惑之中。
“你知道,你完全知道。”白渊渟看着他的茫然就禁不住想要笑。“不过你可以继续装傻。既然我打算要与梅家翻脸,就不怕再彻底一些。”
萧祸也只好对他笑。
“梅仲乙自知无法通过威胁四大富豪而拿回本属于他的全部,所以他想了一个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张悬迟说听不懂就是真听不懂。
“如果我没有判断错,他在很早之前就换了一个新的身份加入了银香社。”
“一代武林巨擘,屈尊降贵去银香社从小喽啰做起?”张悬迟不解道。“除非我很缺钱,否则绝不会这么做。”
“所以你不是他……至少他是愿意为了一百万两金子放下身段去吃一些亏的。”白渊渟在告诉他,大多数人大多时候不能像他那么活的洒脱。“只要他知道银香社的金钱都存放在何处,那么银香社就可以算是他的了。”
“难道银香社的人都是天生的傻瓜?这么明显的阴谋他们都没有办法觉察?”张悬迟口无遮拦……直到眼角看见了萧祸的脸。“我说的傻瓜不包括他。”
“黑一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加入了银香社,在我们的记忆之中他一直谨慎老实,不会武功。”萧祸缓缓道。“因此我们都对他保管金银之事没有二话。”
“为什么谨慎老实就该把金子银子托付给他?”张悬迟不懂就问。
萧祸不答。“因为在他们的眼里谨慎老实就是没有本事,他在银香社中生活越久大家就越不会起疑。”
白渊渟不加任何修饰,毫不顾忌任何人的面子。“又因为他不会武功,日后万一他敢有异心,银香社的任何人都可以杀了他。”
“很明显一切都是在你揭穿之后才显得漏洞百出。”张悬迟做出了总结之后闭上了口。
“确实如此。”萧祸道。
“那么今日之事就劳烦足下转告给鹤中子。”白渊渟道。
“不必了。”
“为何?”白渊渟问道。
“我的主人就在我们之中。”
这一句话让各路高手彼此之间都拉出了不少距离。他们面面相觑,每个人都已经从身旁的脸上找到些绝世高手的模样。
因此他们互相看谁都像。
梅玉书趁这个机会想要动手去抢。“我们梅家一生坦荡,根本就没有任何见不得光的地方。”
“那你还担心什么?”白渊渟在躲闪,图纸也在躲闪。
“江湖上有太多的傻瓜。只要污蔑的话说得太多,就会有人相信。”梅玉书的理由也足够充分。
“这话你倒是没有说错,可惜现在已经由不得你。”白渊渟不再甘心屈居于他的身侧。“你猜我为什么甘心当你的随从?我一直等的就是这最后一张拼图到手。”
“你根本就从来没有打算诚心诚意与我们梅家合作。”梅玉书恶人先告状。
“你也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白渊渟也有耍无赖的功夫。
江湖上的是非对错纠缠到最后总是要用拳头分出胜负,这是最合理的法则。
而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到现在为止,这里只有一个死人……而你会是第二个。”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梅玉书的伤口竟然已经愈合了七八成。
这就是他的信心。
“我不想要打击你,但你这个年纪确实需要经历一些挫折……不过前提是最后还能活着。”白渊渟仍旧在翻看着图纸,寻找着被自己忽略的蛛丝马迹。
“我已经学会了血衣神功,就算世上有人能伤的了我,也杀不了我。”梅玉书语气一转。“况且你也未必能在我的手下活过三招。”
“大话你大可以留着日后慢慢说。”白渊渟并不在意舌尖上的长短。“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你的父亲现在藏在何处?”
“他已经死了。”
“何时死的?”
“就在前几日。”
“死在何人之手?”
“我。”梅玉书用沾满鲜血的手指向了自己。
众人皆大惊,只有白渊渟和寥寥几人没有表情。
“你为什么要杀他?”白渊渟继续问。
“因为我等不及了。”
“等不及做什么?”
“当家作主。”
白渊渟哼笑了一声。“那你真是一个孝顺的儿子。”
“你在讽刺我?”
“没有。”白渊渟郑重声明道。“这一点我倒是很佩服你。为了让你爹能从江湖上彻底脱身,甚至不惜身背弑父的恶名。”
“你有证据吗?”梅玉书听不出白渊渟这句话是诚心赞扬还是恶意挖苦,因此很生气。
“梅仲乙就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虚伪君子,但他的武功修为依然是中原武林前三。”然后白渊渟转小了声音,仅让梅玉书听清足矣。“你要的证据很简单……就是你连我都对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