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智海说到这儿，看向了自己的爹娘，看着此时已经泪流满面的他们，嘲讽地笑。

    “你们的眼泪再也刺激不到我了。曾经，我多么心疼你们会哭、会疼啊，可你们心疼过我吗？

    有错没错、都是我错；有对没对、都是弟弟对，你们有真正的心疼过我吗？

    没有！

    所以，你们怎么能埋怨我想除掉仇智宸？

    可惜，那晚我也没能找到机会。

    但我突然就有了一念头：也许，我自己亲自下不了手杀亲弟弟的话，其实是可以栽赃给他的。

    那样，我还能完美脱身。

    想到就做。

    我立刻绕路，赶到了前面去。

    我本来想提前赶到废区、他俩经常私会的破屋子里杀了厍小雨的。

    但偏偏，不知道为什么，在我跑到那条窄街的时候，厍小雨正好也拐了进来。她还在没头没脑地跑，像是害怕身后有什么在追赶着似的。

    这给了我机会。

    而且她似乎看到了我的脸。

    但光线昏暗，我不确定。

    我看着她拐进了右边的小巷，似乎是要往家跑回去的样子，感觉机会就要再次消失的我，就从后面追上了厍小雨。

    追着仇智宸出家门的时候、我是突然起的杀心、就顺手抄起了家里顶门棍的。

    追上根本也快跑不动了的厍小雨，就顺手照着她的脑袋砸了下去。

    我没有杀过人，我不知道要用多少力道才能杀死一个人。我只知道用尽全力就可以。

    果然成功了。

    慌张的厍小雨、胆小如鼠的厍小雨，即使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却也连回头都没敢的、就那样被我给一棍打死了。

    但是……真的好吓人。

    那些喷溅出来的气味儿，把我熏得直想吐。

    我强忍着，看到巷道里有堆乱草，我便心慌慌地将她给盖在了里面。

    再捡起断了的顶门棍就跑了。

    跑出好远，把木棍扔进了河里，才又再跑回了家。

    去井边打了桶冷水，躲在角落里随意地冲洗了一下。

    我们家的人都很忙，其实真的就像大人您说的那样：谁什么时候在了、不在了，真的都不太会注意到的。也因此没人发现我的可疑。”

    一口气说到这儿，仇智海才感觉到了后悔和后怕。

    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伴随而来的，是一种疯狂。

    他几乎有些歇斯底里地道：“可你们凭什么不抓仇智宸？凭什么连怀疑他都没有？厍小雨死的时候、除了我、根本没人知道仇智宸在哪里。

    我没有说，他就没有时间人证，你们凭什么不怀疑？

    他还跟着厍小雨跑了一路，全是痕迹啊，你们居然就把他给放过了。

    我索性、也就一不做二不休。

    我要杀掉乔秀媛。

    因为我心里清楚得很：如果乔秀媛死了，那么，仇智宸就一定会被怀疑是真凶。

    一次被他给逃脱了、两次还能吗？

    仇智宸他自己都在念叨：如果不是乔秀媛欺负了厍小雨，厍小雨那晚也就根本不会乱跑了。乔秀媛是害死厍小雨的罪魁祸首之类的。

    每日里，我是家中起得最早的一个。

    而且他们也并没有注意到：那晚我的一夜未归。

    我借口说要去市场上蹲最早到的新鲜货，跟我媳妇儿说了一声我不睡了，就先走了。

    那一晚，我都蹲在乔秀媛家的后门外。

    乔秀媛有跟人私会的事情，我是知道的。

    没想到吧？我这么一个啥也不是的草民、居然也知道这么私密的事情。

    因为我和我儿子、有时候会到处送货。

    就有一次意外地看到乔秀媛进了一个小院子。

    之后，我还好奇地打听过，就知道了。

    后来还试着守过一次，也知道了束淮每次要见她之前、会先扔块小石头进去。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守着盯他们一下，可能……他们的大胆、或者是偷偷摸摸的自由，让我羡慕吧。

    其实也真的是乔秀媛该死。

    我本来也不确定她会不会去见她的情郎的。想着：也许乔秀媛会因为她害死了厍小雨而内疚、或者害怕，就会特别想去见情郎的吧？

    就像我妻子，一旦遇到了什么让她心慌不定的事情、她就会第一时间来找我、来告诉我是一样的吧？

    女子都是这样的吧？

    所以我到了那儿之后，就等着。

    果然就见、束淮跑来扔了一块小石头进乔秀媛的屋子，然后束淮就又跑走了。

    我就知道、一定能等得到乔秀媛了。

    我知道她要去什么地方。

    我就提前去了河边的一棵大树上候着。

    到她经过的时候，跳下来，一把将她给推了下去。

    看看，杀一个人有多容易？就只是那么一下、她就没了。

    我成功了。

    你们又再次调查了仇智宸，还抓了他。

    我高兴得做梦都能笑醒。

    推完乔秀媛下河后，我就又赶回了家，喊上我的媳妇儿，硬拉着她去了菜市场。

    她都睡得迷迷糊糊的，本来就被你们搅扰了一夜的嘛，她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出去的、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告诉她我还没有走，我要和她一起去，她也相信了。就这样，我的不在场证明就有了。

    可惜……”

    仇智海说到这儿，得意的表情和语气、中断了。

    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被沮丧给代替。

    所有的骄傲和自得，也变成了最后的问题：“你们，是怎么怀疑到我的？就因为那两滩什么烂汁液的痕迹？”

    “不止。”

    狄映回答了他的问题。

    “本官是这么推算的：发现厍小雨跑出去的、只有仇智宸。但发现仇智宸跑出去、还跟上了他、还因为踩中他滑倒痕迹的、又会是谁呢？

    你们也都说：我们搅扰了你们一夜了。

    所以也该知道：本官不仅验过了你们全家人的鞋底、也验过了周围邻居的。

    而那滩黑色的液休、有被踩到的、只有你仇智海的鞋底上有疑似痕迹。

    基于以上这两点：当时本官就有怀疑到你。

    可本官还是没有找出你杀害厍小雨的行凶动机。

    直到第二次到你家来查问的时候，你还记得当时你说了些什么吗？

    你的言词和语气中：将你自己对父母的不满、对仇智宸的不满，都忍不住带了出来。而且，还似乎有引导本官去怀疑你弟弟仇智宸的嫌疑。

    本官就猜到：你有可能是想借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