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爱情在异世进行到底

第二十章 相见不相识

    雪舒抽噎着醒来,她发现自己流了一缸子的眼泪,泪水浸湿了大半个枕头。

    屋外雷声已歇,滂沱的大雨却仍然下个不停。雪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再也无法入睡,揭去封印的前世纪忆像打开闸门的水库,以万马奔腾之势倾泻而出,在她的脑海中泛滥成灾,还记得……

    “只要你愿意,我答应陪你一生一世,直到永远。”

    “不够,我要你陪我生生世世,直到永远。”

    誓言犹在,人却相见不相识。

    雪舒感到前所未有的悲哀和痛苦,前世记忆像一块大石头重压在胸口,让她连气都无法吸进肺里。她摆脱不了这种窒人的压坦感,趁着有嘈杂的雨声相伴,干脆放声哭个痛快,宣泄胸中残余的郁闷。

    直到哭累,挤干最后一滴泪水,她才起身到浴室洗脸。这下子全毁了!她无奈地看着镜中肿得像核桃的眼睛,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这双红肿的兔子眼能出去见人吗?

    雪舒赶紧下楼找冰块冷敷干涩的双眼,乖乖地躺回床上,双手扶着冷毛巾。冰凉的感觉从眼睛延伸到额头,顿时脑袋清醒了许多。

    原来这就是答案。

    玉容坐上花轿,踏出顺亲王府,之后为情而死,也没能嫁进将军府,这说明了自己先前困扰的一连串梦境,她只能像个孤魂野鬼般的在两幢古典建筑物前流连徘徊。

    雪舒知道自己为何会作梦了,是天惠无怨无悔的等待牵引着她,是自己历经轮回的魂魄仍坚守着那份挚爱的觉醒,两相感应,幻成梦境。

    天恩,那个她深爱着的人,无论经过几百年她都会记得。

    不能忘、不忍忘、不愿忘,就像她曾许下的承诺,生生世世,直到永远……

    雨势渐小,雨珠无声无息地滑过玻璃窗。拉开百叶窗的雪舒只看见一片迷迷蒙蒙的灰暗世界,就像她茫然的心一样。

    她忆起了前世对天恩的爱,也早已毫无保留地把心给了天恩转世的杜格飞,可是他呢?他会相信轮回转世吗?他会想起前世的情缘吗?她没把握自己的深情付出,能换回他的何种对待。他可会怨她?

    雪舒好害怕自己义无反顾的爱会如飞蛾扑火,突然引来烈火焚身之祸。

    不,她要用尽一切方法让天恩转世的杜格飞想起玉容格格,使他能接受她付出的真心,这是她执着了两世的爱情,绝不甘心就此灰飞烟灭。

    清脆的敲门声唤醒了倚窗观雨而陷入沉思的雪舒。

    “小姐,起床吃早餐咯!”李嫂喊着,倾势推门而入。当她瞧见雪舒的眼睛时,随即大喊:“小姐,你的眼睛怎么了!”

    “昨晚睡觉前喝太多水了。”雪舒支支吾吾地找着借口。

    “是吗?我怎么看都像是哭肿的。”李嫂心直口快地说,“你啊!就是不爱惜自己。”

    看来这个借口不好,连李嫂都说服不了,她该找什么理由呢?雪舒开始烦恼公司的人看到这双肿胀的眼睛,会有什么评价和猜测。

    进入餐厅,雪舒首先得面对爸妈惊疑的目光。

    “爸妈早!昨晚眼睛有点痒没想到愈抓愈痒,可能是被蚊子叮到了,所以才会肿成这样。”她憋着气,等着爸妈的反应。

    “雪舒,打工不顺利吗?还是人不舒服?要不要你爸打通电话跟老板说一声,你今天就不要去了。”杨雅玮担心地追问。

    “雪舒,只是打工,不行不要硬撑啊!爸打通电话给宏远的王董。”邬均健记得昨天回家时,雪舒还一副陶醉在恋爱中的模样,怎么又会在晚上哭肿了双眼?

    看来这个理由也不好,爸妈仍是满脸的担忧,却不忍揭穿她的谎言。雪舒决定找机会说出实情,相信爸妈会站在她这一边。

    “爸、妈,晚上再跟你们谈好不好?今天我还是去打工,免得别人说我一下雨就不去了,又有话柄说东道西的。”

    “既然你决定要去,那早上爸送你过去好了。这种天气,我可不放心子凌骑摩托车载你。”

    雪舒点点头。“爸,我知道你晚上有饭局,不能去接我下班,可是……”她停了几秒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妥不妥当。“下雨天,计程车不好拦,爸,你能不能———”

    雪舒的话被门铃声打断,李嫂前去开门,进来的人是商子凌。他看见雪舒时先是一惊,然后盯着她的眼睛研究了老半天。

    “雪舒,你怎么了?”他追问,“有人欺负你?”见雪舒没搭腔,他灵光一闪。“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已做了几百次的梦,应该不会让你哭成这样,难不成梦见有人追杀你?’

    雪舒知道自从梦见天恩后,就再也没有跟子凌哥谈过这件事,见他这样关心自己,顿时大感歉疚。

    “子凌,今天下雨,就由我送雪舒去公司,有话晚上等雪舒回来再说吧!”邬均健果断地说,“雪舒,再不走要迟到了。”

    “喔!”雪舒一刻也不敢再耽搁,抓起背包立刻尾随父亲出门。

    在前往公司的途中,邬均健瞥了一眼心事重重的雪舒。“我那笑口常开的女儿到哪里去了?想要谈谈吗?”

    “爸,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雪舒犹豫不决地开口。

    “我的宝贝女儿难得请我帮忙,这件事肯定是大事。”

    “爸,你猜对了!这可是天大的一件事。”雪舒故作夸张地叹口气,“爸,你下午能不能接通电话给杜经理,请他送我回家?爸,你可不可以不要问我原因,就帮我这一次。”

    “就这么件芝麻绿豆的‘天大’事?”邬均健笑了,仔细地分析起其中的利弊。“爸是怕你为难,因为这样一来,杜经理碍于情面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可是心里多少会有些疙瘩,我怕他会不给你好脸色看。你可要想清楚。”

    “爸,我知道。但是这事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很希望晚上和爸妈谈谈时,他也能在场。”

    “这件事果然跟他有关,所以你才哭红了双眼还要上班呐!”邬均健忍住笑,更夸张地深叹口气,无限感慨地说:“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爸,你又猜对了!这件事还关系着你女儿的终身幸福。”雪舒恢复平常调皮的个性,故弄玄虚。

    “这么严重?要不要爸在电话中顺便也把聘金谈妥?”邬均健顺着她的话调侃她。

    “爸,那你是愿意帮我咯?”

    “我能不帮吗?这可关系着我宝贝女儿的终身幸福。”邬均健笑着提醒自己,“待会儿我得记得先打通电话回家,吩咐李嫂多煮两样拿手菜。”

    “谢谢爸!你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爸爸!”

    临下车前,雪舒还再三地提醒着,“爸,要记得喔!”

    直到邬均健的车子消失在视线里,雪舒才进公司。

    刚踏入办公室,她发现所有人的眼光仍是集中在她身上,不同的是,几乎所有的人脸上堆满了客气的笑容。今天怎么了?天气变了,人也跟着变了?

    雪舒端着茶壶回到业务部,同事们正在议论纷纷。

    “新来的小妹是致品邬董的独生女。”大黄又在实力的大放送。

    “没想到她的来头不小,却甘愿做这种小妹的差事。”

    “大家早!”雪舒装作没听到,依例道早安。

    整个办公室突然鸦雀无声,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到。之后,大黄第一个开口,“邬小姐早!”脸上满是笑容。

    雪舒猛地鸡皮疙瘩掉满地。这转变太超乎她的想象了,不禁令她联想到如果业务部的办事效率能像散播小道消息这么快的话,那业绩可能连台塑集团也望尘莫及。

    “邬小姐,你眼睛怎么了?”大黄甚是关心地问。

    “喔!眼睛啊?昨晚不小心错把化妆水当眼药水,幸好只是有些红肿。”雪舒扯着不太高明的谎,自觉这个理由比前两个好太多了,大家应该不会再怀疑才对。

    “邬小姐,你该不会误会公司有人存心欺负你吧?”大黄私下悄声探问雪舒,还颇为心虚地瞄着她的眼睛。

    天啊!这双眼睛还真瞒不了任何人,亏她绞尽脑汁想了千百个借口。

    ”当然不会,大家都是好同事。”雪舒好笑地想,误会的人应该是你吧!

    “邬小姐,你人不舒服要说啊!千万不要勉强,反正都是些小事,说一声就会有人帮着你。”

    对于黄小姐的改变,雪舒真是有点适应不良,觉得她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更令人毛骨悚然。

    “杜经理早!”有人眼尖地发现杜格飞走进办公室。

    “大家早!”杜格飞颔首招呼着。

    他不由自主地搜寻着邬雪舒的身影,当他看到她时,笑容突然僵在脸上。“邬雪舒,你的眼睛怎么肿成这样?”

    雪舒的心震了一下。他叫她邬雪舒,不是邬小姐,这似乎主动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啊!我……我的眼睛痛,我点错眼药水了。”雪舒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回答,反正他八成也是不会相信的,他的视力好得很。

    “不要紧吧?”杜格飞发觉众人诧异的眼光,知道自己失态了,只好在雪舒摇头微笑后,故作镇定地迈开步伐走进经理室。

    他自问到底是怎么了?只要一碰到邬雪舒,他就失常,失去惯有的理智和稳重,她身上有太多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令他情不自禁地想见到她,想拥她入怀。

    雪舒悠闲自在的度过了这一天,事情当然还是得做,不过走到哪里都有人对着她微笑,这种愉快的工作气氛可以让人事半功倍。的确,有个睿智的父亲是幸福的。

    不知道爸电话打了没?

    快下班时,只要电话铃声响起,雪舒就会忍不住地猜测是不是爸打来的,一颗心随着电话筒被接起、放下而起起落落,眼睛也偷偷地瞟往经理室。

    杜格飞接到邬均健的电话时,心中大感意外之际,还掩不住欣喜的情绪,认为是上苍听见了他的祷告,让他再度有机会和雪舒单独相处。只要跟她在一起,似乎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变得更幸福美好

    下班音乐响起,杜格飞收拾好档案资料,旁若无人的走去打卡,他不想让雪舒久等,他要“准时”送她回家。

    天公作美,适时地下起倾盆大雨,又正值下班时间,肯定会塞车。杜格飞满意的默祷∶上天保佑啊!!塞得愈久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