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秦风

第三十章 燕王

    换上中州商人打扮的那日松,坐在进入燕京的马车上,这几日关内进入雨季,而他那只瞎了的眼睛居然感觉隐隐作痛,说道他这只眼睛还是被娜仁射瞎。

    当特使车队驶进原政宫时,午时。

    那日松虽然在哈斯额尔敦处初步对燕京城有了大体了解,但对原政宫却是一无所知。在他看来,任何华美的建筑都不如草原上万马奔腾来的雄壮。草原,太魂牵梦绕的地方,牛羊的低鸣,牧人们的牧歌,马头琴古老而又忧伤的曲调。海拉苏朴实无华,姑娘们美丽而又善良。

    当轺车驶进燕京正阳门时,他立即被一种强烈的气势震撼了!

    一片一片的商铺,但是没有了往昔来往如梭的行人,也少了许多讨价还价的商人,战争阴影的笼罩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队队巡逻的军士。当行至那原政宫时豁然映入眼帘的是朱红色华丽的宫门,那挤满车马的白玉广场,那高高的宫墙城门弥漫着庄严的气息,两列守卫着宫门的卫士,穿着蓝色底衫和黄色的马褂,头上顶着顶戴花翎,腰间挎着牛尾刀,那偏门不断进出的急骤马蹄声,那脚步匆匆而又毫无喧哗的来往官员。

    一路看来,那日松不禁暗暗感慨:“这就是北燕国的心脏!”

    “先生请看,万岁爷亲自在阶下迎候呢。”一个太监躬着身子说道。

    那日松恍然醒悟,却见轺车已经在正殿阶下停稳,几名穿着青蓝色官袍头顶三眼花翎的官员簇拥着一个身着明黄的青年正快步走来。及至那日松被太监扶住下车,明黄青年已到面前笑道:“先生,一路辛苦了。”

    那日松笑道:“不辛苦,走官道燕雀关过来也就一日便能到达。”

    “走!”那青年拉着那日松的手:“我们进去说!”

    那日松一躬:“万岁客气了!”

    宝庆皇帝叶赫竑德义双手扶住那日松笑道:“朕,早就盼着海拉苏能来人。来,先生请。”说着便亲自来扶那日松。

    那日松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奉上笑道:“万岁,这是阿木尔族长,亲笔所书!”

    “哦?”叶赫竑德义接过信,拆开一边走一边看着,面容上渐渐展露笑容。

    “阿木尔族长,深明大义!深明大义!请先生!”叶赫竑德义向来不苟言笑,今日听说海拉苏来了特使,心中为津海战事的烦闷一扫,拉起那日松的手便上了红毡铺地的台阶。那日松也不再谦让,便与叶赫竑德义执手而上。到得灯火通明的大殿,叶赫竑德义坐上龙椅,那日松立于龙椅之下,这才正是下跪参拜。

    叶赫竑德义看着下面的那日松,身形魁梧,长发高竖,华丽的眼罩,面容上戾气十足,这就是诺坤人吗?但又见其一口流利的中州话,和温文尔雅的谈吐,心中不免又反问,这真是诺坤人吗?

    “万岁,我们海拉苏人不讲虚礼,我就直说了,刚才信万岁也看了,在我出发之时,阿木尔族长也领着十万大军出发了,就是这个里面说的事,万岁能答应吗?”那日松说道。

    叶赫竑德义笑道:“我北燕自立国以来,从未割让过土地,如果在我这,我难免愧对列祖列宗。”话语一出,立刻引来其他官员的议论。只见一白须官员道:“万岁说的是,海拉苏毕竟还是诺坤人的一支,也是这次南侵主谋!”又有官员一齐拱手道:“万岁,诚亲王说的在理!”

    那日松笑道:“万岁,怕是没仔细看阿木尔族长的信,族长希望在万岁这里讨个封号,封地就是燕雀关,地还是北燕的地,并没有割让一说。”

    诚亲王嘿嘿笑道:“雕虫小技,何足道哉。用这样的方法就要骗走我关隘重地,他日你们再想入关更是轻而易举。”

    那日松深深一躬:“老王爷眼下这局势,如果万岁同意,我们族长是可以有办法让宝力德撤兵的!”

    “宝力德已经撤兵了!”诚亲王笑道。

    “是吗?”那日松接着说道:“宝力德的兵其实并没有撤吧!而是停止对北燕军的攻势而已,而北燕军为了保卫京畿也不敢动弹,此刻津海还没有得到任何缓解。”

    叶赫竑德义笑道:“看来先生是来做买卖的!”

    那日松成算在胸,微微笑道:“阿木尔族长对今日北燕局势十分担忧,目下之北燕,直接压力自说来自诺坤,不然。但诺坤人走是早晚的事,而诺坤人走后,西秦人会不会乘势攻入?大成人又会不会走,不好说。此刻北燕绝不能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必须长远打算。如果此时能在诺坤找到强有力的外援,何尝不可?”寥寥数语,叶赫竑德义君臣便是眼睛大亮无不点头。

    诚亲王却说道:“海拉苏人和大成人,西秦人都是藕断丝连,哪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出卖我们!”

    那日松笑道:“眼下之事,就是津海和燕雀关!以后的事,就以后说!”

    叶赫竑德义向诚亲王摆摆手:“且听先生下文。”

    “海拉苏既可以接受北燕敕封,也能受大成与西秦封赏,三边都沾而三边都不沾,只要一天海拉苏没有态度,其实关内三国之间还是可以平衡的。”那日松说道,

    “先生,莫不是在威胁我们?”叶赫竑德义把玩着手中扳指笑道。

    那日松何等机敏,顿时哈哈大笑道:“谈不上,只是族长讨个封号而已。”

    叶赫竑德义沉吟道:“阿木尔族长,是否也想为王?”

    那日松道:“王不王,族长倒是无所谓,只想讨块封地!”

    “我大燕的规矩,只有王爵才有封地!”叶赫竑德义笑道。

    “那就,在万岁面前讨个王爵!”那日松躬身说道。

    “好!”叶赫竑德义大喝一声,台下诸官员本想有话,却被他眼神打了回去。

    “既然如此,朕也不吝啬一个王爵,那就封阿木尔为镇国公!”

    那日松冷冷笑道:“我替族长谢过陛下,我这就回去把这个喜讯传给族长。”

    叶赫竑德义看着下面的那日松,不置可否问道:“先生就没有什么再想说的?”

    “没有!”那日松说道。

    “那宝力德何时退兵?”诚亲王问道。

    “这个我们海拉苏就没办法了!”那日松笑道:“一个镇国公,有何资格去和草原的汗王谈?这还得请诚亲王去谈!”

    “你!”诚亲王指着面带微笑的那日松。

    “先生也不必拐弯抹角,你就直说海拉苏的要求吧!”叶赫竑德义说道。

    “万岁,我们的要求,多罗郡王,世袭罔替,封地燕雀关!”那日松说道。

    “这就是土匪!”诚亲王怒道。

    “好!”叶赫竑德义大声说道:“朕同意!”

    “万岁!”大燕官员纷纷下跪!

    “朕,此刻就起诏,封阿木尔·海拉苏为大燕的燕郡王封地燕雀关,世袭罔替铁帽子!”

    “臣!”那日松笑着双膝下跪,匍匐道:“替族长,不对!应该是燕郡王谢主隆恩!”

    讨的王爵的那日松并没有离开燕京,而是传书给了阿木尔,与此同时不但封了阿木尔为燕郡王同时也封了宝力德为宝亲王只是没封地罢了。

    “好!”骑在马背上的阿木尔大笑道:“把我们早备好的‘北燕’大旗亮出来!”

    “是!”

    一面招展的青龙牙旗迎风而起。

    阿木尔看着青龙牙旗笑了笑“扎营!”

    “啪!”叶赫竑德义重重拍在御案上,此时夜已深沉,御书房内聚着八大臣和宝庆帝叶赫竑德义。

    “扎营!”叶赫竑德义怒道:“他想做什么?”阿木尔扎营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燕京。

    “把那日松叫来!”

    “喳!”一个北燕禁军领命。

    “万岁爷!”那禁军不过多时就回来:“那日松大人,现在说不方便!”

    “不方便?”叶赫竑德义冷笑道:“诚亲王,你去!”

    “喳!”

    诚亲王领命,带着十多个侍卫闯进了驿馆,而海拉苏守卫也没有阻拦,就等他们闯进驿馆内堂。

    可是此刻那日松的卧房,正是满屋春色,两个娇艳的北燕女子正与那日松缠绵在一起,门外的诚亲王脸上一阵尴尬,他对一侧的海拉苏侍卫说道:“把你们大人叫出来!”

    那个海拉苏侍卫连连摇头:“我可不敢,那日松首领,做这事的时候脾气可不太好!”

    “那我去!”诚亲王怒道。

    “咚咚咚!”卧房门被重重敲起,只听见门内那日松怒吼:“什么东西,来打扰爷!”

    那日松搂着两女打开房门走了出来,诚亲王众人顿时脸上一红,低下头。

    “是诚亲王,何事?”

    “何事?”诚亲王怒道:“万岁召见!”

    那日松不紧不慢,笑道:“这深更半夜的,他不找妃子快活,找我干鸟?”说着说着就在两女脸上各亲了一下。

    “放肆!”诚亲王怒道:“你不要脑袋了吗?”

    “是吗?”那日松搂着两女,笑道:“你们先进去,我去瞧瞧那小皇帝又想干嘛!”

    诚亲王此刻是敢怒不敢言,只说道:“那日松大人,请快点!”

    那日松指了指自己,笑道:“我总要穿上衣服吧!”

    此刻,御书房灯火通明。这是一间陈设极其奢华的书房,地上是用上好的羊毛织的红毯,四周也是奢靡纱帐窗幔之类的华贵用品。最显眼的是三大排古董架和满置竹简与书的高大书架,环绕了三面墙壁。正对中间书案的墙面上悬挂了一幅巨大的关内关外地图,画地图的羊皮洁白光滑,地图两旁挂着长剑与弓箭。叶赫竑德义站在地图前沉思不动,七位北燕官员跪在其面前,他一声长吁,一拳砸在羊皮大地图上。

    “万岁,那日松到!”诚亲王下跪磕头。

    而那日松却没有下跪,只是双手交叉胸前行礼,此刻他已经换上北燕官服。

    “阿木尔!他是什么意思?”叶赫竑德义怒问。

    “万岁的旨意我已经传给了,燕王,燕王回过来的信,也说了,最多再耽误几日!”

    “耽误几日?”诚亲王怒瞪着那日松:“几日后,津海就城破了!”

    叶赫竑德义平了平怒气,问道:“为何又要耽误几日?”

    “燕王,这两日实在是思念在海拉苏的阏氏,所以没有什么心情!”

    “啪!”叶赫竑德义拿起御案上的茶盏重重砸在地上,怒道:“他什么心情?朕的心情就好吗?”

    一旁诚亲王说道:“嘚!现在又要开始要女人了!”

    那日松一笑,躬身道:“听闻万岁,有一胞妹,天生丽质,可配于燕王!”

    “放屁!”叶赫竑德义大喝道:“明月才十岁!”

    “那是传言有误?”那日松一脸不解:“说那公主喜蓝色,常常蓝裙飘飘如仙子般,我们在草原上就听过!”

    诚亲王此刻脸色极其难看,一旁一个北燕官员小声说道:“王爷,好像说的是你家的静格格!”

    叶赫竑德义看向诚亲王说道:“诚亲王,这说的可是你家的静格格?”

    “回!回!回!万岁,正是!”诚亲王低着头跪在地上:“可是静儿,是奴才的幼女,也才十六岁!”

    那日松笑道:“十六不小了,该长成的地方都长成了!”

    那日松一言,顿时惹得房内众人都是面显怒色!反倒是他耸耸肩:“我说错了?”

    “好啦”叶赫竑德义一啪御案:“即刻封叶赫静为静鸾公主,赐婚燕王阿木尔·海拉苏!”

    “万岁!”诚亲王连连磕头:“静儿可还小,可否再过两年?”

    “诚亲王!”叶赫竑德义怒道:“你去问问阿古达木能不能再等两年破城!”

    “好啦!”叶赫竑德义到:“就这样,今夜你就是绑也要把叶赫静绑去给阿木尔!”

    “还有你,那日松!你回去给阿木尔说,他要的我都给了,总该出兵了吧!”

    “万岁!放心,燕王定然不日赶往津海!”那日松笑着看向诚亲王:“老王爷,你还是回去和静鸾公主说道说道,一个时辰后,我就会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