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公交车上，小周闭着眼睛，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感叹着秉昆命运的悲催。

    如果没有自己的到来，秉昆几乎注定要过上窝囊废的一生。

    从小，他就只是个妈宝。老周那时候已经过去了养孩子的新鲜劲儿，加上已经儿女双全，对最后一个老疙瘩，已经没有了当父亲的热情。加上日子越来越紧吧，他大部分的精力都得放在给全家人挣钱活命上。

    秉昆就像农民种地的“备种儿”，为了保证成功率，在一个坑里下的多余的种子。等出了苗，农人当然只会细心照顾那颗更茁壮的秧苗。

    老周嫌弃秉昆的性子懦弱，一个只能感受到母亲照顾，成天给哥哥姐姐当跟屁虫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不懦弱呢？

    正想着，忽然天灵盖儿里响起一个声音。

    “叮！”

    眼前，确切的说是闭着眼的脑海里，出现一条信息：金手指已激活，编辑技能初级。

    靠！

    这是什么破奖励？为啥不直接给点米面粮油，或者来个什么随身空间。自己原身就是个编剧啊，还用你系统给什么奖励。

    埋怨了半天，直到他摸着裤兜里的异物。

    掏出来一看，正儿八经的的高科技产品，一台只有烟盒大小的激光扫描打印机。

    能够扫描存储120G的文本，并输出为26种内置字体进行打印。这是他给外甥女买的学习用品啊，怎么穿越到自己手里了？

    这玩意能干嘛，里面空空如也，就是想抄书，也得自己手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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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回到家，气氛已经变成了周蓉小棉袄对父亲的安慰和不舍。

    西屋里只有秉义跟自己，俩人现在也有点僵，说不上什么话。

    东屋里老两口正在细心传授着怎么为人处世，怎么照料自己的经验。

    真够偏心的，安排老儿子下乡，就轻飘飘一句话。轮到姑娘了，就操心个没完。

    秉昆瞅了瞅正假装看书的哥哥，心说你也吃醋了吧，瞧瞧这才是心头好的待遇。你老大，啥事情不是自己摸索着往前走，一步干不明白，还要承受父母失落的眼神。看看人家周蓉，捧在手里怕吓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真就是待遇上天差地别。

    秉义今天被戳破了面皮，正想着怎么找个机会挽回自己的高大形象。

    等了好一会，弟弟也不说话。他把书本放下，转过头看向秉昆，“你真是那么想的？我去兵团全靠你冬梅姐？”

    真有够好笑的，是当正面人物习惯了么。

    你们俩一起报名下乡的不假，可能那么巧，就分配到一个地方。难不成是你这个，毕业了三年没工作的高材生找的人脉？

    “秉昆，你不能这样想你哥。我是正经毕业的高中生，去生产建设兵团，那是被正常选拔上的。”秉义是怕弟弟嘴不严实，跟外人泄了自己的底。

    秉昆正在想怎么用金手指改变命运呢。

    写作抄书肯定不行。

    找个地方给人当文书，自己的学历又是个问题。谁都知道现在的初中肄业是个什么水平，暴露了身份，反而惹来更大的麻烦。

    “秉昆，听见没，我跟你说话呢！要是你真想去兵团，等我报到了，第一时间去帮你问问...”

    这个哥哥又开始假惺惺的装好人了。

    “别吹自己拽不动的牛了，哥呀，你自己有多大本事自己还不知道么！糊弄我这个没出过远门的孩子，你就这么忍心？”

    一句话噎的秉义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根，成年人之间的场面话，哪有这样直接戳人肺管子的。怪不得老爹要揍他，这孩子太气人了。

    既然无法挽回自己的高大形象，那就算了。反正未来两年，连见面的机会也不会有。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秉昆见大哥没了动静，还以为他又憋着什么大招。

    一会周志刚披上大衣出去了，临走还特意嘱咐俩小子不要去正屋。

    估计是当妈的，要教给闺女一些男女常识，以防将来没有经验，犯下什么错误。

    秉昆心思电转，想到郝冬梅不能生育的问题。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后世看过不少回忆录和医疗数据的。

    掉井里坏了身子，这多么扯淡的理由啊。大建设时期，多少妇女踩在冰水里修水库，挖河道，也没耽误了人家养儿育女呀。

    特殊时期常见的案例中，最典型的不就是恶性流产。

    想到这，秉昆掉转目光，屈屈着眼睛，打量着昏黄灯光下的周秉义。

    两个二十三岁的热恋青年，远离了家人的管束，会干出什么事情来，不问可知。

    “哥，我都十七了，还没摸过姑娘的手呢。将来你走了，爸也走了，我都不知道该去问谁。你跟我讲讲，你跟嫂子的事儿呗。”

    秉义心想，这孩子还真长大了，知道大人的事儿了。

    “说的也有道理，身边没个长辈，到时候你也是抓瞎。不过谈朋友么，其实也很简单的，......”

    离着睡觉还早，秉昆就当个消遣了。

    “哥，那你跟嫂子到什么程度了。用过小雨伞没有呢？”不等秉义回答，秉昆继续神秘兮兮的说，“后趟街的赵哥，就年前结婚那个，说是谈朋友没有小雨伞，人家姑娘怀了孩子，迫不得已才娶了个乡下姑娘。哥，啥是小雨伞啊？”

    秉义开始还没察觉，话到嘴边，才反应过来，弟弟这是在提醒自己呢。就今天弟弟这作怪的表现，怎么可能不知道小雨伞是啥。早几年的时候，他跟一帮小蛋子，还拿计生用品当气球玩呢。

    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个大哥是装不成了。

    “我会注意的！”

    秉昆仰头盯着棚上糊的报纸，只能看见最大的标题，“庆祝余江县消灭血吸虫”。

    “哥，你觉得现在下乡的人，最缺的是什么？”

    秉义也不清楚，是物资？还是岗位？或者是回城的希望？

    他斜眼看了一下正在发愣的弟弟，充满迷茫的说，“可能是方向吧，去干什么，未来在哪里？”

    秉昆在炕上站起来，指着一个标题“农田水利大会战”，然后又换到“做好夏季防洪防汛”，再换到“备粮备荒、艰苦奋斗”。他似乎自言自语一般，左手在身前晃动，像一个正在开分析会的领导。

    “常识！各种各样的常识！”

    秉昆想开怀大笑，高声呼喊。他找到了金手指的用途，复制大法好啊，正解决了这件事情最大的难题。

    秉义瞧着有点疯癫的弟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