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光，你糊涂啊！”

    潘主任把手下抓捕的头头脑脑大部分都放了，只留下几个真正的骨干，其中就包括【百大青年】评选的组织者蔡晓光。

    “年轻人想出风头，我能理解。但你看看，那都是一帮什么人。他们懂什么叫社会么，完全就是瞎胡闹，推崇一个光字片出身的泥瓦匠家的孩子，可真有出息。那个周秉昆的思想，就是大毒草。用漫无边际的幻想引诱年轻人对现状的不满，这是试图攻击现行政策，懂不懂？我可以让你今晚就回家，但是你得跟这帮大学生划清界限，跟周秉昆划清阵营。”

    蔡晓光的待遇还行，至少关押期间，有面包吃，有水喝，只是精神头差了点。

    “潘主任，我想不明白，你们到底在怕什么。难道把国家建设的更强大，把生活建设的更美好，也是危险的么？”

    “你是老蔡的儿子，早晚有一天你的父亲也会教你。哎...，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你有资格坐现在的位子么？”

    “什么意思？”

    “和平时期，搞生产，搞文化，谁有本事谁上的话。你觉得伱比那些大学生有本事，比那些资本家的崽子有本事？真的凭本事，你就该在拖拉机厂做个普通工人，而不是技校毕业就当上了厂办副主任这样的干部。这江山是我和你老子这样的人打下来的，当然就应该交给我们的子弟来坐。你想当干部，想出风头，想追求漂亮女生，你父亲不都在支持你么？可是，有一块阵地，决不能放给泥腿子，那就是思想阵地，决不能让沉渣泛起，让腐化的思想占据社会的主流。那时候，他们还会让你坐在现在的位子上么？”

    “潘叔叔，我不能认同你的观点。《吉春1999》哪有什么思想性，不过是一篇描述未来生活的小说而已，你们也太小题大作了。”

    “幼稚！小说？你看他迷惑了多少人？他描述的生活，我们的位置在哪里？还是不是.....，你要知道一点，目标永远是由我们这些人来定的，而不是那些泥腿子。那么高的目标，如果实现了还好，也算我们符合了社会的进步。如果没有实现呢，那会不会导致有人不满，认为我们不适合来坐这個位子，要我们下台？你作为蔡益民的儿子，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还要看到对自身阶级的影响。”

    当天晚上，潘主任给蔡晓光上了一堂真正的社会课。讲了一些他的父母还从没跟他讲过的深层道理，告诉他自己是什么身份，应该站在什么位置来思考和行动。

    也许消化吸收还需要很长时间，但一颗“分别心”的种子已经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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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益民的招呼不止照顾到了蔡晓光一个人，其他的骨干代表也得到了不错的待遇。

    江小渺就是其中一个，虽然有一些风纪组的现眼包，也想偷偷的占点美女的便宜。但知道她父亲是谁之后，立马就打消了念头。

    到晚上十点的时候，工大管理系的老主任带着一帮人马来要人了。

    “把你们那个潘主任给我请出来，我要问问他，为什么敢抓我的学生？”

    虽然干员们不太知道老头的能量，但现在这个时期，还敢于站出来硬刚的人，肯定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尤其他报出名号，江辽最好最大的学校的教授，这就更不得了了。谁知道他的学生现在都干什么呢，万一惹怒了哪个，自己可扛不住。还是老老实实通报去吧。

    不到三分钟，潘主任从楼上下来，小跑着过来跟佟主任打招呼握手。

    “老师，您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天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您一个电话，我可以到您那去啊。”

    佟主任根本不领情，小老头生气起来，走路都一撅一撅的。

    “我好不容易找到个好苗子，被你的人给抓了，赶紧还给我。”

    “谁呀，那么不开眼。人我都放了，就留着几个捣乱的骨干，还是要做一些思想教育的。”

    “你会教育个屁，当初让你跟我好好学理论，你连板凳都坐不住。培训班刚一结束就跑了，就是个官迷。”

    “老师，我那时是工作需要么！也不是我个人能决定的啊，您消消气，告诉我是谁，我把人给您叫来。”

    “江小渺，我的关门弟子。”

    潘主任听完脸色立马变了，这丫头本是他内定的罪魁祸首，为这次事件担责的替罪羊。换了别人，要么背后的势力太大，要么身份不够。听说这个丫头家里是供销系统的，并没有什么实权，人又爱出风头，尤其对周秉昆崇拜的不行。

    老头要是把江小渺领走了，他潘主任也不能再重新把放走的人抓回来啊。

    吭哧犹豫了半天，老潘还没有下命令，把佟教授惹急了。

    “咋，官当大了，觉得我小老头的面子不好使了？”

    “老师，这个人真不能放。工大的学生活动，就是她带的头。搞什么【新生活】学习会的，她是发起人。如果不处理她，那这次事件怎么平息，总得给大家个交代。”

    佟教授可是经历了几十年的风云变幻，一辈子下来，什么zz气候都见过了。

    “那可告诉你，工大几千学生还等着她呢，我是压着他们的势头过来的，就是不想造成更大的影响。我领不回去人，那接下来，你可得自己兜着了。”

    潘主任心说这老头也学会仗势压人了，可惜现在自己早就不是一个普通的中层干部了，堂堂江辽风纪一把手，还能怕几个学生。

    “我听说，你把家里有头有脸的都放了，是不是瞧不起小江她爹？你要是惹急了那个胡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潘主任回忆了一下，这江小渺的父亲，不就是个普通的林场厂长么，难道还有厉害之处？

    “老师，我这开会都坐第一排了，还需要担心一个看木头的？”

    老头没好气的夹了他一眼，大有嫌弃的意思。

    “看木头的，是。可是他这个系统，仅次于铁老大。连工安都有，你就不怕翻过来他把你抓过去？”

    听着话里有话，好像跟自己的信息对不上。“林业部门现在都这么护犊子了？”

    “废话，你把吉春铁路局的家属子弟抓了试试？”

    那他还真不敢，到时候对方可以搞换家战术，除非自己的人一辈子不进铁路的地盘。

    “这个江小渺的父亲，在系统内很重要？”

    “废话，她爹是森林工安的创办人，牺牲以后她被现在的家庭收养。整个林业总公司都是她的娘家，你以为小姑娘好欺负。”

    糟糕，好像又踢到铁板上了。

    这年代，林业系统跟铁路系统仿佛。几乎可以称为单独区域内的国中之国，有自己的铁路，有独自管理的城镇，还有单独的工安系统和法院系统。虽然跟铁老大差着数量级，但这可是地头蛇，真拉得下脸在本地撕扯，还真没有哪个部门敢惹。

    “行吧，我给您叫人去。不过，回去之后您可得管好了。”

    看来，替罪羊还得另找，最好就是能把那个周秉昆，直接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