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苏洛恰那给我的那部手机，我成功的约到了两个追查朱乞下落的人。

    虽说和朱乞说了是要把他们全部抹掉……

    但是——

    我坐在街角一家小茶摊，从杯中升起的袅袅轻烟里，看到了两个正向我走过来的男人。

    他们两个都是面容憔悴，说话有气无力，更关键的是——他们身上有着数不清的缺口，缠着绷带。

    来源可想而知。

    “你就是那个知道朱乞线索的人吧……”

    半边脸缠着绷带的那个人，语气里不无期待的问道。

    我靠着身旁的墙壁，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也是和我们一样的咯？”

    另一个人缠着绷带的地方是脖子，他的声音也很好的说明了一切。

    “那，你是被伤了哪？”

    仿佛是一种确认同类的认证似的，他们投来殷切的目光。

    “胸口，大街上不太方便脱衣服……”

    他们点了点头，也就没再追问。

    旁人异样的眼光，不知有心还是无心的话语，开始从四面八方凑近过来。

    “看哎，缠了那么多绷带，混黑社会的吗？”

    “不清楚，反正应该不是正经人……”

    “……”

    人是感性动物，这谁都十分清楚。

    茶杯里的轻烟没能盖住他们开始局促起来的表情。

    “二位，换个地方谈吧，这里有些事不大方便直说。”

    我起身结账，他们像是如释重负一般站了起来。

    于是我把他们带到了俱乐部。

    这里白天不营业，十分清净。

    苏洛恰那昨夜讲明了：店面白天可以暂借，但不能作为以后的据点——因为她还要用。

    璃儿不知道在哪，我不会调酒，就倒了两杯白水。

    我把杯子搁到吧台上的同时，开口问道：

    “找到朱乞后，打算怎么做？”

    他俩先是对视了一眼，然后几乎是同时开口。

    “你会怎么做？”

    “据为己有……吧。”

    我挠了挠下巴，看他俩的反应。

    结果如我所料，一个十分愤怒，眼睛里充满对我的敌意；另一个则是神色复杂，眼神中流露出的感情似乎带有微微的怜悯。

    “你凭什么？！！”

    他本就受伤的嗓子此刻被再度重创，回荡在店里的声音比女鬼扯嗓子还要令人反感。

    “她不应被谁独占，而是应该受到我们所有被害者们的惩罚。你应该知道，她造成的伤口不会愈合，这到底让我们遭遇怎样不堪的事……哎——”

    差不多了。

    我笑了笑，说：

    “开个玩笑，但，朱乞的住址我的确知道，不过只有你们过来就说出去对其他人很不公平，我们都明白的吧。”

    “但，你所拥有信息的真实性，从何验证呢？”

    我丢过去一张我与朱乞的合照。

    然后掏出手机播放那一夜的视频。

    “够了吗？”

    我在视频播放完之后，收起了手机。

    “可以了，朋友，定个日子吧。”

    “就这周六吧，可以吗？”

    “先大概这么定着，我回去知会一下大家再做探讨。”

    “再见。”

    “再见……”

    “切！再见！”

    然后，是门被重重砸上的声音。

    我端起杯子，把白水倒进喉咙里。

    “吵到你真是抱歉啊，璃儿小姐。”

    “也没什么……”

    身后的楼梯口走下来的人，端起了另一杯，也把里面的东西倒进了嘴里。

    “所以呢？”

    “嗯？”

    “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搞件大事，当然有赌的成分在里面……”

    “别太拼命了，你总容易没脑往前冲——”

    “有时搏一搏单车才会变摩托，骰子不扔永远不知道会不会转到六。”

    我把杯子放回桌面，起身离开。

    “注意安全，我得看店，就没法帮你了——”

    “放心吧，我什么问题都解决的了。”

    我回头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耶，就转身打开俱乐部的门。

    太阳——

    很亮——

    几经辗转，我找上朱乞老师的公寓。

    门铃几遍按过，屋里没一丁点反应。

    “老师？老师！老师！！”

    我有些急躁的拍了拍门。

    “哎呀！你烦不烦啊！那姑娘昨天就搬走了！”

    隔壁的大娘探出头来，异常不满的叫道。

    “哎呀——老妈……”

    一个文弱的声音从虚掩的门缝往外冒出，随后大娘的头回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十分清秀的面庞。

    “真是抱歉……我妈妈有些浮躁——哎……冒昧问一下，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他扶了扶脸上的眼镜，细细打量着我。

    “哦！你是……”

    “啊啊啊啊！抱歉抱歉！你认错了，哈哈哈……那我就先回去了啊……”

    我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没命的下楼。

    站到楼底时我直接呆住。

    丫的。

    老师没影了。

    那周六我约那群人来干嘛？

    打麻将吗？

    我定了定神，催动右臂上双角斧赐予的神力。

    抬手往墙上画出一圈黑色的法阵。

    要找人，还是得拜请浪游旅人的神力。

    上次有照片啥的，好找的很。

    这次得完全靠记忆里的线索。

    成功的可能性没办法预测……

    但——

    “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把左手按上法阵，闭起眼睛。

    “在此拜请浪游旅人的神力，找寻此人存在于世与您重合的轨迹，指明我等的道路。”

    上次有午之石作为载体，所以没费多大劲。

    这次是完全把自己的所有记忆化成所谓的载体，简单来说，就是又要用这具肉体来承担神力的负荷。

    眼前在霎时间出现了无数条光路的延伸——这里的每一条都是朱乞曾涉足的道路。

    最近的——一条……

    一道最澄澈的光穿过了层层叠叠的光线，指向了一个熟悉的方向。

    “这！这是！”

    我不禁惊呼起来。

    眼前顿时一黑，我陷入混乱中不知如何是好。

    我用左手扶住墙，却重心不稳，身子一歪，脑袋和墙来了个亲密接触。

    我用右手摸了摸左手的位置，那里空空荡荡。

    哎呀，真的是……

    算了，反正人已经找到了，接下来都只是时间问题。

    我挪了挪身子，靠在了墙边。

    今天也很努力了，奖励自己，休息一下吧。

    疲劳和低迷感一起涌上来，我头在半空点了点，便沉浸在自己的梦里。

    楼梯口那里，一个人影悄悄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