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教外史重铸骄阳之人

浮世碎影,双生之人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终于,那些横陈交错的枝丫不再阻挠我的前进。

    我来到一片林间的空地。

    一张小圆桌放在那里。

    桌上的高脚杯里面晶莹的赤红色液体闪着妖艳的光。

    祂从我右边走过来,依然是熟悉的绿色礼服和嗒嗒的马蹄声。

    我把视线对准祂。

    突然左眼如同触电一般刺痛。

    我蹲下身捂住左眼。

    “小朋友,怎么了?”

    我看了一眼我移开的手心,上面沾满了暗红的脓血。

    为什么?

    “见过弧月了吗?”

    在祂面前,我的大脑已经不算是我的了。

    我点点头。

    “那就明白了,你被好好的保护着呢。”

    “啊……a……”

    不行……

    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脑袋里也是一团乱麻……

    “话说回来,你终于让我见到了有点意思的东西呢。”

    祂笑着捏起我的下巴。

    “是不是发觉了,你总会莫名的让身边人对你的感觉变得不一般?”

    ……

    ……

    “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

    “告诉雇主自己的基本信息很正常不是吗……”

    ……

    ……

    对啊。

    为什么?

    明明之前根本就没见过。

    心奴那时候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

    嗖——

    噗呲——

    左眼多出了一道更深的伤口。

    “呃啊啊啊啊啊!!!”

    我捂住伤口哀嚎起来。

    这时候很难得的怀念起现世那具没感觉的躯壳。

    林中牝马捏着一片玻璃碎片,把我按倒在地上,毫不理会我的哀嚎与吼叫,把我左眼下眼皮的血肉生生撕开。

    “好好看看吧,小朋友。”

    那是……

    弧月的时令纹印!

    “弧月力量加护,戴冠之孶力量侵蚀,双角斧咒纹约束,裂分之狼灵魂刻印……你可真是不简单那……小朋友。”

    祂饶有兴味的捏起那个碎掉一个边的高脚杯。

    在举杯一饮而尽之后,祂把我的脸捏了起来,仍在脸上汩汩流淌的血液,此刻无一例外的流进祂的杯子里。

    祂看着快要被疼痛折磨到晕厥的我,附身在我唇上留下一个吻。

    一股近乎疯狂的快感在口腔中爆开,并且决堤似的往周身蔓延。

    疼痛瞬间飞到九霄云外,我脑袋没来由的清醒。

    “所以,能请您告诉我,这些力量聚集在一起发生了什么奇妙的反应吗?”

    “现世的血肉承载着凡人的灵魂,狼的力量给你和你的敌人留下了无数不愈之伤,戴冠之孶把他人血肉中的灵魂侵蚀后,络合在你的残躯上,双角斧的刻印给了肉体与灵魂残缺处愈合的缓冲,使你肉体不被他人的残魂占据,最后,弧月的力量给予了你和他们之间灵魂的莫名平衡……”

    “能说的通俗易懂一点吗?”

    我呆呆的看着滔滔不绝的祂。

    “简单来说就是,这些司辰的神力汇聚在你的身体上之后,你正在夺走被你杀死的人的存在。”

    牝马透过酒杯里我那浑浊的血看着我。

    “很有趣吧,他们被你杀死之后,哪里都去不了,别人对于他们的记忆正在被你的存在所占据,肉体泯灭之后,灵魂也被你消蚀殆尽,生者对于他们留存的记忆也会被你取代,之后,什么都不会剩下。”

    我看着血红色的酒杯上,从我那浑浊的血中映出的,我那模糊的倒影。

    这样吗……

    真是个令人作呕的能力啊……

    我低下头,视线的余光瞄到了林中牝马带着嗤笑的面孔。

    “真是难以接受啊……”

    “难以接受?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

    “你将来成为教主之后,偷偷杀掉那些教徒们至亲至爱之人,然后,在失去了至亲至爱之后,又能从所追崇的教主身上找到他们的影子,难道不比各种威逼利诱强的多吗?”

    我不存在的心脏这时候好像颤了一下。

    这是对更高位者的畏惧,我也真真切切了解到了高位者对于低位者的看法。

    当一颗棋子可以撼动无数颗棋子甚至是棋盘的时候,为什么不把它动一动看看效果如何呢?

    毕竟这对于祂们来说,不过是消遣罢了。

    收到了神的祝福,沐浴了神的恩泽。

    这种人我们会把他们称作神使或者勇者吧……

    而现在我的存在,却让我觉得我比下水道的蟑螂还要让人恶心。

    “你啊,是在不满吗?”

    我脱力的坐倒在地上,六神无主。

    “真是的,你的前辈要是有这种力量,说不定骄阳就坐回祂的王座几百年了。”

    “我的……前辈?”

    “这话题先到此为止吧,你现世的那具躯体可能要出大事。”

    祂俯身把手放在我的胸口。

    轻轻一推。

    我躺在林地的泥土上。

    与此同时。

    我从那张简易的床铺起身。

    视线对上的是格里斯神父的视线。

    我刚一张嘴,几只雪白的虫子从嘴里落下。

    “?”

    格里斯十分激动的低声念着什么咒语。

    冰霜开始在我的指尖凝结,并且以恐怖的速度往我的身上爬附。

    他的意图很明显了——这是想弄死我。

    不过我并没有慌乱,这种场景见多了。

    我起身,准备扑过去。

    他从腰后抽出短刀,对准了我。

    “太对了。”

    我飞扑,他架起短刀。

    我们都没有一点犹豫。

    当然,要闹就得闹场大的。

    片刻,化形的嘶吼声,响彻了这条街。

    仓库瞬间变成碎片。

    化形的骨牙上还挂着神父的胳膊,至少他还是很刚硬的,在被化形的骨牙贯穿之前。

    化形把仓库后面的围栏推翻,朝着人群聚集的街道前进。

    我看着天上那一抹月痕,尽量不去听四面八方漫上来的惨叫声。

    心奴,你家可别在这货的行进路线上啊……

    话说,表姐现在在家干嘛呢?

    估计做梦也想不到我现在在m城吧……

    想回去睡我自己的那个狗窝了……

    ……

    ……

    “表姐,今天的早饭怎么样?”

    “还行吧,我去上班了。”

    长着和我一样的脸的那个人,此刻正笑眯眯的拎着表姐的提包,送到了表姐的手里。

    “晚上想吃点什么?”

    “晚上的事我晚上再想,走了。”

    她也觉得哪里不对。

    她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总之,z城这边基本没有什么地方因为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的改变而改变。

    除了那里。

    “我”走到了那栋奢华的大楼门前。

    “教主,今天有什么事务吗?”

    “没有,但还是想见见你们家老大。”

    “好的,请随我来。”

    路上所有西装革履的人都对着“我”毕恭毕敬,而且并不是屈于淫威或者是某种献媚。

    到了最顶层的办公室。

    那个姓牛的家伙对着“我”也是十分敬畏,甚至是躬下身子单膝下跪。

    那樱桃小口吐出的两个字也不出人所料。

    “教主!”

    “我”的脸上那如同铁打的微笑,此刻咧开的更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