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中毒的事
折腾了一天已经很累了,宝音和赛罕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吃完饭后就有些懒洋洋的。
不过下午贺兰·阿敏特意叮嘱她们按照和塔拉图亚约定的时间去看雪山,宝音又觉得吃完就躺着对身体不太好,于是还是和宝音慢慢悠悠的带着阿黑朝马厩溜达。
“宝音,你说他还会来吗?”赛罕现在连塔拉图亚的名字都不叫了,直接一个他字完事。
“不知道。”宝音摇摇头。
贺兰·阿敏说让她们来,应该就是会来的意思。不过宝音觉得经过下午的事,估计塔拉图亚很长时间都不会出现在宝音面前了。
“希望他别来......诶呀,其实还是来吧。”他来吧赛罕有些讨厌他,他不来吧宝音又会有麻烦,赛罕纠结了。
倒是宝音无所谓的样子,捡了一块石头朝远处丢去,看着阿黑欢快地捡回来。
她们今天没带其其格和阿兰,总归带着阿黑,不会再发生什么危险。
阿黑虽然胆子小,但是看起来还是很吓人的。
阿黑把石子捡回来,赛罕也扔石头跟它玩起来。两人一阿黑就这么一路玩一路溜达,慢悠悠的往马厩走去。
马厩里的没什么烛火照明,穿过七拐八拐的廊道,转到黑风和雪山的马厩前,才勉强有些火把的光。
阿黑趴在门口等着她们,赛罕则拉着宝音进去欢快地和大白马打着招呼。
“雪山晚上好!我们来看你啦~”
【你们好。】大白马嘶鸣着抬头朝她们看。
【不过“雪山”是什么?】大白马眼神里有些疑惑。
宝音盘腿坐下,“雪山,是你的主人给你起的名字,落满白雪的山峰的意思。”
大白马却并不开心,脑袋晃了晃就像人在摇头一样。
【我没有主人。虽然这个名字很不错,但如果是那个讨厌的小鬼头给我起的,那我才不要叫这个名字。】
大白马喷了口气,看得赛罕有些疑惑。
“宝音,它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宝音眼里带着些笑意。
驯马课上她们学过,马匹的成年年龄是三岁,而开始训练的年龄一般在两岁左右。这大白马被塔拉图亚挑中时还没完全驯好,紧急加训后送过来前后也就两个月左右,所以大白马其实也才不到三岁。
而塔拉图亚今年九岁。
嗯,不到三岁的说九岁的是小鬼头。
不过要是按照马的年龄来算,马上成年的大白马确实可以这样说塔拉图亚。
宝音摸了摸大白马的头,“它不喜欢塔拉图亚,不愿意认他当主人,也不要叫雪山。”
赛罕轻轻地抚摸大白马的肚子,“可是,我阿爸说它已经被送给乔那族了,下个月塔拉图亚生日,它就不能在这里了。”
大白马瞬间有些暴躁,宝音赶忙抱着它的脖颈安抚它的情绪,大白马靠在宝音怀里嘶鸣。
【我闻到一股好难闻的味道,我肚子好痛,头晕的不行,眼睛也看不清。我的脚也好痛,但是那个臭小鬼非要骑在我身上跑,我不,他就狠狠地打我!】
不愉快的记忆再次被唤醒,大白马有些暴躁,赛罕十分担忧地跪坐在一旁。
【我的主人应该是最厉害的勇士,才不要是这个讨厌的小鬼头!】
“肚子痛——”宝音注意到大白马话中的信息,没来得及问完便被外面阿黑的低吼声打断。
“图亚王子大安!”侍卫问好。
两人同时扭头,正看到塔拉图亚站在门口。
“塔拉图亚?你居然来了?!”赛罕惊呼。
塔拉图亚吊着胳膊似乎重新包扎了,两边的耳朵也抹着绿色的膏状物,与宝音对视后表情一瞬间还有些狼狈。
“不是说好晚饭后见,你们来这么早干什么!”塔拉图亚眼神有些躲闪,却强装着还是凶巴巴地样子。
宝音皱着眉看他,外面的阿黑感知到她的情绪,立刻冲着塔拉图亚发出低吼。
“叫你的狗让开!”阿黑是成年獒犬,站起来几乎到他胸口的位置。隐隐作痛的耳朵告诉他,宝音就是个疯子,放狗咬他这事宝音真做的出来。
塔拉图亚急切中带着点慌张:“我按照要求自己一个人来的!快让我进去!”
宝音和赛罕对视一眼,“好了阿黑,没事。”
阿黑听话的重新趴下,宝音又说了句“你进来吧。”便重新转过身不管他了。
应该是得了命令,侍卫这次没有阻拦,塔拉图亚顺利地进入雪山的马厩,站到赛罕一边,特意距离宝音远一点。
宝音没再跟大白马对话,因为自塔拉图亚进来开始,大白马就开始有些躁怒,踢腾着四蹄想要起身,很明显是认出了他。宝音正安抚着他,不是为了塔拉图亚,而是以大白马现在的情况来看,强行起身不利于它的恢复。
“它怎么了?”塔拉图亚开启一个话题。
“它不喜欢你!”赛罕瞪眼。
塔拉图亚摸摸鼻子,立刻换了一个新的话题。
“喂,你不问我为什么还能出来吗?”
说话是冲着宝音去的,宝音头都没抬一下,赛罕学着宝音的样子也不理他。塔拉图亚对这个话题却有些坚持,就算自言自语也一定要说。
“我没有跟母妃告状。”
赛罕看了他一眼。
“父王让人跟母妃说我练武的时候受伤了,后面休息几天。”
赛罕瞟了一眼宝音,眉头又皱了起来。
塔拉图亚继续说:“我,我,父王给我讲了好多事情。说我母妃也不知情,是汗王赐婚才嫁过来的。”
宝音仍然没有反应。
塔拉图亚一咬牙,将剩下的话一口气全说出来。“我父王还说,还说你阿翁阿嬷的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们乔那族也没有欺负伯忽族,我们,我们是在保护你们!”
宝音这会终于抬起头看他,“保护?占领王帐那样的保护?”
塔拉图亚被问的有些磕巴,又怕她会突然暴起打人,往后退了几步才连忙道:“不,不是的,但是我们不是坏人!我父王不会说谎的!”
见宝音若有所思却并没有打他的意思,塔拉图亚松了一口气。
赛罕问出她最在意的问题,“你父王没有怪宝音打了你嘛!”
“我,我父王说,是我没有礼貌,而且打架还打输了,是我活该......”
塔拉图亚有些脸红又连忙为自己找补:“我父王说你是我妹妹,那就是你哥哥。哥哥要让着妹妹,我不欺负你。”
“你父王说你父王说,怎么全都是你父王说。”
赛罕笑话他,宝音则白了他一眼,“我不是你妹妹。”
发现宝音似乎对他友好了一些,塔拉图亚立刻蹭上去。
“妹妹,你叫我一声哥哥,我以后保护你。”
“你打不过我。”
“那是我断了一条胳膊,我很厉害的,我什么都会,你叫我哥哥,我就教你。”
“我会楚话,你都不会。”
“我会!谁说我不会!”
“你只会说雪山,别的话你都听不懂。”这句话宝音是用楚话说的,见塔拉图亚懵了一下,又用青原话重复了一次。
塔拉图亚脸开始红了,又急切的证明自己有多厉害,“我在学武,没时间学楚话,我的武练得极好,我可以教你!”
“我们有师父,比你厉害。”赛罕欢快的加入了。
“我师父是勇士!比你们师父厉害!”
“胡说!那日松师父是最厉害的!”赛罕捍卫师父的地位。
“我师父是旭日干!今年大聚的第一勇士,旭日干!”塔拉图亚难得地没有退让。
“那日松师父才是第一勇士!”赛罕叉腰。
“旭日干才是!”塔拉图亚跺脚。
“那日松!”赛罕怒吼。
“旭日干!”塔拉图亚吼回去!
“好了!!!!”宝音大喊一声终止这场幼稚的“师父之战”。
“都安静!”
先安抚赛罕,又转过去瞪塔拉图亚。
“师父是第一勇士,你师父也是第一勇士。”
赛罕撅起嘴有些不满意,塔拉图亚也还有话说。
“你师父还是我姨夫,我不同意,他这个第一勇士就娶不到我姨姨。”
塔拉图亚呆住。
赛罕满意了,并且开心补刀:“那日松师父已经成婚啦,傲琪师母可好了!”
塔拉图亚被秒杀。
至于后来第一勇士旭日干面对自己的王子徒儿一脸幽怨怪他为什么还没娶妻时有多摸不着头脑都暂时不提,至少现在塔拉图亚因为师父没有娶妻而抬不起头来,蔫蔫地不再说话。
宝音眼里带着几分笑意,塔拉图亚刚才说的那番两族关系的话听在耳中她有自己的思量,不过至少她对塔拉图亚的敌意消了大半。
除了有些跟公主母妃学来的小傲慢以外,在他身上能够看到那个大王便宜爹的一些影子,勇敢坚韧、遵守诺言、知错认错......这个大王子其实本性并不讨厌。
宝音索性再次盘腿原地坐下,赛罕和塔拉图亚也学着她的样子,三个小孩前一刻还在为了谁师父厉害的问题吵架,后一刻就已经围着大白马身边友好地坐好。
塔拉图亚的注意力转到马身上,试探着想要摸。
【别碰我!】大白马喷出响亮的气鼻。
宝音指着大白马突然开口:“你之前喂过它吗?”
塔拉图亚点点头,“阿敏叔叔带雪山来的时候喂过。”
【我不叫雪山!】马尾不耐烦地甩动。
宝音拍拍大白马,“你亲手喂了吗?”
“用不着我去做这种事,叫奴隶去做就好了。”说完突然反应过来,“你是怀疑我给雪山下了毒吗!”
塔拉图亚不傻,结合大白马中毒的事情他立刻就明白宝音的意思。
“不,”宝音摇头,没有给他解释却继续问,“所以你没有亲眼看见是谁喂的、怎么喂它的?”
塔拉图亚愣了一下,“有专门负责喂马的奴隶,所有的马都是吃草料的。你是觉得,奴隶下毒了?”
他立即摇头反驳,“不会的,就算是有奴隶想报复我也不敢对马动手,再大胆也不敢,他们会死的。”
好吧,图亚王子还是单纯,能想到最复杂的程度也就是有刁奴想害他,其实这事一个万一就是大麻烦。
宝音想了想后面或许需要塔拉图亚配合,便一边思索一边将自己的推测讲出来。
“不是想害你,或者不是只想害你那么简单。”
塔拉图亚皱眉听她说,赛罕也支起耳朵看着她。
“首先,大白马本身意义就不一般,这是贺兰族送给乔那族的礼物,代表两族之间的友谊。若是这马在生辰前死在乔那族,或者你”宝音指着塔拉图亚,“乔那族唯一的王子,还是大王唯一的大妃、布日族公主所出的王子,因为这匹马的缘故发生了意外。”
宝音顿了顿,“那么你们说,贺兰族和乔那族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受到影响。”
赛罕和塔拉图亚双双呆住,宝音继续说:“这一点不管是贺兰族还是乔那族都应该十分清楚,所以这贺礼才由与乔那族大王关系要好的三王子亲自送来,确保周全。”
赛罕狠狠点头,认同道:“没错,我阿爸亲自驯马,驯好后第一时间就亲自送来了,还说要让你在生日前跟马好好接触一下,我们等你生日结束再离开才放心。”
宝音点头,“那么就不存在马本身没驯好的说法了。”
塔拉图亚赞同这一说法,“我之前就说,贺兰族的驯马技术青原第一,怎么可能送没驯好的马给我。后来知道雪山中毒了,我就觉得原来如此。”
“没错,这马一路上由贺兰族护送而来,都没有任何问题,交接的时候肯定也检查过了,但是偏偏在当天你骑马的时候马发了狂,这毒究竟是什么时候中的就很重要。”
“但是不是说这马脚上踩了棘草,所以才会恶心呕吐。只不过这凑巧扎的地方隐秘,没被发现才会出事。”塔拉图亚拄着下巴,努力思考着,“夏日棘草多,或许是阿敏叔叔带着马来的时候不小心踩到的?”
赛罕顿时炸毛:“夏日小心棘草是最基本的常识,我贺兰族人自会走开始便和马打交道,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会不知道!所有的马在来时全都绑了腿,我们也会避开棘草多的地方,哪里来的不小心踩到?为什么不是你们的人不小心”赛罕对上塔拉图亚时似乎总是容易炸毛。
塔拉图亚反驳,“怎么是我们,这马进了驻地就没出去,只有我骑得时候牵到了驻地门口,驻地门口哪来的棘草,肯定是你们不小心。”
“那你们交接的时候为什么没发现!”赛罕怒目而视。
马到了乔那族这边的时候绑腿都拆开了,宝音等人遇上的时候就没有绑腿。
塔拉图亚气弱,“那,太隐蔽了,你们不是也没发现啊!”
宝音制止两人的争吵,“棘草的事很难说是不是不小心,但是这马中毒并不是只有棘草一种毒,还有一种毒,吃进了它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