奠基规矩

第二十四章 婚礼请柬

    “作为安保主管,我有义务保证这笔现金的安全,直到它完成它的本来使命。”我见状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不信任我的呢?费思曼女士都不肯告诉你这个父亲关于她的悲惨经历,反而把她多年来唯一的心理阴影让我来治愈,这本身不就说明了什么问题吗?”

    费恩伯尚在犹豫,毕竟整个家族命运以及公司的绝大多数财产都捏在手里,但话说回来,没有女儿又哪来的这一切呢?靠那个吃喝玩乐无恶不作的废物儿子吗?

    “抓紧吧,时间不多了!”

    “好!核心计划就是:老城区自由大道101号,一幢12层楼的花岗岩式建筑的黄金宝库,就位于它地下25米深的地方,是一个私密、巨大的地窖。撬动金库大门的是一把将近1米长的钥匙,金库里面有300亿的现金储备,以及170吨的金条。”费恩伯如实的全盘托出,看样子对我已经放下了所有戒备。

    我挑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安保人员,随我一起开着10辆大型客车去老城区的地下金库。到了指定地点,随着客车的气动门开启,一栋一种历史厚重感的硬朗建筑出现在眼前,周围的墙上拉着高压电线,四处布满了监控。我们亮明了身份,在获得授权后被允许进入,于是一行人乘坐电梯来到地下深处。

    “叮——”

    电梯门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整面墙都镶嵌着巨大的棕色金属墙壁,中间有一堵直径约有两米的圆门,左边的锁孔大到能伸进我的两条腿了,我让人抬着钥匙,一群人合力把钥匙插进锁孔,众人拧动钥匙,随着机械齿轮轴承转动的声音,“咯吱”一声,半米厚的铁门缩回了手臂粗的钢销,啮合处出现了一丝缝隙,但依然没有开启的迹象。

    看样子费恩伯仍然对我有所隐瞒。

    “怎么打不开?”

    “是不是方向反了?”

    “还有其他钥匙吗?”

    我在众人的议论中上电梯回到地面,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劫匪先生,我们遇到问题了。老筷子还留了一手,金库的门用钥匙无法打开,应该还有虹膜识别或者声音密码什么的。”我的通讯设备传来信号干扰,声音断断续续的,这四周应该有信号屏蔽器什么的。

    “而且,仅将其插入锁芯是无法开启大门的,想进入该金库还必须对着门口的麦克风报出一串密码,门才自动开启。”

    “密码?什么密码?你知道吗?”我换了个地方问道。

    “MWOSRS100-14292-1000,你试试。”

    我又重新回到地下深宫,分开众人,对着门上的麦克风按下了语音键,然后说出了那段密码。“当”的一声,金属大门缓缓打开。

    众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蓝色的四层货架上摆满了黄澄澄的金条,不锈钢的桌子上堆满了红彤彤的现金,穹顶支撑的柱子中间摆着许多合金柜子一眼望不到头,绿油油的钞票堆成了山,奇珍异宝不计其数,饶是见过世面的我,也被这景象惊呆了。

    “抓紧吧,时间不多了!”我点燃了一支烟,一声令下,大家开始往背包装现金,有人负责计数,有人负责搬运,有人负责装车,整整34吨现金,等到全部清算完成,已经快深夜了。趁其不备,我把烟头顺着即将关闭的金属圆门扔了进去,旋即,钢销复位,大门上锁。

    等我们来到费恩伯家外,刚好碰上另一辆越野车的到来,劫匪先生大摇大摆下了车,摇摇晃晃推开大门,嘴里叼着烟的火光忽明忽暗。

    “来,劫匪先生,请喝咖啡。”费恩伯招呼劫匪先生入座,他们坐在了各自的对立面。

    “费老板,果然是忠商,果真没声张?”劫匪先生撩开西装的扣子,露出了里面裹腰的炸弹,上面的倒计时还有半小时了,他不慌不忙坐了下来,拿起小汤匙搅拌了几下现磨的咖啡。

    “我的诚信比我的名誉更重要,金钱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堆数字,无非就是1后面多几个0而已,那些又不是属于我的钱,不过是我作为商人替那些劳动底层的人代为保管罢了。”费恩伯喝了口茶,语气轻松的说道,“有鉴于你的信守诺言,我在你赎金的十位上加了个整数,这笔钱足够你们花上三辈子了。”

    劫匪先生让手下的人把一袋袋现金装车,他身上的定时炸弹还在滴滴响,他却从容不迫的指挥现场分工。

    “劫匪先生,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你可以拿出一部钱分来投资我们的股票交易,未来会一直持续盈利的。”费恩伯站在门口台阶上,小声说道。

    “稍候你女儿就回来。”劫匪先生低头看了眼仅剩十分钟的倒计时,招呼众人开走了三辆封闭货车。

    我也站在台阶上,瞭望着雕花铁门。

    “他会诚实守信的吗…”费恩伯问道。

    “他会诚实守信的吗?”我回答道。

    等了半晌,客厅里的老式座钟已经敲钟,但仍然不见有车辆到来,更没有人会来。我独自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费恩伯失魂落魄,眼神充满了无尽的凄凉。

    “事到如今…”我话还没说完,嘀嗒声停止。

    “砰!”

    巨大的爆炸声,震碎了玻璃和房顶,钢筋混凝土夹杂着吊灯砸了下来,地动山摇,房屋开始摇晃倒塌,我们被废墟埋了起来。周围陷入了黑暗,而我也逐渐失去了意识。

    “哔——”

    我们醒了过来,我的头又开始痛了,眩晕和耳鸣占据了我的脑海,费恩伯掩面哭泣。

    “每个人都有遗憾,无人例外。”庄晓迷摇晃着高脚酒杯,喝了一口红酒,“很悲伤的故事啊。”

    “我对不起我女儿…我后悔了,我知道错了,我只是想见我女儿最后一眼,我只是想再抱抱她呀…”费恩伯痛哭不已。

    “有些人必须明白一个道理,总是非要等到失去才懂得珍惜。”庄晓迷话里有话的说道,然后举杯一饮而尽,“我就是要你带着悔恨进入坟墓。”

    “我死了,我们就永远不能在一起了。”我举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借此威逼利诱。

    “你曾经说会爱我一生一世,你又要违背了吗?”庄晓迷气的摔碎了酒杯,砸碎了茶几,目光所及的能砸的都砸了。“你就那么想远离我吗…我做错什么了…我只是个女人…”

    “如果我活着,那我就死了,因为我死了,所以我就活了。”我也不想威胁她,但我没办法。

    “我倒要看看有些人的后悔和不作为!”庄晓迷癫狂的甩弄着头发,歇斯底里的吼道,她一把扔掉榔头,又把时钟拨回去一小时,石英钟的嘀嗒声响了起来,我们三人渐渐被催了眠,昏睡过去。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了。”费恩伯在摇晃的房屋内踉跄地摸到角落的保险柜,吃力的输入密码,头顶上时不时有碎块掉落下来,周妈撑伞为他遮挡,打开保险柜门的一霎那,费恩伯拿出里面一个封口的塑料文件袋,里面装着殷黑色血迹的纸巾,还有一张照片,最终找到了那张收养登记证,上面清楚的记录了费思曼的各种身份信息,右侧还附有一张三人彩色横照,费恩伯涕泗横流。

    “这里面还有一张纸!”我在旁提醒道,现在可不是缅怀过去的时候,“快看看写的什么!”

    “帝国金融开发的风力发电和清洁能源开发的风力发电的专利上,本质是不同的,一个专利号是CN100128069A,抗锯齿专利技术涉及在叶片上设置边界层整流栅,在叶片的压力侧和吸力侧设置空气引导通道以及涡流发生器的设计。一个专利号是CN100158096A,风道涉及在叶片上设置空气流分离元件、在叶片末端设置用于减少涡流的导叶以及设置翼弦延长器…”费恩伯拿着那张专利证书恍然大悟,然后递给了我。

    “这就像R22和R410A的区别,虽然同属于冷媒介质,但明显的是环保的差异性而已。”我附和着说道,我俩对视而笑,从而使费恩伯相信风力发电的专利技术同宗不同源,然后放弃诉讼。

    “爸爸!”

    费恩伯蓬头垢面的转过身,望见女儿费思曼一身污浊,她从客厅的门口扑过来,两人朝对方的方向跑去,紧紧相拥,喜极而泣。

    “他们完成的不是梦想,而是对孩子们的控制欲,穷其一生都在左右甚至控制他们的思想…有些事情发生了已然发生了,但绝对不是爸爸怂恿的,爸爸管教不严,是我对不起你…”费恩伯搂紧女儿失声痛哭。

    大地剧烈振动,房屋逐渐倒塌,碎裂的响声伴随着浓烟,四周一阵嘈杂的声音夹杂着铜锣敲响。

    “我不该那样欺骗您…爸爸,对不起…”费思曼贴在父亲宽阔的肩膀上,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靠着父亲温暖的怀抱。

    房顶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大量的钢筋水泥碎块掉落下来,一双红色大手撑着裂纹,伴随着布幔撕裂的声音,一张巨大死白的大脸露了出来,周围响起嘶哑的尖笑声…

    “抓紧吧,时间不多了!”

    “砰!”

    有的时候,死亡并非只是从出生到离世的襁褓、而立和耋耄之年直至入土的某一年龄的这一时间段,它可以长到期颐或短到夭折,但谁也不能证明,活着和死亡不能同时并存…

    “诚挚的邀请您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与我们共同分享这份喜悦,谨订于庚子年二月二十日星期六。新郎施梵哲,新娘费思曼,婚宴时间中午12点,地点在洛维藤酒店,邮协大街03号…”当我收到这封婚礼请柬,念完它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红色的喜帖上有烫金的双喜字,下面系着蝴蝶结的缎带,我忽然有感而发,我居然对自己作为新郎的我曾经参加的婚礼毫无印象,我推开客厅的门,外面阴雨绵绵,下了很久的雨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我用脚趟开碍事的轮椅,我的膝关节一到阴雨天气就疼的要命,可我还如此的年轻,那些未完成的梦想究竟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够实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