奠基规矩

第二十五章 同床异梦

    我不顾医生的嘱托,一瘸一拐的在雨中疾行,大雨滂沱,浇湿了我的周身,我的越野车也渐行渐远,我仿佛听到有人在呼唤我,直到我因为一个水坑被绊倒,我挣扎,我彷徨,我迷茫,我只是想要…

    “站起来,你这个懦夫!你就这样被击垮了?”

    我被一只强而有力的小手掺了起来,她不顾及我身上的泥巴和狼狈,搀扶着我回到了客厅,她陌生而熟悉的脸我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吃两片药吧,缓解一下疼痛。”

    我接过她的瓶盖,就着温水把药片服了下去。

    “明天我要去…”我掷骰子玩着大话骰,五个颜色各异的骰子,一个用来盖住的直筒聚氨酯皮革筛盅,我还没有打算开。

    “你明天要去哪?”她急不可耐的问道,手中揉搓着骰子。

    “我们的登山队就要从北坡征服珠峰了,这人类历史上的首次壮举难道不值得和好朋友庆贺一下吗!”我兴奋不已,这个顺理成章的想法让我血脉贲张,仿佛问鼎高峰的是我一样。

    等到婚礼那天,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有车来接我,一辆红色的非常扎眼的跑车,流线型的线条看起来特别桀骜不驯,狂放不羁的声浪就像挣脱牢笼的野兽在咆哮,说真的,没有哪个男人不爱它,我似乎在哪里坐过这台车,但我想不起来了。

    “嘿,我的安保主管先生!”驾驶室的窗户放下来,露出一张戴墨镜的女人的脸,原来是费思曼亲自开车来了,“请上车吧!去参加我人生中最有意义的一件事,那怎么能少了你呢!”

    “费思曼女士,叫我林汐就行,您大驾光临,让我受宠若惊,这种小事安排其他人就可以了,我计划自己开车去赴宴的。”我站在离我家不远的商业街的马路牙子上,由于我持续的腿疼,坐在公交站牌底下的长椅上的我原本打算打辆出租车,却没想到她来了。

    但我并没有告诉她我在哪里。

    “叫我小曼就行。”费思曼目睹行动不便的我坐上了副驾驶位,车上的音乐我很熟悉,是《梦中的婚礼》,“腿脚不方便吧,嘴巴还挺硬,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尽管我不是很喜欢你。”

    “能不能换一首音乐。”我总感觉这首音乐听起来不是很真实,她白了我一眼,她雪白的手腕上系着一根红色手链,并切换了下一首音乐。

    车窗外的城市似乎蒙上了一层阴影,宽阔的柏油马路斑马线的裂缝也长出了绿油油的蕨类植物,停车位的车辆也都因为长时间的停放变得斑驳掉漆轮胎干瘪,倒塌断裂的红绿灯铁架斜斜的砸在了环岛花丛里,剥落了缺失字的欢迎光临的广告牌垂在半空吱呀吱呀摇个不停,整个城市一片死寂,毫无生机。

    “那是真实的吗?”

    “什么呀?”

    “这个城市?”

    “你把车窗摇下来。”

    于是我把电动车窗放下来,整洁的街道车水马龙,绿色的植被生机盎然,天空湛蓝万里无云,全不似刚才那个模样。

    这又是为什么呢?

    我们来到洛维藤酒店,费思曼把打火机一样的钥匙交给了泊车小弟,我们来到了143房间,宽大的洁白大床上散落着女人贴身的衣物,还有一个很古朴的挎包,半敞着浅紫色丝绒的窗帘被她干净利落的拉上了,棕色的木地板上放着她一双很漂亮的白色高跟鞋,一只站着,一只倒着。

    “别客气,坐吧。”

    我环视四周,屋内唯一的一张椅子被她占据了,她坐着对着镜子拿出化妆棉蘸着粉底开始化妆,我只好坐在了床上。

    “来,喝杯茶。”

    我接过她刚沏的热茶,淡淡的清香,是茉莉花茶,而且还加入了一点的蜂蜜。我喝了一口,是我很喜欢的口味。她的镜子中的角度刚好可以窥见我的行为。

    “怎么连个伴娘都请不来呢?”我真怀疑她连个至亲的闺蜜都没有一个。

    “这并不重要。”她用梳子梳理精简的头发,然后井井有条的把瓶瓶罐罐往脸上涂,“我怎么能确定我的未婚夫是不是真正爱我的呢?如果和我想象中的爱情相反的话,真的,我会用这把眉笔戳瞎他的眼睛的。所以,你必须给他植入一个‘永远爱我’的想法。”

    “有感情基础的婚姻是两个人共同经营的,他们必须是互补的,太强势的两个人注定是无法走到一起的,反之亦然。”我明显感到费思曼的性格偏向强势,她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我必须要了解我要嫁的那个人的想法,同床异梦的两个人是最容易杀死你的人,你们每天生活在一起,吃饭、运动、睡觉,我不敢想象我那可爱的丈夫人畜无害的脸的背后是否还暗藏着衣冠禽兽的面孔。”费思曼精致的面庞着实好看,她光着脚朝我走来,给我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不知怎的,让我心生恐惧。

    “晚上的时候,我们进入到他的梦里一探究竟。毕竟,梦是无意识欲望和儿时欲望的伪装的满足…恋母情结是人类普通的心理情绪…儿童是有性意识和动机的。”我边说边往床头移动,有意识的和逼近我的她拉开距离。

    “如果我还没有遇到他的话,我可能会嫁给你的。”她眼也不眨的看着我,我却读不懂她的眼神。

    “谢谢错爱,可我已经结婚了。”

    “噢,是吗?”

    “如果你发现那个他并非那么完美,你还要维系这段还没成长就已经夭折的婚姻吗?”我退无可退只好站了起来,我想她应该是在试探我。

    “我父母就是那么过来的。”

    费思曼穿好了洁白的婚纱,戴上了头纱,手中捧着鲜花,挽着施梵哲的胳膊走在红地毯上,两侧昏暗的灯光宾朋上座,红地毯的两头都有花环缠绕的拱门,正前方是20平方的LED显示屏,播放着实时画面。

    “好的,两位新人,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吧?”

    “我和费小姐呢,相识于一场命中注定的缘分——一条手链。”施梵哲一身笔挺的西装,把握着费思曼戴手链的手举在了半空,台下响起了热烈的响声,其中夹杂着一丝嘶哑的尖笑声。

    “什么手链?”

    “说来话长了,但我坚信你们想听的,对吧?那这个故事就很浪漫了。”施梵哲得意洋洋讲起了他们相遇的故事。

    原来,他们的“邂逅”是我一手安排的。

    三角形摩天大楼,从特殊的角度,这栋楼就像刀片一样。两侧高楼鳞次栉比,我穿了一身休闲装,戴着墨镜,夹着一沓报纸,拎着我的深棕色皮包,打开转动门,长发女人背对着我按下了15楼电梯按钮,她穿着一双醒目的红色高跟鞋。

    “叮——”

    电梯门打开,我来到对面的办公室。复古的装饰,背景墙挂着一副山水图,角落搁置一张檀木沙发,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黑色烫金花纹边西装,款步走过来,我和他象征性的握了手,跟随我的人也站到了他的身后,毕恭毕敬像个一身铠甲的钢铁武士。

    “林汐先生。”他自我介绍道,“我是施梵哲,我的父亲想必你很熟悉——施维佛,帝国金融的掌权人。今天舟车劳顿的请你过来…”

    “‘请’这个词恐怕不准确吧,应该是‘强迫’才对。”我笑着扫了一眼他身后的大个子。

    因为就在我来之前,我遇到了一个身型板正,短发方脸的穿着灰色中山装的男人,襟口绣着很标致的花纹。他不苟言笑,一脸的坚毅,站在洒满玫瑰花瓣的圆桌跟前,和享用晚餐的我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种距离刚好可以听不到我们之间的谈话,在不影响别人的情况下,而我又可以和他交流。

    这间餐厅整体风格偏暗,大气的玻璃窗能够捕捉更充足的阳光。但很可惜,天已经很晚了,四周亮着壁灯,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三个装满水的圆柱形玻璃花瓶,里面插着漂亮的百合花,上方亮着橘黄色的小灯。

    “有什么事吗?”我切下来一块七分熟的肥瘦肉相间还带点肉筋的牛小扒,蘸点胡椒海盐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然后说道。

    “我的老板麻烦你过去一趟,立刻。”他在稀疏的人流当中显得那样高大,和周围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我谢谢你,但我很倾向于拒绝你的要求。”我和身边穿红色小皮衣的女人碰杯,然后喝了一口红酒。

    “如果你执意如此的话,我想说,你可能永远会留在这里,再不能回去了。”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副早就猜到我要说的话的表情。

    “你的老板是谁?”旁边女人问道。

    “对不起,无可奉告。”

    “既然如此,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用餐巾擦了擦嘴角问道。

    “我,我叫加蒙。”他顿了顿说道。

    “我不是很喜欢加了奶油的罗宋汤,不过这家餐厅有牛肉清汤,你自己慢慢想用。”我在她垂下来的鬓发边对着她的耳朵吹气,小声呢喃道。

    “晚点联系我。”她亲吻了我的侧脸,低声说道。

    “我们走吧。”

    加蒙眼睛里没有我,只有他的雇主——施梵哲的身影,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他是我的好朋友,是一名经验丰富的退役军人,不过他这人太过于严肃。”施梵哲颇为礼貌的回头瞥了一眼漠然的加蒙,“不过,我们来谈谈这次计划的细节吧。”

    “细节之前和施维佛先生已然敲定好了。”我不想透露太多内幕,对于我的委托人,保密条款还是必须要遵守的。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就我目前分析的情况,费恩伯——我们家族的敌人,整个燃油行业的竞争对手,冥顽不灵的老一辈资本家,即便撤诉了,又怎么会同意我的万亿收购计划?更何况他还有光伏产业,薄膜沉积工艺,半导体技术等等等等,为了兼并清洁能源公司,所以我决定请你帮我个小忙,作为我个人的请求。”施梵哲话锋一转,开始跟我公私分明,这一点同为商二代的费博格简直云泥之别。

    “帮忙谈不到,我会尽我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