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这群歹徒贪财不好色。

    终于熬到上车。

    大姑娘在车上嚎啕大哭，被男人摸了身子，怎么嫁人啊！

    司机愤怒的说：“特么的，连我都抢。”

    一位乘客：“要不报警？”

    “不想活就可以。前阵子有个大巴就在附近被砸，司机乘务员现在还躺在医院。”

    “你报警，肯定要说车号班次。别人找你不到，我们天天晚上跑这里。”

    路重新好走，车飞快。几次急转，他差点被甩下。

    睡，睡，睡着就不管天崩地裂。

    车停下，睁眼看表，直达车已走。

    售票员冷冷回复，没车了，

    买龙岩票，到庙前转。

    看见冠山的时候已黑乎乎一坨。

    打个电话给唐，再一次叮嘱不要单独外出。

    提着行李走进院门，老妈尖叫一声扑过来，大哭。

    屋里，爸爸舅舅叔叔满满当当。

    难道，家里老人去世？

    “武，终于到家，安全就好。”

    “大家还在商量明天去报警。”

    “还说兵分两路，一路梅州，一路龙岩。”

    “现在好了，石头落地。”

    “各位舅舅叔叔，实在抱歉，让大家但心。广州到梅州修路，堵半天。误了直达车，只好转车走弯路。”

    “聪明，要是睡一觉明天回，大姐上吊有份。”小舅嘻嘻哈哈。

    “不紧张是假。前几天，有个女的去广州看老公。自己一个人从广州回来，在梅州失踪。尸体河里浮起，死因不明。”

    “很多人以为广州回来的都是富翁。”

    “走了，走了，耀武旅途劳顿，早点休息。”

    大家散去。

    美美吃一盆西红柿牛肉荷包蛋面。

    “面下午就煮了一盆，你没回，妹妹吃了。晚饭又煮了一盆，还没回，小舅吃了。”

    “哈哈，我恩泽四方。”

    美美哒睡一觉，踏实。

    “妈，去姜家堡，中午不回。”

    “注意安全，不要游泳喝酒不要围观。”

    把自行车扛出院门口，老妈的声音还能恰如其分的追出来。

    佩服。

    车轮转飞快，追云赶山。

    奶奶住正房第一间。

    光线从杉木板缝中射进，尘埃在里面跳舞，感叹人生。

    “好啊！有出息，要成家立业，开枝散叶。以后啊，留在广州，开宗立派做开山鼻祖。”

    “妈妈要我回来怎么办？”

    “好男人四海为家。儿孙自有儿孙福，妈妈管不了。”

    “听您的。”

    耀武同学就是这个毛病。明明自己想得要死，偏偏说是听别人的。

    拿奶奶压妈妈，从小到大，惯用伎俩。

    也是奇怪，两人的观点很多一致。

    “媳妇哪里人？姓啥？”

    “广东揭阳，姓唐名朝。客家人。祖先也在龙岩一带。”

    双眼足足眯了一刻钟。

    “乖孙啊！选定就不放手？”

    “绝不！”

    “嗯，从小就跟你爸一样倔！练拳到什么地步了？”

    详细说了优缺点。

    “奶奶，能带回来不？”

    “要真打！”

    “受伤怎么办？”

    “练武能不受伤？”

    “现在她有危险吗？”

    “人为财死，没有财就不死！恩怨因财而生。新社会，要改改喽！把枕头打开。”

    她睡了一辈子木枕头。

    一对乌黑发亮的铁拳头。

    片片乌云凝聚，大雨倒下来。

    天黑如夜。

    满是皱纹的脸上隐藏无数秘密。

    “上面有很多很多血人。广西的，广东的，江西，湖南，浙江，广东，全国各地。还有洋鬼子。”

    一声炸雷，屋顶尘灰簌簌落下。仿佛无数魂灵在上面跳舞。

    “你太奶奶的太奶奶把它从广西带到这里。奶奶呀，用它打死一个日本鬼子。解放后再没用过。”

    一道闪电，照得奶奶眼睛圆圆的直发光。

    “奶奶杀过鬼子。好牛逼！”

    “奶奶跟着你爷爷渡过湘江。”

    耀武眼睛也在发光，崇拜的光。

    “以为可以带它进棺材。没想到，他还是跟来了。一百多年了，阴魂不散。”

    闪电一道接一道。

    奶奶的脸忽明忽灭，似乎无数刀光掠过。

    声声惊雷在她眼中炸开，燃起熊熊大火。

    “你到广州读书，肯定会遇见他。只是没想到还惦记着从前的财富。如果遇见，你告诉他：太奶奶的太奶奶后悔了一辈子，我愿意补偿。”

    “他是谁？”

    “冤王！”

    一道闪电，一阵寒颤！

    “疯子出，血光现。只有这对铁拳头能化解。”

    奶奶手疾如风顺出铁拳头，中指微动，两把尖刺刷的伸出，寒光爆炸。

    “这个秘密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以后啊，只有你和媳妇知道。”

    他挺起胸膛，天塌下来不怕。

    “带回去，你媳妇好好练，早点见我。你舍得吗？”

    “她是有担当之人。即使不练，她也会到姜家堡。冤王还是要找她。”

    详细说了四虎和含香的事。

    “她爱上就会为你牺牲。”

    突然明白，为什么宝藏的事只有媳妇知道。

    只传给有深爱丈夫的妻子。

    “妈妈会骂！”

    “我说了。造化弄人，天意难违！住几天？看看小鸭子。”

    “下午回去。过几天再来。”

    “好，多陪陪妈妈。她也难！”

    妈妈有什么难的？月月有工资。一家两重点，够自豪。

    回到家，桌上摆着一封信。

    木铃同学又探访几次无果。

    缘分呐！

    下半年升高三，暑假照例补习，妹妹廋了不少，圆圆的下巴变尖。

    说话也少，只是很挂念李老师的零食。

    唉，忘记带礼物，叫唐寄吧。

    晚饭来了一桌客人。

    坡底新开一家饭店，老板娘用大竹篮送了几道菜过来。

    陪着喝碗酒，告假。

    到厨房吃几碗饭，匆匆去外婆家。

    表弟妹们一见，欢呼雀跃，都往外婆房间跑。守在电话旁，眼巴巴看着。

    把每个小脑袋都摸一下：“等表哥说几句话就给你们说，好不好？”

    “好，几句？”

    “十句。”

    “没有单独外出吧！”

    “没有！”

    五六个奶声奶气的字词：“一句。”

    电话那头咯咯笑。

    “不怕了，奶奶说没事。”

    “好的啦！才不怕呢！英雄的女儿怕谁？”

    “两句，三句。”

    “到底是两句还是三句。”

    表弟表妹们争论不休。

    他痛痛快快的诉衷肠。

    “超过啦，表哥大骗子！”

    电话被抢走。

    陪着外公外婆看银河里的星星，听池塘边蛙鸣一片。

    月亮在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

    突然感觉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