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女郎又出现了，同样挤电车，同样在张毅下车后两站下的车，然后就进入了一家日本商社。

    跟踪的人没敢靠近，只是确认这个女郎的确是商社里的职员，而且就住在里面，这才留下监视点，匆匆回去给杨少臣汇报去了。

    杨少臣听完汇报大喜过望，忍不住一拳砸在手心里，“一个多月了，终于抓到了他的上线。增加人手，给我盯死那个商社。命令一组二组准备，等他们下一次接头，当场抓捕。”

    下线也搞清楚了，那个下野将军的副官，和张毅在咖啡馆里交换了情报。他们的动作很隐蔽，副官见张毅进去起身就走。张毅则坐到他坐过的位子上，遗留在座位上的报纸里就是他们需要传递的情报。

    过程非常迅速隐蔽，而且两人也没有直接接触交流，在其他人眼里，这两个是毫不相干的两人。

    可惜他们的举动还是被远处盯梢的特工看得清清楚楚。

    张毅在挤电车的时候，将情报偷偷塞进女郎的拎包里，就这个动作，他们就完成了情报的传递。女郎所在的日本商社规模不小，应该是有商业电台的，他们利用商业电台，大大方方把情报发送了出去。

    戴春风接到杨少臣的电报是在汤山温泉，在江家俊的安排下，特务处几个高级干部集体到汤山泡温泉修养。

    泡完澡的戴春风感觉浑身温暖通透，原本极度疲乏的身体突然恢复了活力，脑子似乎也比平时好用多了。喝一口冰镇葡萄酒，一股凉意顺着炙热的喉管缓缓流下，说不出的惬意舒服。

    “小家伙，说到享受真有一手。”戴春风闭上眼睛，仔细回味这种舒爽感，一时间有些神游天外。

    “哚哚哚……”房门敲响，戴春风睁开眼睛，“进来。”

    房门打开，一个年轻的服务员手里托着换洗的浴巾浴衣走进来，“先生好，新的浴巾给您放在这里。”

    戴春风嗯了一声，随手将电报放进文件夹里。抬眼凝视走进浴室的背影，被旗袍包裹的浑圆和柔软，突然感觉浑身发热，喉咙有些燥热。

    服务员走到门口，拖进来一个竹筐，俯身的时候胸前的形状纤毫毕现，戴春风忍不住偷偷咽了一口唾沫。

    “这是江科长吩咐给您准备的饮料和零食，就放在柜子里。有可乐啤酒，花生糖果，有需要可以自取。”服务员将东西放进柜子，一一排序整齐，这才嫣然一笑，缓步退了出去。

    等服务员离开，戴春风喝了一大口葡萄酒，凉意一直侵蚀到胃，却无论如何无法剿灭升腾的火焰。

    沉吟了一会，戴春风拿起电话，却始终没有拨打号码。犹豫再三，终究是放下了。闭目养神足有半个多小时，火焰还是攻破了他最后的防线。

    “喂，这里是行动科。”正在值班的刘美芬拿起了电话。

    “哦，我是戴春风。”

    刘美芬一惊，赶紧立正，“处长有何吩咐？”

    “你们行动科去年破获的那个日本间谍案卷宗给我拿来，对了，还有今年新入职的人员名单。我在汤山疗养院，马上送来。”

    “是，马上给您送去。”

    “辛苦。”戴春风放下电话，脑海里浮处刘美芬那张精致的脸，军装下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忍不住咬了咬牙。

    其实他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当然这个自律是对比有些人来说的。这些年来，他的女人屈指可数，也就是在特务处有个几个秘密情人，在外他很少乱搞。

    刘美芬的漂亮是让人惊艳的，第一次看到她，足足让他失神了好几分钟。职业自律让他把那一丝蠢蠢欲动压抑在心底，加上事情多，也就慢慢淡忘了。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对女人的渴望始终压制不住，于是，情欲控制了他的大脑。

    唐纵，王希珍，吕忠和李玉成正在搓麻将，江家俊和廖平几个在旁边沙发上抽烟喝酒吹牛。

    “吕忠，你今天这手是不是摸过女人屁股了，也太霉了。胡了！五块。”李玉成又一次胡牌，咧嘴大笑。

    吕忠苦着脸扔过去五块法币，长长叹气，“说了我不会，非要让我打，这个月的薪水都输光了。”

    唐纵手里理着牌，嘴巴朝一旁吹牛打屁的江家俊努努，“财神爷在那里，一会找他报销。”

    吕忠朝江家俊看看，“报销？凭啥？”

    王希珍用手指点点他，“你呀……就凭他把你拉过来洗澡。不来洗澡你会搓麻将么？不来洗澡你会输钱么？”

    江家俊听见王希珍的胡扯，被气笑了，“哥哥啊，你这报复心有点强啊。线索就一条，恰好顺嘴跟杨少臣说起……得了，今天你们谁输的找我报销，我认了。”

    王希珍白眼一翻，“少扯淡，我去你办公室怎么没见你恰好说起？你哥跟我是一个宿舍的兄弟，按辈分我也是你哥，胳膊肘长歪了啊。”

    “啊呀，有点仗势欺人了啊。得了，下次再有线索，我第一个给你，这总成了吧。”

    “行，就这么说定了。今天的费用还是要报销的，这就叫惩罚。”众人齐齐大笑。

    他们都喜欢沾江家俊的便宜，倒不是真的看中那点钱，而是借此拉近与江家俊之间的关系。江家一个成了最年轻的主力师师长，一个手握特务处财政大权，在校长那里都挂了号，所谓相交于微末，现在不搞好关系，以后人家飞黄腾达了可就来不及了。

    一个特务敲门进来，在江家俊耳边说了几句。

    “知道了，你去忙吧。”江家俊不动声色，起身道：“我去厨房安排宵夜，一会就回来。”

    众人没理他，自顾自玩耍，倒是陈忠喜想跟着出来，被江家俊拦住了。

    出了门，看见那个特务在走廊尽头等着。

    江家俊带着他走到外面，看看四周无人，方才转头吩咐，“特务处的纪律你懂的，跟警卫都说一声，谁都不准乱说话，让我听到一点风声，统统枪毙。”

    特务吓得一激灵，连忙立正：“是科长，我立刻就去传达。”

    “回来，这是五百块，算是给你们和警卫连的辛苦费，让大家打起精神，做好安保工作，千万别给我出什么娄子。”

    “是。”特务喜笑颜开接过钱，迅速消失在夜幕里。

    “阿三。”随着江家俊的呼唤，黑暗中阿三走了过来。

    江家俊压低声音，“是刘美芬？有没有其他人？”

    “没有，司机是交通室的，护卫是咱们警卫连的人。”

    江家俊沉默了一会，挥挥手，“去厨房看看，给大家安排宵夜。”

    刘美芬的到来其实也没有大问题，可进了戴春风的房间一个多小时了还没有出来，难保以后流传出去一些不好听的流言。负责安保运输的都是总务处的下属，以后被戴春风听到不好的流言，难保不把责任安在他的头上，防患于未然吧。

    妈的，老家伙今天吃了春药了？这么饥渴难耐？疗养院不是有那么多服务员么？随便找一个就好了，干嘛要吃窝边草？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心里腹诽着，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卧槽，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汤山温泉曾经出了一桩大案，那就是鼎鼎大名的南造云子间谍案。虽然具体情况江家俊并不清楚，可南造云子借助服务员的身份从事间谍行为，拉拢腐蚀了不少人。好像鼎鼎大名的戴老爷子，汪院长的秘书等人都是她的裙下之臣。

    间谍的危害之大是有共识的。甚至有的情报能决定历史的走向，决定一个民族的兴衰。

    阿三见少爷停步不前，脸色阴晴不定，狐疑问：“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去厨房吧。”江家俊摆摆手，心里有些纠结。

    疗养院上上下下服务人员高达数百，其中女性服务员就有一百多个。这些服务员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不但长相漂亮，身世更是要清白，而且都有担保人，这才允许进入疗养院工作。

    疗养院里薪水高，工作也轻松，主要服务政府机关的会议，或者政府要员修养，所以这份工作是很多人眼里的高级职业。这些服务人员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个个都有背景。

    在一百多个服务员里找出那个南宫云子可不太容易，毕竟是经过严格审查的，任何有疑点的人都进不来的。

    查汪院长的秘书倒是一条路，看哪个服务员跟他有一腿就行，可怎么跟人家解释？你是怎么知道有疑点的？必须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才行。

    疗养院的宵夜很不错，种类也比较多，不过都是要收费的。

    江家俊给房间里的众人点了一些，又给正在值夜的守卫们点了，费用自然是特务处出的。

    回到房间，大伙正好肚子也有些饿，见到端进来香喷喷的鸡丝面，所有人都开心不已。

    吃完面，江家俊借口出去查岗，到外面转了一圈，这才远远看到刘美芬提着公文包，在护卫的保护下坐车走了。

    抬腕看看手表，两个小时不到，挺能折腾的啊老头。

    戴春风夜看卷宗的事情在江家俊刻意遮掩下，没有向外界透露一丝消息，哪怕唐纵等人也都蒙在鼓里。这种事情如果传到校长耳朵里总是不好的，特别是现在新生活运动进行得如火如荼，谁都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抓到把柄。

    修养了两天，特务处高官们各自归位，忙碌的生活又开始了。

    江家俊在南京的家距离特务处不远，车程也就十分钟，而且附近也不是什么热闹的商业区，所以上下班花费在路上的时间不长。

    房子是典型的江南小院，两层楼的结构，他与阿三阿五三人住，显得非常宽敞。

    自从和洪令俊打了一架，这个小心眼女人便盯上了他。只要他下班回家，必定能在家门口看到这个男人婆。要么提着油漆在他家大门上写一些骂人的话，要么就在围墙上画乌龟。

    连续几天不理她，男人婆彻底爆发了。居然提着一桶汽油，直接把江家俊的车子点了。

    看看熊熊大火中扭曲翻转的车，看看一脸洋洋得意满是挑衅的男人婆，江家俊简直不晓得说什么才好。“车是公家的，不是我私人的。你这个行为是毁坏军资，按照军法是要枪毙的。我真的不是吓唬你，不信你去问你哥。这件事我会照实上报，你就等着挨骂吧。”

    “少吓唬我，如果你上报，我就跟我爸说你猥亵我。”

    江家俊差点被气死，“我啥时候猥亵你了？大家熟归熟，一样可以告你诽谤。”

    “那天你摸我胸了。”

    看着男人婆努力上挺的胸脯，江家俊把手埋在手里，半天才委屈巴巴道：“大哥，你的胸脯好像还没有我的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