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殇者之名

第四章 世界

    “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有关我父亲的事了吗?”秦子泽整个身躯都陷在懒人沙发里,无精打采的看着唐玫。

    这该不会就是这家伙最有年轻人姿态的样子了吧?唐玫如此揣测着少年,明明刚刚在山里还潇洒的像是个侠客,回到家里后却立刻变成了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像是个终于能缩进壳的蜗牛。

    老陈把灵车开回了殡仪馆,而秦子泽则先回家休息,他不太想面对那些亲戚,也就偷了个懒交给老陈应付,唐玫自然是跟着秦子泽,答应秦子泽的第三天已经到了,即使心中有些不愿,但唐玫也必须完成自己的使命。

    “你先回答我。”唐玫用指腹摩挲着手上的扳指问道:“你准备好接受真相了吗?”

    “嗯。”秦子泽扭动了两下让身躯陷的更深,他对着唐玫摆摆手说道:“三天了,你现在就算跟我说我爹其实是个超人,被人用氪石给解决了我也能接受,或者说他其实是祖国人这种角色?不太像啊。”

    “差远啦。”唐玫笑笑,这时才觉得这家伙的言谈举止终于都像个年轻人一样,她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轻轻扭动着手上的戒指,秦子泽惊愕的张开嘴,看着那戒指上的银狮睁开了眼睛,一瞬间低沉的狮吼在他脑海中响起,震耳欲聋。

    “看。”唐玫只是轻声说了这一个字,实际上不用她说,秦子泽的视线也已经牢牢锁住,她伸出洁白素手,手心朝上,本不该存在于现实中的场景逐渐映照在秦子泽的眼中,唐玫掌心上方的空气像是在高温炙烤下一般变成肉眼可见的扭曲实质,并且扭曲的速度愈发变快,最后竟然直接在唐玫的掌心中化作一个不断呼啸的微型白色旋风。

    这显然已经超越了秦子泽对于人类的理解,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感受,畏惧、欢喜、渴望,几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像是颜色不同的毛线杂乱的交织在一起,明明一眼就分得清颜色,但无论如何都分离不开,他看得有些痴了,唐玫微笑着轻轻一甩就散去掌心的漩风,秦子泽沉吟了半天试探性说道:“这是灵气?你是想说你和我爹都来自于一个类似于复仇者联盟的神秘组织?我爹这些年一直在保卫地球?”

    “你想象力还真是够丰富的啊。”唐玫忍不住掩面轻笑,然后目光灼灼道:“秦子泽,你愿意继承你父亲的衣钵吗?如果你愿意我会告诉你一切,但是如果你不愿意,我会让你忘掉刚才你所见到的。”

    秦子泽沉默下来,在见识过刚才那神奇的景象后他没理由不相信唐玫所说的,这绝对不是威胁,他终于在唐玫期待的目光中开口道:“你总先告诉我要继承的是什么再让我选吧?”

    “力量。”唐玫没有犹豫,她仿佛早就准备好了说辞,简洁的解释道:“我们体内都有着神的力量,和正常人不太一样,这种力量可以改变世界,创造亦或者毁灭。”

    风逐渐大了起来,即使在房间内也能清晰的听到窗外的叶子沙沙作响,摇摆不停,神的力量…创造以及毁灭?秦子泽收拢着这一切,而后直视着唐玫的眼睛说道:“我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没人知道。”唐玫同样直视着少年坚毅的眼神说道:“你的父亲是一个无比强大的男人,没人知道究竟是什么能够在不留下一点痕迹的情况下杀死他。”

    “你们会找到真相吗?”秦子泽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像是在高空中盘旋着找寻猎物的鹰,那毋庸置疑的语气和声音都太像秦海峰,那种接下来即使付出生命也要完成我说的话的态度,让唐玫几乎是下意识服从性的回答道:“当然。”

    说完这句话后唐玫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一个十七岁的小屁孩面前露了怯,她尽量让自己刚才的回答显得正常,“无论你是否决定加入我们都会尽全力查出你父亲的死因,只是…你不想亲手查出凶手吗?”

    秦子泽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泵到了心脏,心跳声如同天上雷鼓响彻在他耳边,耳边响起了嗡嗡的嘈杂声,唐玫说这句话时并不讽刺,相反她无比诚挚地对少年发出邀约,可这句话在秦子泽耳中却如此难以接受,如同站立云端以最轻蔑地语气反问他,难道你不想为你的父亲报仇吗?

    我当然想,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更想,秦子泽这么想着,起身握住了唐玫伸出的手,美艳的女人展颜一笑,颠倒众生。

    “恭喜你上了这条贼船,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和我走吧。”没有任何多余解释,唐玫直接宣告了两人接下来该做什么。

    待到秦子泽收拾好行囊,早已倚靠在门口多时的唐玫吹了个口哨,然后说道:“不用打电话和你的朋友们道个别吗?安心,我们可以给你找到一万个合法消失在他们身边的理由,你看是想要转学还是入伍还是…”

    “不用了。”秦子泽微微蹙起眉头,无法理解唐玫的啰嗦,他只是回身扫视了一眼这个家,这个他住了整整十年的家,一切都那么熟悉,却让秦子泽生不起半点留恋,他低声说道:“我的人生已经没有了出处,接下来死在哪里都无所谓了,干脆的消失总比让他们抱有重逢的期望更好。”

    唐玫像是电流穿过三叉神经,浑身轻微的颤抖了一下,干声道:“走吧。”

    迷彩色的陆地巡航舰停在楼下,一个雄伟的男人坐在驾驶位,他把夹着烟的手伸出车窗轻轻掸了两下,然后冲着向车子走来的唐玫吹了个流氓哨,“大姐大,还是这么美啊!我的心都被你夺走了!”

    秦子泽一言不发拉开车门坐上后座,而坐在副驾的唐玫则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项巨炮同志,你一天不口花花能死是吗?”

    “当然了。”项巨炮乐呵着打转方向盘,微微偏头把烟头吐出车窗,然后舒服的靠在车背上说道:“我这么勤勤恳恳你还不让我说话?有人性吗?这小子谁啊?怎么没绑起来?”

    秦子泽从后视镜里看着项巨炮,他穿着白色的半截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下巴上还带着粗糙的胡茬子,嗓音就像是用粗粝的沙子与烈酒打磨过一般,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这显然是个真正的爷们儿。

    “他不是罪犯。”唐玫说道:“他是新人。”

    “呦呵,新人,你好你好。”项巨炮偏过身子来和秦子泽握手,秦子泽目瞪口呆,项巨炮赶紧说道:“没事儿没事儿,我余光看着路呢。”

    秦子泽赶紧伸出手猛烈摇晃两下,项巨炮的手心不出意料的粗糙,项巨炮回过身子乐道:“小朋友挺有意思啊,多大了?叫什么?”

    “下个月满十八,叫秦子泽。”

    原本正笑着的项巨炮突然一愣,笑容缓缓消失,低不可闻道:“啊…原来是秦哥的儿子。”

    父亲和他们提起过自己啊…秦子泽没有说话,闭目养神,回想着有关于父亲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