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兄程咬金

第115章 姗姗来迟

    夜里三更,微风。

    韦云起的牙帐。

    帐内点着大红的蜡烛,韦云起和衣睡在床上,侧着身,脸朝内,后脑勺朝外。

    此时,有一条黑影,蹑手蹑脚地摸到了韦云起的牙帐外。

    黑衣人看看左右无人,轻轻地挑起了帐帘,看见了韦云起。

    他迅速地从肩头上取下铜胎铁背宝雕弓,从箭壶里抽出一支箭,搭上了弦,瞄准韦云起的后脑勺,“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这一箭射得特别准,不偏不倚,眼看就要射中韦云起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或听“啪”的一声响,不知是谁把那支箭拨打了出去。

    黑衣人正是者离,他大吃了一惊,闪目观看,眼前出现一个俊美的少年,手里拿着一杆大枪,原来认识,正是程咬银。

    韦云起听见了动静,一翻身,也从床上下来了。

    黑衣人一看头一支箭没有射中,又搭上了第二支箭。

    程咬银眼疾手快,把大枪朝他扔了过来。

    者离脑袋一偏,那一枪却穿在他左耳的大金环上。

    者离吓得魂飞天外,转身便跑,可是那大枪还挂在耳朵上,急切之间,摘不下来。

    他狼狈不堪,刚跑出帐外,却发现面前站着两个人,正是程咬金和单雄信。

    者离知道这二位的厉害,自知不是他们的对手,惊慌不已,慌了手脚。

    就在他一愣神之际,被单雄信飞起一脚踢翻在地,老程拿绳子过来,把他捆得结结实实的,拎进帐中,扔在了地上。

    单雄信把大枪寒骨白捡起,向后一拉,把者离耳环也给拽了下来,者离的左耳被撕裂,把他疼得龇牙咧嘴,鲜血顿时顺着腮帮子流了下来。

    老程说:“我早就发现这小子在帐外鬼鬼祟祟的了,我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韦云起看了看者离,问道:“你为何要行刺于我?”

    “你到我们东突厥来,要借我们的兵马,不怀好意,我看不过,所以,要杀你。”者离瞪着眼说道。

    韦云起听了之后,哈哈一笑,说:“没想到你还挺坦白的,那么,我再问你,是谁主使你这样干的?”

    “没……没人主使,只是我自己要来杀你的。”

    此刻,老程走到了者离的面前,只听“啪,啪”两声响,甩了他两个响脆的耳光,说道:“我叫你嘴硬,不说实话!”

    者离被打蒙了,两个腮帮子肿起老高,兀自紧咬牙关,什么也不说。

    “者离,即使你不说,我们也知道是咄吉士派你来的,是也不是?”韦云起问道。

    者离没有回答。

    “我看他就是个贱骨头,不打不行。”

    老程说着又要揍他,却被程咬银给拉住了,说:“哥,你就别打他了,就是把他打死了,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先把他押下去,明天早上,我们去找启民可汗理论。”

    韦云起表示同意,让鲁明星和鲁明月把者离押下去,严加看管。

    义成公主的帐内。

    义成公主为启民可汗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他。

    她并没有把咄吉士非礼她的事告诉启民可汗。

    因为启民可汗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怕把他气出毛病来。

    再说了,像这种事情,即使她对启民可汗说了,启民可汗又能把咄吉士怎么样呢?

    难道说他能把自己的儿子给杀了吗?

    因此,关于这件事义成公主只字未提。

    启民可汗便把隋炀帝派韦云起前来借兵的事对义成公主诉说了一遍。

    “公主,说起来,大隋天子也算是你的哥哥,你说,这件事,我该如何处置呢?”启民可汗笑问道。

    “可汗,我乃是一女流之辈,似此等军国大事,还是不参与的好。”义成公主说。

    “此事和别的事情不一样,可以说是国事也是家事,因为对方是你的兄长,你但说无妨,无论说得对与不对,我都不怪你。”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谈谈我的看法,”义成公主想了想说道,“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我觉得现在的突厥就好比昭君出塞之时的匈奴,西突厥的泥撅处罗可汗就像那郅支单于,你相当于呼韩邪单于,而大隋就相当于当初的大汉。呼韩邪娶了王昭君,而我嫁给了你。”

    启民可汗听了之后一笑说:“你这个比方倒是很贴近。”

    “那么,请问呼韩邪单于和郅支单于在斗争过程中,谁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呼韩邪单于胜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取得最后的胜利呢?”

    启民可汗沉思了片刻,说道:“是汉朝支持了他。”

    “你说得没错,当初,呼韩邪单于被郅支单于打得无家可归,四处逃窜,最后,投降了汉朝,汉朝帮助他打败了郅支单于,最终,占领了匈奴全境。

    呼韩邪单于和你的遭遇是多么的相像啊,当初,你也被泥撅处罗可汗欺负苦了,后来,你寻求大隋的帮助,最终才站稳了脚跟。

    如果没有大隋相助,你会有今天吗?

    大隋就相当于是我们东突厥的根基,而东突厥又是大隋的屏障,试问有人愿意挖自己的根基吗?”

    启民可汗听到这里似有所悟。

    “当初,东突厥有难,大隋发大兵来帮助我们,从来不说半个不字;

    如今,大隋朝遇到了困难,找我们借两万人马,又不是借二十万,我们有什么理由拒绝呢?”义成公主反问道。

    启民可汗听了之后,觉得豁然开朗,称赞道:“公主,所言极是,我当借兵给韦云起。”

    第二天早上,启民可汗正在帐中与手下人等商量事情,史蜀胡悉也在座。

    韦云起带着程咬金和单雄信把者离押了过来。

    史蜀胡悉一看者离被五花大绑押过来了,心里也是好一阵紧张,赶紧低下了头,心想这下完了,这者离要是口风不紧,把自己抖露出去的话,那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韦云起如实的把者离昨天夜里行刺他的经过向启民可汗禀报了一番。

    “有这等事儿?”启民可汗听了之后,气得浑身发抖地问道,“者离,让你自己说,平时我待你怎么样?”

    “可汗对我恩重如山。”者离说。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回可汗的话,我就是觉得大隋做事情太过分了,根本不把我们东突厥放在眼里,他们要从我们这里借两万精骑兵,那可不是一支小队伍,想当初匈奴冒顿单于起家之时,也就一万骑兵,我们为什么要上他的当呢?

    我看不过去,所以要杀韦云起。”

    “放肆!你可真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你可知道杀死大随使者是什么后果吗?

    不要说你完了,我们整个东突厥都会跟着一起完,”启民可汗站起身来,用手点指者离,“我不相信你有这么大的胆子,说,是谁指使你这样干的?”

    “没人指使我,就是我自己要这么干的,你们千万不要怀疑太子。”者离一时紧张,说漏了嘴,这一下倒好,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来了个不打自招。

    其实,启民可汗心里也清楚,这者离一直跟着咄吉士,不是他指使的,又能是谁?

    咄吉士是自己的儿子,是太子,虎毒不食子,他又能把咄吉士怎么样呢?

    “咄吉士呢?他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启民可汗看了看在场的众人,不见咄吉士的踪影。

    众人均摇头。

    “来人,快去把咄吉士给我喊来!”

    “是!”有一名侍卫答应了一声,转身去找咄吉士了。

    时间不长,咄吉士打着哈欠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揉着眼睛说:“今天天气不错,这觉真好睡,韦使者,各位,都在呢。”

    众人都能看得出来,他这是在装相,其实,他早醒了,只是碍于情面,众人不便戳穿他。

    “父亲,儿臣来迟了。”咄吉士躬身施礼说道。

    启民可汗瞪了他一眼,也没理他。

    “哟,这不是神射手者离吗?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被捆绑了起来?”咄吉士故作惊讶地问道。

    其实,他早看见者离了,担心事情透露出去,自己也难辞其咎,心里也是一阵紧张。

    他稳了稳心神,强自镇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太子殿下,我——。”者离看见咄吉士,一肚子的委屈,不知从何说起。

    “韦使者,是不是者离冒犯了你,因此,你把他抓了起来?”

    韦云起心想自己是来借兵的,有求于人,明知道者离是咄吉士的人,但是,也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僵,于是一笑,说道:“也谈不上什么冒犯,只是有一点小小的误会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咄吉士讪笑着说。

    启民可汗说:“咄吉士,者离昨天夜里进入韦大人的帐内,企图行刺于他,此事你是否知情?”

    “儿臣不知,儿臣一直都在帐内休息。”

    启民可汗点了点头,说:“看来,这件事确实是者离自己的独立行为,虽然他没有刺杀成功,却也犯下了死罪,来人,把者离拖下去,砍了。”

    话音刚落,从外面走进两名侍卫,架起者离,就往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