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倒数第二天，今天二十八，这个月小，明天廿九，就是大年三十了。

    排到我值班了，陪小罗值班那会，我基本上的框架已经整理好了，按部门分类，按工龄归档，接下来也就是填充数据的事情了，不过我也没想今天就做完啊，能做几份是几份。

    去公司的一路上空空荡荡，冷冷清清。清晨的阵阵寒风掠过，卷起人行道上的乔木的落叶，在马路上到处飞扬，最后静静地躺在马路牙子的角落里，似沉睡的一幅幅天然的图画迎接着环卫工人的雕琢。

    当风吹过脑门，冰冷的刺痛以外，像是清洗着昨日宿醉的污浊，年关将至，些许心情，想念，怀恋，迷茫或是向往。

    “小墨，早啊。”宁叔打了声招呼，我已经来到了公司门口。

    “宁叔，我先打个卡，回来跟你唠。”我急匆匆往打卡机那边赶去。

    “小崽子，值班不用打卡没事，打了也不给你加钱。”宁叔帮我解释了一下公司制度。

    原来如此。只要来逛一下就可以走的。

    我说我先去忙了，到时候被老板看到印象不好，宁叔则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说了声“好”。

    一路走去办公室也没见几个部门的值班人员在。

    过了大半上午了，我正沉浸在编造数字，手工填写的乐趣中。多年没写字了，无名指的笔茧都凸显出来了。

    突然感觉背后有人，我一个转身踢掉凳子准备一个锁喉，再一个海底捞月，因为平时都是猴子才会用这样低级幼稚的手法吓我。

    面对面，眼对眼，嘴对嘴，最近的距离应该是鼻尖对着鼻尖了，就那么差个一张A4纸的厚度。而且手上还正做着十分不雅的一个动作。

    这时候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管三七二十几，吧嗒，轻轻地，慢慢地又迅速地啄了一下。

    宁爱唰一下脸红了，事后我也有点尴尬，嘴巴吧唧吧唧再用舌头卷一下，回味下那份清香。

    双方同时迅速后退。

    “那个爱爱，宁总你来检查工作啊？”我不知道用什么称呼，幸好今天就她一个人。

    宁爱送给我一个白眼，还顺手把一个袋子放到我的桌子上。

    “一会儿当中饭了，就不用出去了，可以多干点活。”宁爱说着，脸上还没退完的红晕换成了那个标志性的笑容，步伐有点错乱地走了出去。

    可恶的资本家。

    正好肚子也有点饿了，打开袋子，一小块蛋糕，还有一行小字，“吾宁爱与憎”，“宁爱”还用红色加粗。

    城会玩。

    不过我觉得挺好吃，我把“宁爱”留到最后才吃的。当个点心填填肚子倒可以，当中饭那是不可能的。

    中饭时间，我就撤了，按照正常作息时间，我估摸着宁叔应该开饭了。

    走到门卫，想了想第一次见面宁叔跟我说过的话，一直都是上班下班打个招呼，还没真正找过他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宁叔刚好在拧他那珍藏的番薯烧的瓶盖。

    “宁叔。”我递了根烟过去，17块钱的白大，这是我这两天公务比较繁忙特意买来，出门在外装装门面，本来我都抽7块的红双喜。

    “小墨，整一点？”说着宁叔去帮我拿碗。

    我连忙摆手，那玩意我整不了，我说没事我随便逛逛，正准备去外面吃饭呢。

    宁叔说，多个人，添双筷的事。坐坐坐。

    那我也不好客气了。从口袋里拿出两听啤酒，在宁叔对面就坐了下来。

    有时候碰一下，大多数时候，宁叔在那边剥着花生，自斟自饮。

    我两瓶整完了，宁叔也三两下肚了，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接着我小心翼翼地说道，“宁叔，听说你会算命，很准。”

    宁叔笑着抬起头，摆摆手，“哪里哪里，略懂一二。”

    “那帮我算算？”我问道。

    沉思了片刻，宁叔高深莫测地说道，“可算不可算，可说不可说。”

    我摇摇头表示不懂。

    宁叔说，那是套路，一开头都这样装一下。

    我有点无语。

    宁叔让我伸出手，拉过我的手，仔细地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我的脸，可能觉得我比较帅吧，看得很仔细。

    宁叔想了想，应该在组织语言，“富贵之相，命中有舛。”

    后来又想了想，“因果循环，时来运转。”

    我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听不懂。

    宁叔思考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有得必有失，有失才有得。”

    这个我明白，事多无兼得者。

    我说我不想看富贵命运，我想测姻缘。

    宁叔摇摇头，一天只能算一卦。

    我开着玩笑说宁叔你还真把自己当是半仙了。

    宁叔笑笑端起烧酒杯抿了一口，咂巴咂巴嘴巴。

    “测谁的姻缘？伯伯。”

    也不知道宁爱什么时候已经来到门卫了。

    宁叔和我默契得都摇摇头，我顺带把两个啤酒的易拉罐往桌子底下踢进去。

    “那小赵，下午有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好了，今天还来值班辛苦了。”宁爱装作一副体贴下属的好老板的样子。

    “还小赵呢，那你叫我小宁也可以。”宁叔给了一个较为暧昧的表情。

    “小宁，你啥意思？”我顺着宁叔的话问道。

    “小宁？”宁叔哈哈自己笑了起来，直接看着我，“你来明城干什么来了？找人？找一个女人？找一个像小爱这样的一个小妮子？还是你心中还想找其他人？”

    宁叔那种看破又说破，不想做朋友又加上一连串的灵魂拷问，我得慢慢消化。

    等宁爱反应过来的时候，因为她的表演失败脸唰地红了。

    我没事，我脸不红心不跳，反正都知道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那宁叔，我跟宁爱配不配。”我腆着脸问道。

    “不可说，不可说。”宁叔还是这句话。

    “那我明天再来问。”我表明了准备跟宁叔杠上了不死不休的态度。

    宁爱这时候都不说话，待在旁边做她的小女人。

    此时突然有种“男人说话，女人不插嘴”的画面感觉。

    “走，别理这老头。”我左手拉起她的右手，右手搭在她肩膀上。

    宁叔在那边抿一口，“巴扎”一下，再“哈拉”吐一口气，不知道是酒太辣呢，还是眼前的景象有点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