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不不不，我哥也不喜欢男的。”云婵说，“他喜欢的只有手中的剑，感情什么的，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韩维福恍然，亢楚也暗自松了口气。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名节不保了。

    “那么第三个问题，”亢楚想了想，他本打算问韩维福亢府之乱的事情，但是他现在是在有针对性的提问。如果用这个提问机会来问他的话，目的有点过于明显。这个问题，还是以后在闲聊的时候问起比较合适，尽量不引起韩维福的注意。所以，他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们韩家实力应该不弱吧？怎么苏州城衰败成现在这样？”

    “什么衰败！”韩维福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只是没以前那么繁华了而已。苏州好歹也是江南的大城市，哪怕落魄了，也跟衰败沾不上边。”一提起苏州城，韩维福反倒是不怕亢楚他们了，好似龙被触到了逆鳞。

    “我知道你们什么意思，无非是觉着苏州配不上‘第二长安’的名号。但是此一时彼一时，苏州城最繁华的时候，那可是亢府最强盛的时候。沈家厉害吧，江南首富。可是亢府，那可是天下首富。那时候的苏州，丝绸贸易甲天下，连番邦都抢着要买。天下水陆两运，全都要经由苏州贯通南北。亢府的船队，那可是远航西洋。光亢府自己创造的财富，就快抵上整个苏州了。不对，整个江南。”一提起亢府，韩维福就滔滔不绝。

    “而且，亢府老爷，亢高邈，那可是当今圣上的拜把子兄弟，当年圣上能坐上皇位，亢府老爷子功不可没。要不是那场大火，亢老爷子如今就是国师了。”

    亢楚微微有些吃惊。这段历史发生时，韩维福恐怕也就两三岁，但是知道的却比摊位上那位老先生还要详尽。不过，想起他的身份，也不禁了然。韩府上下的丫鬟下人，上了年纪的，恐怕都经历过那段岁月，要了解那段历史，不难。而且，亢楚也怀疑，韩家大家长韩老爷子，恐怕也拿这段历史专门教育他们。虽然韩维福是个纨绔，但不得不说，多少是世家子弟，知道的绝对比普通人多。

    这样一来，虽然没直接问，亢楚也多少了解到了一些亢府之变的内容。

    “那你的意思是，亢府没了，所以苏州衰败了？”亢楚又问道。

    韩维福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亢楚：“首先，那不是衰败，是落魄，是虎落平阳。其次，大哥，虽然你是江湖人，可能对官府的事儿不感兴趣，但亢府的能量，你多少也该有些常识吧？”

    亢楚怎么会不知道，他可是亢府的少爷。即便那时候年纪还小，但他也有印象，知道每天提着礼物来家里找父亲的人有多少。现在回想起来，他家门槛没被踏破还真是个奇迹。家里的阿姆也常跟他说，现在苏州城的老百姓过上了好日子，都得感谢亢府。

    不过，让他感到疑惑的不是这点。亢府的消失，固然是苏州城衰败的重要原因，但是，作为曾经最重要的全国经济中心，朝廷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它衰败。毕竟，当年和番邦建交，多少贸易都是从苏州出去的。所以，亢府消失后，朝廷肯定会采取一系列措施稳住苏州城的产业布局。

    除非，朝廷有意想放弃苏州城的经济地位。

    但是动机呢？当今圣上十九年前刚刚登基，国内百废待兴，财政收入全靠苏州城的外贸。没了苏州城，没了这一重要收入来源，财政怎么撑得住？

    亢楚不懂政治，但他敏锐地感觉这件事不符合朝廷的利益。

    等等，我好像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亢楚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却根本抓不住。

    “你问我的我都回答了，现在可以给我摸一摸这把剑了吧？”韩维福站起来，指着亢楚另一边的长剑。

    亢楚不假思索，把长剑给了他，心里却还在想着到底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韩维福兴高采烈地接过长剑，却差点没拿稳。长剑很沉，韩维福吃力地接过，放到椅子上，然后把桌子上对着自己那一角的菜全部都推到两边，把长剑抱到桌子上，细细端详起来，从剑柄到剑鞘。

    云婵看着看亢楚的模样，轻轻问道：“是还有什么疑问吗？”

    亢楚摇了摇头，他暂时还想不起来是哪里不对劲。

    “元姑娘，你能帮帮忙吗？”韩维福说。

    云婵没反应过来，亢楚却反应过来了，“妹妹，喊你呢。”

    云婵这才想起来，现在她的身份是“元公子”的妹妹元凰。

    “要我帮什么忙？”

    “可不可以把剑抽出来？”韩维福指了指剑鞘。

    云婵伸手：“拿过来。”

    韩维福哭丧着脸：“我拿不动。”

    云婵只好走到他边上，拿起长剑，把它从剑鞘中抽了出来。

    “噌——”

    长剑出鞘，似一声龙吟。

    韩维福上前细细端详，嘴里啧啧称奇：“好剑，好剑。”

    亢楚莞尔：“你也能看懂剑的好坏？”

    韩维福一本正经：“我听说书先生说过，剑的好坏，一看锋刃是否锋利，二看出鞘是否顺畅。”

    “长剑乃杀人器，因此利刃是必须的。而出鞘是否顺畅，能看出来它平时是不是经常被使用，如果只是被挂在墙上收藏，平日里都不曾打开，出鞘时必然晦涩难听。唯有经常使用的长剑，出鞘才会顺畅。”韩维福一脸严肃，转头看向亢楚二人：“看来二位果真是江湖中人。”

    “这理论听着倒是新奇，不过倒也没错，只是如此判断剑的好坏，过于浅薄，只能区分是杀人剑还是藏剑。”亢楚无意点拨，不过看在韩维福请了他们吃这么一大桌子好菜，又知无不言的份上，亢楚还是不介意多说两句的。

    “哦？那你们江湖中人是怎么判断剑的好坏的啊？”韩维福立马来了兴趣。

    “一看材质，二看锻法，三看锻师。最关键的，要上手试一试。”亢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