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白莲花立志做反派

病弱

    夕阳西下,原本幽静的院子因着阳光的逝去更显凄幽。

    王氏撑着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孱弱女孩,突然发现,她也消瘦了许多,原本圆润讨喜的下巴清瘦得有了尖尖,肤色也不像以前那般红润了。

    “夫人,汤药煎好了。”芳爱将那碗晾得正合时宜的汤药端上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后将殷月柔扶起。

    还有些晕眩的少女无力的睁开眼,浑身无力,看见王氏担忧的眼睛,抚慰的笑笑,柔声细语地对她说:“我没事,母亲。”

    王氏示意身边的丫鬟将药端过来,捧在手心中,认真细致的喂着她。

    “总得是要记得休息的,近日夜里可是睡不好?”

    她擦去殷月柔嘴边不小心洒落的水渍,心疼的问道。

    殷月柔神情疲倦,乖巧的喝完最后一口药,摇摇头,“只是夜里时常惊悸,吓得睡不着了。”

    王氏往她的口中塞入蜜饯,揉揉她的头,轻轻叹口气,好笑道:“狸奴啊,没什么好怕的。”

    她也是姑娘过来,闺中时不同于她的嫡妹一般爱争斗,只像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她们争抢头花衣裳钗环之类的东西。

    王家虽说还是四大家之一,但却早已落魄,她的父亲,最不得祖父的喜爱,从来荒唐,一口气娶了七八个妾室在屋内淫乐,得势的妾室子女都敢爬上她的头上作威作福,但她从不反抗,就乖顺得像一只小猫一般。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自幼感受到了旁的闺秀不会经历到的人性本恶,她为了自己也做了许许多多不能见人的恶事

    她不想再待在那个泥塘里了,却又不愿自甘下贱为他人妾,于是一步错,步步错,她毁掉了其他人的人生,而换取自己光鲜亮丽的生活。

    她还在殷月柔这个年纪时也总是会被梦中的恶鬼所吓,害怕得睡不着觉,她透过这个柔弱乖巧的女孩,恍惚又看见了以前天真烂漫的自己。

    一时间,亡女那娇俏可爱的笑容又在她的眼前浮现,还有她说的那些童言无忌的话。

    她强令自己缓过神,往窗外看去,斑驳树影在夜里显得张牙舞爪,仿佛可以无线扩大人们心中的恐惧,但王氏早就不害怕了,哪怕明日就会死也不怕了。

    两个儿子已经长大成人,自己捧在手心中日夜呵护的女儿死于闺中。

    她恍然感觉这好像在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她犯下的错早晚有一天会以另外一种方式报复回来。

    这个孱弱无比的孩子真的就像她眼里看见的那么柔弱吗?

    女孩儿渐渐长大,眉眼间也逐渐有了那个早早逝去的丫鬟的模样,她以前那么嫉妒,嫉妒那个卑微如尘的丫鬟能够得到丈夫的宠爱,能够与丈夫青梅竹马,郎情妾意。

    后来便释怀了,林芊芊再如何得宠,此生也还是要跪在自己足下,苟求活命,哪怕是她的女儿。

    但如今却早已没有了毁掉殷月柔的想法。

    她在自己膝下长大,和丽华一般会软软的叫自己“娘娘”,她看着这个孩子一步一步长成娉婷少女的模样,乖巧又懂事,在孩子倾慕的目光中,她勉强在她身上唤起了身为女子的母爱。

    餐食再次被端了上来,芳爱按照王氏的喜好摆放好碗筷,再次回到那个灯火通明的屋子,请示王氏。

    “今夜变在这睡吧,还是你小时候的模样,母亲都留着,一点也没让她们碰。”

    若不是王氏提醒,她还没注意到这一点。

    环顾四周,殷月柔发现了自己小时候最喜爱的那只小小的布老虎,呲着牙摆放在案边。

    屋内寂静一片,殷月柔不喜欢屋内有太多人,若霜去小厨房熬粥之前便将他们打发到了门外。

    若云瞧见她要起身站起,忙将她扶稳,劝道:“娘子,还是躺下吧。”

    今日突发急症的模样太过可怕,叫她心里一阵惊恐,如今再看着自己的主子,恨不得将她看做一个水人,要时刻小心些,以免破碎零落。

    若要是那样,自己便会成为无主之仆,兴许重新指派为殷府其他小姐少爷的婢女,但要是再有这般高的地位,恐怕是不能了。

    殷月柔扶住她的手,强撑着站了起来,其实她也没有那么虚弱,只是头还有些昏沉罢了。

    她缓缓走到案前,看见了自己小时候经常放书小匣子,轻轻一笑。

    竟然连这个都还放在原位呢。

    打开匣子,里面无非放了些启蒙的竹简与练字的墨宝之类的东西,塞的满满当当。

    殷月柔满脸温柔的将那些东西一点一点的拿出来,那些随之被尘封的记忆也渐渐在她脑海中启封。

    她发现了里面还有一本绘有小人的话本,她还记得这是殷丽华给她的。

    其实还未懂事时,她们二人的关系一直不错,她们住的府上只有她们两个年纪最为相似,而且都与王氏一同居住。

    她以前也曾叫过自己狸奴。

    殷月柔心中一动,欲要将那本书从繁杂的书堆中抽出来,随之一阵金属落地的翠响声,华美的红宝石在灯火的照耀下微微散发着光芒,虽然尘封多年,却也依旧未减风华。

    那是一枚蝴蝶样式的簪子,她和殷丽华人各一只。

    不知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她轻轻拾起那枚蝴蝶发簪,拿在手中细细揣摩,嘴边泛起了连她也没有感受到的柔和的笑容。

    那个时候可真好啊,祖母尚在,自己便时常拉着殷丽华去她那儿吃那些好吃的糕点,日子空泛又有趣,天真懵懂的年纪,看什么都觉得是善良又美好的。

    若霜端着清粥小菜进来时正看见殷月柔赤脚蹲在地上,慌忙将东西放下,去床边将鞋袜拿上。

    “怎的还不穿起鞋了?”一边责怪一边往殷月柔的脚上套上鞋袜。

    殷月柔并不说话,坐于胡床上,仔细把玩着那蝴蝶簪。

    若霜看向若云,眼中有些不满,若云拉过她小声解释:“小姐看见了那匣子就像着了迷一般,拉都拉不住。”

    “哪会那么神乎其神。”若霜只觉得她在为自己的失职辩解,但想到二人多年交情,也不好多说什么,只不满的提点道:“娘子身体弱,下回仔细着点,不然可就遭殃了。”

    “是,我去给小姐布膳。”若云与若霜虽说都是贴身丫鬟,但她的身份却要比若霜低上那么一点的,她是半路才来的,不像若霜那般与殷月柔一起长大。

    若云前去布膳,若霜往案边走去,也看见了那个小匣子,有些惊讶的笑道:“呀,这东西还在呢。”

    殷月柔听见她的惊叫,也是笑道:“我听说母亲院儿里经常打扫,还以为这些东西都清理了,没想到还在。”

    若霜抚摸着那本《急就篇》,满是怀念的道:“那时你还不愿抄字,总要拖到先生检查的前一晚才补,还要拉着我帮着你写……”好像感慨又怀念一般,她抚摸着里面的文字,一颗一颗在心中默读,脑中想起了以前的那些回忆。

    殷月柔听罢也是觉得好笑,将那最后几口吃完,由着若云伺候完,走到若霜身边,将那蝴蝶簪放到她的手中,“你看,这个也还在呢。”

    虽说只是幼女的发饰,但却仍旧做的精妙无双,蝴蝶微微颤动着,好像欲要振翅而飞。

    若霜看着手里的蝴蝶簪,信手将她再次插入殷月柔的发中,摸着她的头,轻笑。

    “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