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一直想向白雨涵告白，但总觉得每次话要出口时，都被别的什么事绕开了。离高考还有半年多，高中毕业后，可能就没什么机会了吧。缘分就是这样，或许实在就是这么不凑巧。开始给自己定了个拿到省一就告白的目标，结果高二时没拿到省一。高三竞赛成绩不错，拿到省一，但当时还没考决赛，要复习决赛，林星想着拖到决赛考完。没想到国庆结束、决赛考完后，班里的氛围已经彻底不同，大有拼搏一百天上京华大学的态势。

    白雨涵也说要先高考，暂时不能被别的因素干扰。但这是林星的臆测，白雨涵原话并不是那样。林星也不认为，白雨涵真的会老老实实家和学校两点一线，一回家就疯狂刷题。语文一百三，多少是有点灵性的。就班主任周瑶那水平，还有七中不知道哪个吃了回扣的买的垃圾练习册，林星就是再做一百篇阅读理解也不可能达到白雨涵的水平。林星又有点后悔过早给白雨涵透露残酷的现实。虽然是事实，但要是直接指着人家鼻子说，别看你平时班级前十，高考只能上隔壁农大，确实显得情商太低。

    林星像平时一样照常上课，十二月的一天，白雨涵突然在qq上发来一个视频链接。林星点开，是发在b站的一个魔法少女小圆的动漫视频，播放量才一千出头。林星以前看过，还有点印象，当时已经几十万播放了。这次重温一遍，林星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剪辑的都是很老套的片段，没什么新意。虽然这么说不合适，这动漫本来就短，经常拿来剪的就那么些片段。特效不能说没有，但没有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有些甚至显得刻意。不能说它是纯剪，但和以后几年别人用AE做出来的片子相比，差距还是很大。后来播放量高，可能只是因为上传得早、制作者是跨好几个圈子的大佬，名气大。“怎么样？”白雨涵问。“还行。”林星的评价基准有问题。与几年后的一堆怪物比，确实只是还行。但在今年的b站，还没有其他哪个动漫视频能当它的对手。“谢谢啦”，白雨涵说。“你不是要高考吗？还看这些东西。”林星不太满意。“如果你喜欢这些东西，以后上大学时间多的是。选个轻松点的专业，课余时间剪剪视频就是。现在就别花时间在上面了。”

    元旦后没多久，一模开始。林星不参加高考，但既然一直跟着学校上课，还是也参加一模检验下自己的实力好了。七中没有好的竞赛教练，姚东把物理竞赛培训课的进度排得一塌糊涂，但高考复习的时间把握还挺合适。从高二期末考试结束后开始第一轮复习，到一模考试，正好完成第一轮复习。一模考试是一个很好的交流机会，据于至辰说，为方便他们之间互相找准定位，六中找到一中联合阅卷。七中想蹭进一中和六中的圈子里，可惜被严词拒绝。白雨涵说，刘晴告诉她十中也打算找七中老师联合阅卷，但七中没答应。自己玩自己的也不错，反正一模试卷是全市统一的，一起改和一个学校的老师自己改也没差多少。

    同学们普遍反映一模偏难。林星虽然感觉不到，但或许是搞物理竞赛那段时间停课导致的，比高二稍稍退步了一些。高二四次大考试都是班级第二，林星这次是班级第三。徐建永和于至辰发挥稳定，各自都是班里中游靠前的水平。虽然早就知道七中高考不咋样，但当林星知道自己作为七中重点班班级第三，一模考试还比六中普通班中游的于至辰少了十几分时，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些震撼。“你又不高考怕什么。”于至辰没当回事。“高三紧要关头，你停了一个多月的课，考出来和我差不多，我都没急你急什么？”“我急？我为什么要急？我咋就急了？我一点都没急。”林星说。林星主要是担心白雨涵。这成绩和林星印象里不太一样，七中这届好像比上一届还差一点。白雨涵一模班级第十，班里排名不差，但按这趋势下去，高考就只能去庐河学院了。

    一模结束后不久放寒假。高一高二时林星抱怨假期短，但现在考虑到高三的特殊性，寒假有两星期已经算得上良心了。“林星太厉害了！”像往年一样开家庭三方会谈时，陈红激动地说。“真的保送京华大学了。”“嘛，我去年就是这么说的。虽然没太大把握，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我也不会乱说。”“哎呀，本来我还想体验一下，高三学生家长的紧张感。现在搞这一出，不是完全体验不到了吗？人生也少了重要的一环。我还想把你高考的全过程写进小说里，这下我重要的小说也写不成了。”林民说。“不是，你上次说的不是写畅销书吗？好像是什么，时代变了，严肃文学不受欢迎了，要写畅销书。”林星问。“写高考给学生、家庭的系统性压迫，引起其他学生家长的共鸣。”“又不是写个什么非得经历一下。人家写推理小说的写个谋杀案，非得自己去杀个人才能写出来吗？哪有这道理。再说年年都有高考的，不少狗屁专家还天天在媒体上讲话，随便一找不就找到了。你同事家孩子也高考的吧。”

    “好好好，新年愿望。”陈红打断。“林星，新的一年里，你要做什么呢？”感谢钟朝远的时光机，林星凭借它，和自己本科研究生期间七年的不那么扎实的物理的学习，跌跌撞撞算是拿了个竞赛金牌保送京华大学的。之后的事，林星也没想好。其实有个一直在眼前的事，就是向白雨涵表白，和白雨涵谈恋爱。但这事也不好和父母说，还是先埋在自己心里就好。“也没啥，就过四级吧。”林星英语不好，但四级倒算不上特别的障碍。林星上大学时，第一次四级裸考没过，第二次稍微背一背也就低分飘过了。反正英语差，和英语相关的工作林星也不想做，就既没继续刷分也没考六级。这也算不上什么新年愿望，能考上京华大学的应该没有人需要担心四级过不过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

    “我要买一辆车。”陈红说。今年车没买成，林星要负一定责任。跟着潘问天上竞赛培训花了不少钱，还有去江宁的火车票。加起来可能没到一万，但大几千有了。至于明年，上大学还要交学费住宿费，自己还得找家里要生活费。以京华大学物理学院的学习强度来看，林星可不敢把宝贵的时间拿去打工赚钱。估计再过几年家里也买不了车了吧。不过到时候庐河通地铁，路上也能找到共享单车，没车就没车吧。“我要写一本严肃小说。”林民说。“过分迎合市场终究是不对的。我要写我们这样的大城市中产阶级的生活。现在很少有小说写大城市中产阶级的生活，我要做首倡者。”“不是，能不能写得出来先不说，我们家和大城市中产这个词，有半毛钱关系。”林星忍不住吐槽。“我发现炒比特币能赚钱。我明年随便炒一炒，一万变一百万、变一千万，我们不就成大城市中产阶级了？”“我两年前不就让你往里面放点钱了吗？”林星说。“现在别炒了，到顶了，炒不出花了。现在进去的都是接盘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