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现在还没放假吗？”林星走进农大校园，几片薄薄的雪花盖在灌木丛上，通学路上的雪早已被阳光融化，常青的行道树还有绿意。“期末考试考完啦。”白雨涵说。“这多不方便，我去找你就好啦。”“没什么不方便的”，林星在农大校园内随处走了走。“农大离我家也不远，这里环境也不错。平时也有庐河市民来学校散步吧？”“嗯。”“挺好的”，林星说。“啊，我是说对庐河市民来说挺好的。他们来操场上跑步什么的，也抢占了你们学生的资源了吧。”“还好啦，来的人不多。”教学楼和图书馆没有了平日来来往往的学生，显得很空旷。“你学过摄影吗？”林星问。“也许和画画有些共通之处？比如对构图的选择什么的。”“随手拍拍啦”，白雨涵说。“积累些素材。过年时还要新年献词。”

    “这不是元旦时发的吗？要发的都发过了吧。”“做一些差异化啦，我准备在年三十晚上发。我的公众号面向本校学生，元旦时还没考完期末考试，农历新年时放假回家，才有迎接新的一年的实感。”“努力不一定有回报啊”，林星和白雨涵走到校门，看着远处的CBD。“打理半天公众号完全没人看，也是很常见的。我看你还是不要在上面投入太多精力，还是多学点专业课比较好。我没看你们的培养方案，但京华大学前两年大类培养，应该是要学很多经管专业课的。你也可以旁听些相关课程。”“嗯”，白雨涵说。“上个月，学校的微信公众号还转载了我的推文呢。”“嘛，毕竟你之前在融媒体中心干过，积累了一些人脉吧。但这些都是虚的，他们转你的推文给你热度也是公器私用，很不好。”

    林星停在农大校门口，问白雨涵。“要出去吃吗？还是就在校内？”“出去吧。”走进CBD，暖气扑面而来。林星脱下外套放在手上，在商城内四处看了看后往负一层走。“这里好像也有不少吃的。”林星说。“你们平时来这吗？”“嗯……我的话，到西门出去的巷子那边，牛肉面粉丝汤麻辣烫之类的，物美价廉。”“是吗？我觉得还是这里好。那些店看着就不卫生，还是少去为妙。”林星在CBD负一层走，突然看到一家有点印象的冰淇淋店。当时没特别关注牌子，但应该就是这个没错。学期初张京华给自己买的，味道不错。但现在是冬天。“喜欢吃冰淇淋吗？”“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啦。”白雨涵说，那估计是不太喜欢，有点可惜。说起来，有一段时间没见张京华了，也没问那论文后续发表可顺利。开学典礼上看她演讲时，还有一丝神秘感。交流几次之后，也就是普通学生——虽然是普通的京华大学学生。

    林星漫不经心地走着，在一家凉皮店门口停下脚步。“中午要吃凉皮吗？”林星问白雨涵。“好啊。”白雨涵请林星吃了顿大餐，林星回请顿凉皮好像不太礼貌，但也是找不到其他好店了，这还勉强算是庐河市内比较有名的凉皮店。“明明叫凉皮，怎么是热的？”林星吃了一口，感觉不太对劲。“以前吃过凉皮吗？”白雨涵问。“吃过是吃过……但最近是没什么机会。虽然也不是不能吃热的，而且现在还是冬天，吃点热的辣的也没坏处。”店内生意不错，还有相当一部分要求打包带走的站在柜台旁边等待。

    “上大学之后，还和高中同学联系吗？”白雨涵放下筷子。“孙宇航说，你以前还经常和他聊天，现在和你说不上话了。”“他要有事我自然会回复他啊”，凉皮里拌了不少辣椒粉，林星边吃边说，还想找点什么喝的。“反正现在没私聊我。就我们刚上大学那年，他一个劲地在群里说大佬牛逼之类的废话，让我怎么回他啊？”林星抱怨道。“难道非得我说，是啊，我厉害你垃圾才行？他要是什么物理题不会做，让我帮他看看那当然可以。哦，他好像学机械了，那我也不是工科的，没啥共同话题。”“他想组织高中同学一起聚一聚。”白雨涵说。

    “他那个什么竞赛群，哦，不是他的，是潘问天的，我屏蔽了。但班群一直没什么人讲垃圾话，我还是能看到的。他想组织，在班群里吆喝一声，附和的人多，我自然也去。”林星看着碗里红红的辣油，也只好暂时放下筷子，喘着粗气。“哦，暑假估计不行。到时候可能有团委组织的实践活动，京华大学这个算学分，也是毕业的强制要求之一，我到时候不一定在庐河。”“还有，刘晴也说，初中同学要不要聚一下。”“那她去喊人啊，其他人我又联系不到。”林星说。“不介意人少的话，下次和徐建永于至辰吃饭把你们喊上就是。”“他们说，你上了京华大学，不一样了，你们学习压力大，怕随便联系打扰到你。”“你跟孙宇航说”，林星又吃了口凉皮，更是辣得不行了。“学习压力大没错，但又不是完全不和外界联系。学习压力再大也有团组织活动、劳动课、跑操打卡、社会实践什么的。有啥事想问我直接找我，别找你了。直接找我怕我不开心，天天和我女朋友聊天我就开心是吧。”“和林神谈恋爱，真是小女的福分呢。”“你真这么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虽然林星上了京华大学，但林星总觉得自己真实的学习能力，不见得比白雨涵好多少。高中时也没领先她太多，语文又属于拉不开差距的科目。有时林星甚至觉得，白雨涵问自己数学题是故意寻自己开心。林星三个学期的数学分析都是B，白雨涵两学期高数都考到了九十分以上，概率论与数理统计成绩也比自己好。林星这学期除了学习也没别的什么事干，但白雨涵好像是拿做其他杂活的间隙随便学学，然后考出个不错的分数。本科期间还能靠以前学的物理知识撑一撑，读研以后估计就要露马脚。每次看到钟朝远，林星都后悔当初只顾着像操作工一样做实验，没多读读论文、问问钟朝远实验设计的思路。结果现在对时光机的理解，除了有一个必定能制造出来的强烈信念以外，并不比民科高明多少。

    今年林民的单位发了点年终奖，一堆大礼包和几瓶酒。投广告的企业效益不好一直没钱还，最后就以实物的方式付了广告费。这些年终奖就是林民三个月的工资。林星也不在意他减薪不减薪了，反正都拿不到，名义工资是多是少都无所谓。而且酒有很多玄学溢价，厂家说它该卖多少钱它就值多少钱。外面没人买账，但反正能抵林民的工资。还有一个汽车厂送了辆汽车抵广告费，但车又没法平均分给所有职工，就理所当然地变成单位老总的私产了。陈红又想组织一家人一起写新年愿望，林民又在说他的小说和公众号。做自媒体好像确实能赚钱，林民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在林星上学的这几个月里，林民一直在打理他自己的公众号，最后一个月终于实现了盈利，五块钱打到了预留的银行卡上。或许是个好兆头，虽然家里还是没闲钱买车。“三等奖学金，发了一千五百块，比没有好。”林星说。“新年愿望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就正常上学呗。大二到大三本来也是比较稳定的一年，没什么东西好说的。”虽然放假临走前，钟朝远对林星很满意，说有很大把握发一篇小论文，但林星没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