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帐中夜话
是夜,望乡城,中军大帐。
谢安看着面前的二人,脸上带着怒色。
“年少气盛是好事,但也要守规矩,你这样乱来谁还会接纳你?”谢安对御弘灵训斥道。
谢讳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
“但我如果不给他们一个教训,会被无止休的欺负”御弘灵平静的说道。
“你的做法我理解。但你以为我是在责骂你吗?”谢安眼中流露出失望。
“将军难道不是在怪我目无军纪吗?”
谢安摇摇头:“我们的先辈们做梦都想走出去,他们将希望给了一代又一代,前仆后继,不遗余力的培养后生,栾国已经几十代没有出过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了,你们的出现让我们看到了希望,武家姐弟被分到了长夏岭,而你和谢讳是我花了大代价才争取过来的。我原本打算悉心培养你们,日后带着我们的希望走出去,但现在看来不行了,你们让我太失望了”
“我……”
御弘灵刚想说什么便被谢安抬手打断。
“你们真的以为我在意的是军中私斗吗?不是,我是在教你们怎么去保护自己,去爱惜自己。你们实力比普通人强,但万一遇到比你们还强的人呢,你们敢赌吗?”
“你们不敢,也不能,没有人可以赢一辈子,总有输得时候,如果你们是那三个人又当如何?假若那三人不是普通士兵,身后有强大背景又当如何?在这个乱世当中,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重意气,轻生死,那是莽夫。伯父说的话记住了吗?”
谢安走上前,帮御弘灵理了理衣领。
御弘灵沉默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错了,也许武东云的方式并不完全适用于自己。
他还要为他最好的兄弟复仇,假若自己仍旧这样意气用事,若一直赢还好,假使哪天大败亏输,后果是自己可以承担的吗?
答案是不能。
“我记住了,伯父”御弘灵抬起头,看向谢安。
从这个几面之缘的长辈眼中,他看到了一种名为关爱的东西。
“那就好,你们还有很多要学的,为什么你犯了错,我要连我的儿子一块罚?因为要安定人心,若我不救你,你今天就要被丢去喂狼,我如果救你,那大家会说我有失公允。你们要明白,人心难测,我今日只要有一点偏袒,他日战场上不知会有多少暗箭射在我的背后,少年人,修士的世界从来不是那么好过的,武力并不能解决一切,除非你是传说中的大帝。我将你二人送往长夏岭,战场之上还有还生的机会,到了那边以后学机灵点,知道吗。”谢安声音轻缓,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们记住了”二人认真答道。
“贤侄,就在我这里突破吧,我亲自给你护法,实力变强了到那边去也多了些活下来的机会。”谢安看向御弘灵。
“那就多谢伯父了”御弘灵盘膝而坐。
谢安父子静静地看着他。
御弘灵开始调动灵力,灵藏之中,蓝色的灵力如浪潮一般轰击着界壁。
随着灵力浪潮不断拍打,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
元灵修士的灵藏如一个珠子一般,内部空间也只有大约一百多平米,随着修士修为不断上涨而扩张,所储存的灵气也会增多,当到临界点时,修为就会突破。
御弘灵要做的就是打破灵藏的界壁,实现境界突破。
界壁上的裂缝越来越大,御弘灵调动灵力,一刻也不停歇的轰击着。
“给我开!”蓝色的灵力汇集,如一柄巨剑狠狠斩向界壁。
嘶啦!
界壁破碎,灵藏之中的空间变得更为宽广,大约有五百多平米。
他还发现身上三百六十个窍穴散发着强烈的紫光,犹如天上星辰长明。
雷文晔也曾告诉过他身体上三百六十个窍穴已经打开,但当时的他并不能感知到。
不仅如此,他还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所有经脉和血液流动,如江河一般川流不息。
耳中听到无数声音,有风声,有马鸣,有鸟啼,视线也变得更为清晰。
这就是知微境,知己身,知外界。
额间的灵纹自动浮现,变为一只小印,那小印威严而霸气。
一股信息在他识海中传来:幽无玄封—摄灵,以摄天下万灵反育己身。
御弘灵简单的了解了一下,具体功效并不知晓,看来只能等以后对敌再观察了。
“多谢伯父,我境界已成”御弘灵站起身,对谢安拜谢到。
“那就好,明日你二人就走吧,到了那边照顾点谢讳,这有封书信,长夏岭那边来的,说是交给你二人的”谢安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一个黑色的信封交到御弘灵手上。
他又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这次本不应该牵连到你,但也算做对你的历练吧,以后要劝诫这小子,父亲等你捷报。”
谢安眼中充满慈爱。
“我会的父亲,到时候多杀一些敌人。”谢讳郑重的承诺。
“有些晚了,你们去休息吧”谢安摆了摆手。
御弘灵和谢讳并肩走出中军大营。
在回去的路上御弘灵想了很多事情,他发现这个国家的高层对于走出去的执念极为深重,他看到了这个国度身上不屈的精神。
四面开战,是为国为家而战,与五宗敌对,是对命运的不妥协。
他从谢安发白的两鬓中看到了很多,学到了很多,也真正意义上认可了这个长辈。
这时,他心中又浮现出一个白衣少年,对他微微含笑:“你是君来我是臣。”
此时的你又在哪里呢?
回营后,御弘灵从怀里摸出书信。
“让我来看看谁的信”
御弘灵撕开用火漆封印的信封,轻轻的取出里面的信纸,看到落款,心中一喜。
轻声给谢讳读了起来。
“御兄、谢兄如晤,吾来长夏岭已十四日矣,初时以伍长随军,至长夏岭猝然接战,一日未停,二兄近来可安好?秋风原是否亦有战事?吾虽初至,然杀敌无数,今已是小都统,吾亦然,如此看来我等赌注大抵是我姐弟略胜一筹,官职事宜尽皆小事,二兄切莫懈怠修行,吾尝闻军中诸将曰六年后五宗将于九里山进行十国大比,望二兄多加努力,三年后我等会猎于九里山。只有一事敬告二兄,吾尝与五宗修士交手,五宗修士颇有手段,绝非军中兵士可比,二兄日后遇见务必小心—武东云。”
“哎呀,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御弘灵心中无比郁闷,大家都是同时出发,半月前还把酒言欢,结果现在武家姐弟已经是小都统了,自己刚升了个千夫长转眼间就被发配。
当真是世事变幻无常。
“武家姐弟怎么也想不到咱们回去找他们,到时候免不了被开涮一番”
谢讳倒是看得很开,和御弘灵打趣道。
“算了算了,早点休息,明日出发。”
烛火轻微跳动一下,整个大帐陷入黑暗中。
苍穹之上无数星辰俯视着下方的连营,直到三更时大雾四起才渐渐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