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皇之心

第四十七章 泣血之枪. 紫苑

    历时一月有余,逸心将蓑衣斗笠捆扎负背,一头扎入以流急、滩多、谷狭而闻名于世,号称“天险”的乌江内,十一月冰冷刺骨的江水直扑逸心的身躯,此时正是冬汛时节,逸心凝神聚气,不敢有丝毫懈怠,稍有不慎就会被大自然无情的暗流卷走,漫漫长长的河流终于耗尽了逸心微存的真气,面对逆流的湍涌,逸心咬牙,只是纯粹地凭借肉体与意志破浪而去,终于游到了ZY,寒风吹冻着逸心站立起来的躯体,望向四周围环险峻奇异的山峰,逸心并不感觉寒冻,只是觉得浑身发热,反而心中有股豪气油然而生,想起了的那句话“人生何处不青山!”

    逸心每到一处当年的旧址,便会瞻仰当年前辈的历程,但当瞻仰完毕,则继续选择艰难的跋涉,多半只走山间小路或是无人问津的乡下小经,很少碰见人与人的交涉,一路的寂静,沉默和行走,都使逸心忘记了世间的喧嚣,内心放飞在这天地之中。

    十二月,逸心超上赤水河,“四渡赤水,犹如绝境之狐。”

    一月中旬,逸心踏入四川,此时已是衣衫褴褛,唯有那一套蓑衣斗笠没有变化,一路行来,逸心只觉得自己犹如一块粗糙的璞玉,每一步仿佛都在打磨雕琢一般,去除内心的杂质,使他的身体和内心渐渐露出纯真的质朴与晶莹的光辉。

    经数月的跋涉,逸心默默地闭上眼睛,寂静地能感受到血液的涌动,从刚开始的艰难困苦的感觉,渐渐地开始感到平静,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感觉,仿佛天地之间没有了我的存在,行走的是谁?渡河的是谁?意识已不是意识,只剩下直觉,到那里去,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感受。

    四川已经接近高原,道路比云贵还要险峻,多是盘山路,一条大路,在一条条起伏延绵的山岭中蜿蜒,仿佛一条长不见首尾的巨龙。

    山越来越险,路越来越陡峭,山下的河流也越来越湍涌,天上的寒风越来越凛冽,如此恶劣的环境下,逸心脚下路也开始变的艰难,终于在抄上蜿蜒曲折的大渡河后,逸心看到了连绵的大山,而山腰间至山顶已经覆盖起白色的雪层。

    巨大不可逾越的雪山挡在逸心面前,逸心知道此行的艰辛比之前所有的路程,都困难百倍,万里长征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逸心踏入茫茫的树林中,越接近山顶,空气越显得稀薄,逸心却不为所动,缓步攀越,斗笠蓑衣草鞋,外提一根竹丈,找不到丝毫现代的烟尘气息,“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的空灵心境,洗刷了逸心身上的任何不适,面对高耸巍峨的雪山顶,望着脚下白茫茫的一片,好似前面与后面都没有路一般,一丝寂静的恐惧从悬崖边弥漫开来,逸心压住身心不安的情绪,面如石雕,每踏一步如同行者朝圣,没有武学,没有气功,凝结专注的意识甚至都感受不到躯体,心中只有一个至诚的念头,过去,再过去。

    两天一夜间,摸索到一个漆黑的山洞内,洞外飞雪连天,逸心竖起火堆,简单地吃了冷饭干菜,喝了口雪水,逸心裹着蓑衣望着洞外,听着山外呼啸的风声,狼嚎声,孤独与黑暗从火焰的影子中摇曳着。

    漫漫长夜中,孤寂,寒冷,狂风,等待,野兽,身体的疲惫感在这个意境中开始袭来,夹杂着一丝绝望的情绪,竟然使逸心身中的大蛇之力开始运转,逸心盘腿而坐,缓缓地合上双眼,寂静之中,回想起同样经历长征的前辈们,“翻过这样的大雪山,他们的体质不见得比我好,而且装备都是草鞋绑腿,并没有特殊装备,却能成功翻越,既然他们能过去,我又有什么理由过不去”。

    想罢,逸心的内心平静起来,身上的大蛇之力也不在躁动,意识中眼帘间的天心,一点点金光好似所有若无的隐现着,体内剥离出的一丝真气开始运行周天,整个盘坐的姿势犹如一座枯荣涅槃的石佛,静矗在黑夜之中,等待着黎明与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逸心闭着的双眼感到一丝光明,红日东升,河山红遍,望向山下雪覆之景,精神为之一振,一击熊颈鸟伸的吐纳,整个躯体犹如新生一般,清晰的意志重新振作,继续朝着接下来的山路前行。

    这一趟两天一夜的翻山简直是经历了一个生死轮回,逸心也细细地从自己绝望的情绪中吸取了经验与教训,在山脚休整一天后逸心再次出发,朝着另外的雪山进发。

    每越一座雪山,逸心的身躯犹如经历一次生死,纵有万般折磨,逸心的内心反而越来越澄清,一股信念越来越专注,空灵的天地之间,除了这股向往的念头,好像连自己的躯体也遗忘了一般,所谓至诚…

    终于三月份逸心迈出四川连绵的雪山,踏入川藏交界的大草原地处。

    草地的路虽然不如雪山艰险,但是更为难走,一路望去,到处都是水草沼泽泥潭,人走在泥泞的路上,常常是泥水淹没了裤管,其膝盖深。每一步都要抬高以后,小心翼翼的踩下去,如履薄冰一般。

    逸心神情专注,如同踩钢丝一般,走入草地,三月雪区的太阳虽没有三伏的毒辣,但直射之下,也让逸心的口唇干裂开来,而草地之上的天气阴晴多变,时而倾盆大雨,时而珠卵般的冰雹直下,时而烈日高照,一望无际的草海,根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更重要的是逸心的干粮已经没有了,渴了,便仰头饮下雨水,饿了,一把野菜裹腹。

    久行之下,浑身穿着即使比穷困潦倒的叫花子还要破烂,而破烂之下,却隐现出精悍绝伦如同钢铁一般的筋骨,顶上的烈阳晒尽了最后一丝白色,破旧的斗笠下,消瘦的脸骨中,唯有两道纯净的目光看向远方。

    终于再十余天后,逸心的前方的沼泽开始逐渐减少,草地开始茂密起来,而落入眼前的是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大山,一股空气稀薄的感受突然涌上心头,逸心再强悍的身躯终于有些坚持不住,他明白,这是踏入高原了。

    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涌入脑部,逸心急促着呼吸,他的躯体已经到了极限,不由自主地想躺下去。

    “不,还不能倒下…”周围四外茫茫,空无一人,没有城镇…

    强烈的意志,在这一刻,真正做到了超越肉体,而那唯一的代价,便是逸心看周围的事物,恍恍惚惚,出现了幻觉,隐隐约约中他感受到了一股气息,精神强拽起身体,踉跄地走到一片草地面前,远处望去,竟有一个同样蓑衣斗笠的身影,持枪而立。

    逸心被这个人所散发的气质深深地吸引住了,他分不清这是自己意识中的幻觉还是现实,只是强弩之末般地矗立在原地,看着对方施展起枪术。

    对方三七平马中段持枪起式,枪尖一抖扎出枪花,逸心只觉自己的精神随着枪尖抖动为之亢奋。

    扎、刺、挞、崩、缠、圈、拦、拿、扑、点、拨这基础的十一式,逸心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善心悦目的枪法,但招式之凌厉直接带着浓重的杀意,不似那种阴冷,而是古战场上的千军万马的热血澎湃。

    来着手上“红龙”飞舞,一招”长河落日”直贯凌空之日,逸心看出了岳家枪的身影…不还有杨家三十六枪…还有阴符枪…自然门…太极十三杆…集百家于一体的一枪,仿佛裂开了时间的口子一般,逸心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铺展开一个枪影如梭的小世界。

    “散扎拔萃。”

    “六合枪。”

    “梨花八母枪。”

    “军战枪,二十二式。”

    “北霸枪。”

    …………逸心沉迷在这一招一式中,更吸引他的是那种战场上的克敌擒王的豪迈,渐渐地逸心身体内的血液与面前的情景好似产生了共鸣一般,一股能量直刺自己的大脑,逸心只觉身体好像进入了时间的隧道。(这里设定为逸心大蛇之力的作用)

    那人手上的飞舞的长枪,好似诉说着一段泣血的历史,一幕幕场景开始出现在逸心脑海中,逸心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真实。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一人立马竖枪,望向敌阵,刀枪林立,旌旗云盖,敌兵在阳光下犹如望不到边的瀚海,然而惊呼与骚动,却如波涛般不可抑制地在海上起伏传递。

    金军怕了,即使他们有二十万人,在中原土地上烧杀抢掠,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所到之处枪挑婴儿,白骨铺路,人颅积山,但他们任然怕了。

    五天前郾城一战他单枪匹马闯入敌阵,奔驰往来,只身杀敌数百人,欲擒敌酋。踏遍敌营未见其踪影,又再杀敌数百人,破营而出,来去自如!让敌兵胆为之破,魂为之散。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他回首顾望三百铁骑,自中原板荡,征战无数,血染铁衣,多少手足埋骨他乡。连结河朔,直捣中原,在此一战。他跃马挺枪,三百铁骑旋起三百狂飙,呼啸着扑向敌阵。

    此一役,他挺枪跃马,杀死金军士兵二千多人以及金军将领万户撒八孛堇、千户一百人。

    金兀术传出死令,射杀此人,飞箭如蝗,敌军如海水般涌来。

    残阳如血,投射在血人,血马上,他矗立在桥上,望向背后300铁骑的仅存一卒,说道:

    “紫苑听命。”

    “在!”

    “将所获敌情,报于岳将军。”

    “不!将军,我愿随您报国捐躯,慷慨赴死!”

    “这是军令,更何况…杨家枪要流下种来!”

    “走!”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枪如蛟龙翻江,一人一马,冲入人海,大枪风车,硬是在箭雨中分出一道真空来,他冷眼直刺对岸金兀术的双眼。

    身中一箭,折断箭杆,继续奋进,来不及折断的箭,便带箭向前。

    终于胯下骏马中矛落地,马嘶悲鸣,一击重锤落在他的脑门上,神情恍惚间,依稀间他回想起,初入校场的摸爬滚打,与岳飞大战数百回合,汴京那个一直等着他的倩影……收拾旧河山。

    精神超脱于肉体,让他怒喝一声,双手持枪,直奔百米前围成铁涌的金兀术,伴随着满天直下的箭雨,他舍弃了唯一防身的兵器,置于手上,视千军万马如无物,霸道惨烈无比的无涛杀意,置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击标枪。

    长虹贯日的一击直接连穿数十人,眼看就要不可避免地破开金兀术的胸口,数位死士闪入前面,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金兀术冷冷地看着离自己方寸的枪尖。

    他抬头望着落雨般的箭矢,“朱仙镇…好想回去看看…”

    将军百死报家国,壮志未酬恨难平……

    空中乌云密布,突然一声炸雷,将逸心的思绪带回了现实,所经历的历历在目,一寸山河一寸血的一个感动间,浑身筋骨随之一炸,竟与空中雷声一致,整个人的精神好似突破了原有的高度一般,直攀从未领略的境地,幻觉间,日月星辰,斗转星移直至一片黑暗……

    ………

    当逸心醒来时,却在一间木房之内,一个女人将一副药汤置于其床边。

    “醒了,你叫什么名字?”女人擦拭着雪亮的枪尖,淡淡地问道。

    “逸心,您呢?”逸心有些虚弱地问到,似乎还沉静在那奇妙的境界中。

    “紫苑。”

    “杨再兴…”逸心不知为何喊出了这个幻觉中的人物,却换来紫苑持枪抵住其下巴。

    ps:逸心的大蛇之力逼格一点就叫,兵伐吧,关于紫苑我觉得还是设定为妹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