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四百八十一年秋（691年）

    嫦娥城

    茶馆

    “掌柜的，来份朝报。”

    “好嘞！”

    十六岁的王夫之惬意地喝着茶，接过茶馆跑堂递过来的一份朝报，开始看起了最近的国内外新闻。

    【朝报】，早在南北朝时期，就诞生在了燕国。

    但是，当时还没有印刷术，所以朝报都是手写，价格非常昂贵，都是朝廷内部官员们自己看的，外界一般看不到，除非花费重金。

    如今，随着活字印刷术的发展，【朝报】也迎来了大发展，正式走向民间。

    一些茶馆、青楼等消费场所，会从官府手里采购最新的朝报，然后卖给饮茶的客人，赚一笔中间费。

    【朝报】上，国际新闻无非又是某某国与某某国交战，某某国宣布重大事项，等等。

    比如，这个月的国际新闻板块顶流，就是雪域周国的一件大事。

    这件大事便是，雪域周国的天子姬发六世，突然病逝，死因成疑，一位燕国时政评论家对此评论道：雪域周国，或可能因为继承权问题而发生内战！

    另一件大事便是，中原周国的女帝武曌，在洛阳处决了几十个李唐宗室子弟，震动整个天下，有时政评论家对此评论道：虽然中原王朝因为一些原因发生内乱，但众所周知，中原王朝有强大的自我纠错机制，所以这样的内乱很快就会结束，中原的女帝将携手剩下的李唐宗室，一起建造一个强大富饶的中原王朝，而我们燕国，也应该考虑顺应潮流，拥抱中原。

    “纠错机制可还行。”王夫之嘲讽似地笑了笑，然后继续看起了其他新闻。

    去年到今年的这场中原内乱，一些燕国人是看笑话的，但依旧有很多燕国士人，相信中原王朝可以依靠纠错机制，渡过这次内乱劫难。

    中原发生内乱，那些燕国士人最是痛心疾首，几天前，有一个淳朴的水手，还在这个茶馆里嘲讽中原王朝也不过如此。

    然后，就有一位燕国士人大声斥责：“你们懂什么？一群愚昧无知的蠢货！中原不过是出现了一点阵痛而已，你们燕国，才是快要完蛋的货！天天只知道反唐的暴民！”

    王夫之向下看去，看到的是官府在大食海域的一座小岛上建立贸易站的新闻。

    这座岛被取名为西郑和岛（巴林岛）。

    郑和通过租借的方式，获得这座岛屿的使用权。

    不过由于大食太强大，所以不能像狮子岛那样每年给一罐琼浆酒应付了事。

    贸易站每年要为大食打造一辆原神砲，原因是大食见到过大唐在西域使用过原神砲，所以当得知共和国也会造原神砲以后，就要求共和国每年向大食进贡一辆原神砲，当作是租借岛屿的租金。

    这座岛屿上面只有几个村庄，而且都是土著人，没有河流，但有很多泉水，有海峡作为隔离，可以躲避陆地上的纷乱。

    共和国最喜欢占据这些边边角角的岛屿，因为不用派太多兵力防御，如果占据大陆上的地盘，就需要派很多兵力防守，成本太高了。

    比如在天竺本土占据一个城池，就需要成千上万的士兵防守，因为周边的天竺国家时刻会攻打你。

    而占据面积更大的香料群岛，却几乎不需要兵力防守，因为除了海盗，根本没人会过来攻打香料群岛。

    这就是地理战略上的金角银边草肚皮。

    大马士革的商品，通过两河运输到波斯湾，然后被西郑和岛的共和国贸易站收购，最后等待共和国商船前来收购贸易站储存的货物。

    “二十年内，贸易站的全部收入，都归属郑和先生，嗯……郑和先生值得拥有这样的回报。”

    王夫之喝下一杯茶，然后便看到一个刀疤男人进入茶馆。“掌柜的，来大碗茶！一碟鱼干，再来份朝报！”刀疤男人坐在王夫之对面的那张长椅上，愁眉苦脸。

    “汪老哥来喽，您今天不吃羊肉？”茶馆掌柜满脸笑容。

    “唉！”刀疤男人长叹一声：“赶紧的，老子饿了！”

    “好嘞！”掌柜的吩咐伙计去倒茶上菜：“大碗茶，鱼干一蝶。”

    正在看朝报的王夫之看着坐在对面的刀疤男人，有些好奇，这个刀疤男人，在这一年里，可谓是风云人物。

    何谓之风云人物？

    刀疤汪直，这一年多里，一直在寻找投资人，希望有人能赞助他进行远洋航行，探索出一条通往传说中罗马的海上商道。

    这倒也没什么，现在的共和国，就流行海外冒险。

    但是，汪直的开辟方案实在太异想天开了。

    汪直声称，只要一直向东航行，就能抵达传说中的罗马。

    虽然燕国几百年前就有人提出了世界是一个球形这个假说，但毕竟只是假说而已。

    真正相信世界是个球形的人，只有极少数探险家、航海家、数学家，大部分人是对这个假说嗤之以鼻的。

    “大地怎么可能是圆的，简直荒唐，提出这个假说的人，一定是脑子坏了！”

    “如果大地是球形，那么站在球形另一面的人，为什么不会掉下去？”

    “如果大地是球形，我路奔韦，当场，把这坨大便吃下去！”

    然而，想要开辟新航路赚钱想疯了的汪直，却坚信，大地一定是圆的，只要一直向东航行，一定可以抵达传说中遍地黄金的罗马。

    在神话版的西游记中，罗马被描述成一个富饶强大、遍地黄金美女的仙界之国，是无数燕国人的向往之地。

    汪直先是找到自己的老板，也就是桃园行会，希望桃园行会出钱资助他去寻找新航路。

    一开始，桃园行会是犹豫的，毕竟新航路不是那么容易寻找的，万一找不到，投资就打水漂了，桃园行会的诸位股东们，并不相信汪直的能力。

    可是当汪直说自己是要向东寻找新航路时，桃园行会当场拒绝了。

    开玩笑，东边只有茫茫大海，没有一个文明，向东寻找新航路，那不是纯扯淡吗？

    汪直又找了好几个行会，希望他们能够出钱资助自己组建探险船队，向东开辟前往罗马的新航路。

    但是，每一次都是刚开始谈得还算不错，一旦汪直说自己是要向东开辟新航路时，那些行会股东代表们，当场就拒绝了。

    行会商人们的钱，也不是大风飘来的，不能浪费在百分百亏本的事情上面。

    正因为如此，汪直才愁眉苦脸，没有收入的他，身上的钱包逐渐被榨干，连最爱吃的羊肉都吃不起，只能吃臭烘烘的盐水鱼干。

    向东就能抵达罗马，在今天的我们看来很正常，但是在几百年前，却需要无穷的勇气。——《世界通史·宋·李清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