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权臣

第9章 田敦异,我尽力了

    乾清宫,养心殿。

    崇祯看完手里的奏疏,眉头紧锁。

    “陈新甲,你说这封奏疏原是国舅田敦异所作?”

    陈新甲答道:“启奏皇上,的确如此。”

    “田国舅昨夜到了微臣府上,与臣交谈良久,并将奏疏交给微臣,让微臣代为转呈皇上。”

    “臣见奏疏内容切切,又感于国舅拳拳报国之心,于是答应了田国舅。”

    崇祯本就多疑,听了陈新甲的话,心中顿时泛起一丝疑惑。

    “他身为外戚,自有上奏之权,却为何让你代为上奏?”

    陈新甲答道:“臣昨夜也有此疑问,但国舅说,此奏疏是以大明臣子身份所作,以指挥使佥事身份所作,并非以国舅身份。”

    “指挥使佥事没有直接上奏之权,因此让微臣代为转呈。”

    “以臣所看,田国舅一心报国,却碍于外戚身份,无法施展,也不得不如此。”

    崇祯点了点头,心头疑惑暂时消散。

    如果所有大臣勋贵都像田敦异一般,忧心国事,一心报国,大明又何至于此?

    自己又何至于无人可用?

    “那这份奏疏,你怎么看?”崇祯接着问道。

    “以臣看,田国舅此封奏疏切中要害,乃是我大明平辽平叛的上上策。”

    “但要想疏中方略得以施行,须得选一位敢为之臣,出镇登莱。”

    “因此,臣保举国舅田敦异出任莱州总兵。”

    崇祯闻言,一把将奏疏拍在了桌子上。

    “大胆!”

    “我朝规制,外戚不得干政,你竟敢保举田敦异出任总兵?”

    “莫非尔等想结党不成?”

    崇祯最恨结党,听了陈新甲的举荐,他马上想到为祸多个朝代的外戚专政。

    难道现在大明国事艰难,这些外戚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看了奏疏,心里想的也不过是选一名干臣,去登莱执行疏中方略,根本就不曾考虑田敦异。

    却没想到陈新甲竟然直接举荐田敦异出任莱州总兵,莫非两人有什么猫腻?

    陈新甲连忙跪倒在地。

    “皇上明鉴,微臣乃是为国举贤,并无他意。”

    “臣身受国恩数十载,原本举人出身,蒙陛下拔擢,忝居兵部尚书,每日只思报陛下天恩,哪里会有结党的心思?”

    “若说微臣结党,臣只愿成为陛下的臣党。”

    “臣举荐田敦异,是因为在臣看来,只有他才能践行疏中方略,盘活登莱,为皇上解忧,为国家纾难。”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非常之事,当选非常之人。”

    “奏疏不过数百字,但施行起来又何止千字万字?”

    “此封奏疏本为田国舅所作,也只有他深知方略施行的要点,如若选派他人,恐怕误事不说,还白白浪费时日。”

    “田国舅虽为外戚,但一心报国。”

    “他本可在京中享受荣华富贵,却甘愿出任指挥使佥事,去辽东与满清作战,并勘破洪承畴毒计,救我大明将士于危难之中。”

    “此等有能有心的大明忠臣,如果仅因为外戚的身份而不能重用,岂非朝廷的损失,陛下的损失?”

    “臣实为可惜!”

    “臣说句诛心之论,若朝中大臣,勋贵外戚皆如田国舅一般,大明军务又何至于此?”

    说到深情处,陈新甲眼眶湿润,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

    一番肺腑之语,也感染了崇祯。

    是啊,如果都如田敦异一般,国事军务又何至于此?

    他语气缓和了下来。

    “去把田国舅带来见朕,朕要亲自问对。”

    “微臣遵旨。”

    陈新甲站起身来,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倒退几步,转身向殿门外走去。

    崇祯看着陈新甲的背影,却突然叫住了他。

    “慢,你别去宣他了,朕另有安排。”

    陈新甲不禁腹诽,眼看就要成了,皇上又要做什么?

    他还是转身说道:“微臣遵旨。”

    田敦异,我已经尽力了。

    你能不能当总兵,我能不能保住项上人头,就只能等皇上裁决了。

    见陈新甲走了,崇祯对王承恩说道:“宣田贵妃来见朕。”

    “奴婢遵旨。”

    ······

    田府,后花园。

    田敦异靠着亭中的红漆柱上,看着冬日的池塘。

    池塘中的荷叶早已凋零殆尽,只剩几片枯黄的残叶在微风中轻轻摇动着。

    自从穿越到这片天地,还是他第一次闲暇下来。

    先是谋划从诏狱活下来的方法,而后又筹谋未来的发展计划。

    每日都在推演,计算。

    或者说,算计。

    很累的。

    如今该做的都做了,也只能耐心等待陈新甲向崇祯呈奏的结果。

    他抬头看了看日头,已渐至中天,按说也该有消息了。

    一阵香风吹来,身后传来一个温婉的声音。

    “奴家见过公子。”

    田敦异循声望去,却见陈圆圆正抱着琵琶站在亭外,向他行了个万福。

    “不必多礼。”

    陈圆圆闻言起身,走进亭中,坐在了石桌旁。

    “奴家见公子一个人坐在亭中,便想为公子弹奏几曲,不知可否叨扰公子?”

    田敦异目光仍旧看着荷塘,淡淡说道:“弹吧。”

    陈圆圆扶好琵琶,纤指开始在弦间跳跃。

    乐曲在冬日的空气中缓缓响起,音符如细语轻洒,带着几分温婉和试探,仿佛一个少女在诉说自己的心思。

    一曲弹完,陈圆圆问道:“公子觉得这首曲子如何?”

    “轻柔细腻,温婉悠然。”

    “不过这首曲子适合江南,不适合北方。”

    “那公子可有喜欢的曲子,奴家可以弹给公子听。”

    “不用了,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陈圆圆脸上顿时拂上一丝失望。

    上次书房一见,他便如此冷淡,不过叮嘱了几句,便让自己离开了。

    她还以为是田敦异并不看重美貌,不是肤浅之人。

    也算好事。

    她的心中更是燃起了一丝胜负欲。

    对于美人来说,如果男人不为他痴迷,那便是对她的侮辱。

    所以今天得知他在后花园,她便抱着琵琶前来寻他。

    她想让田敦异知道,自己并非只有美貌,也弹得一手好琵琶,也有一副好嗓子。

    在江南,它们可是折服了无数的才俊。

    “那奴家为公子唱首小曲可好?”

    田敦异却转过头来,皱眉看向陈圆圆。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说罢重新转过头,继续望着池塘出神。

    陈圆圆被田敦异说的一怔,心中顿时泛起一阵委屈,小珍珠竟开始酝酿。

    不是之前在江南逢场作戏时,为了撩拨而作假的酝酿。

    而是内心真的感受到了委屈,不由自主湿润了眼眸。

    “公子为何如此待我,难道圆圆真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