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陈霸先

第六十一章:此事定矣

    “想不到冼英此妇如此凶悍,我若不能亲自拿了她来,便不是西江俚帅!”

    陈文彻也是怒了,谁叫冼英一战将他西门万五千人马杀之一二,驱之三四,散之又三四,使得如今士气大跌。

    他原本以为冼英不过是吓唬吓唬他罢了,所以他自始至终没有将她当做一回事。

    据西门传来的消息,冼英一部并没有登岸的迹象,故而他还一直以为她屯兵于西江南岸呢。然而,谁知道她早已经偷偷涉水而来,给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冼英所部出击前,按照与胡颖等商议好的修订计划,城内先派出一支人马袭扰贼人南门驻军。

    南门不过两千多人,陈谈先派数百人马突然发动攻击。

    与此同时,原本准备堵南门贼兵口子的陈休先一部,也改变计划,打着冼英所部旗号,基本在同一时间从后偷袭了对方。

    如此一来,南门贼军被前后夹击,顿时慌乱,还以为贼人主力杀到,派出人马向陈文彻请援。

    陈文彻起先不以为然,不敢相信冼英已经登岸,还道是陈蒨所部虚张旗帜。

    但既然已经杀了起来,他也立即派出一部数千的人马前去相救。

    没想到,很快就被贼人联兵给击溃。

    陈文彻这才慌乱起来,从杀退的人马口中得到准确信息,对方打的的确是冼英所部旗号,方才得到重视,派出两万余人马过去迎战。

    陈文彻这边一旦调动,冼英那边其实也已经发起了攻击。

    西门外有个万五的贼兵,猝然面对大部人马的冲击,也是蒙了。

    贼人纷纷起兵,向冼英所部杀来。只是没有想到,因为互不统属,各自为战,很快被冼英带着人马打的摸不着北了。

    山上山下,全都是互相厮杀的士兵。

    而西门被袭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陈文彻耳中。

    陈文彻起先还道冼英主力杀到了南门,是以前后派出去了两三万人马前去支援。

    如今又报说冼英在西门,打的西门万五人马不支,他也是骇然。

    知道上了当,还欲直接从南边直接杀过去,不说进出的道路被对方占据不能攻破,且此地不容大兵通过,就算过去也很缓慢,等集结了人马再战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是以,不得不急传命令,让人马从南门撤出。

    欲先回东门,再从北门援救西面人马。

    然而,他们人多势众,本来还是压着陈谈先、陈休先两部人马打的,现在倒好,金声一响,以为败了。他们丢下人就跑,以致出现了人踩人的乱象。

    本来陈文戒在前督战,此时也已控制不住人马,差点搞得大军崩溃。

    陈谈先等身上压力骤减,感谢都来不及,自然是没办法组织人马趁势冲击。

    而城内,人马本来就少,全都调往北门待命,更加指望不上。

    不过,贼人就算慌乱,有陈文戒等压制着,加上陈文彻亲自到来,也终于慢慢镇定,缓缓退回了本营。

    陈文彻片刻也不敢耽搁,他让陈文戒坐镇大营,自己亲自带队,想从北门经过,去往西门增援。

    哪里想到,胡颖早就带着人马等候着。

    此时从南门退回来的人马其实早已成了惊弓之鸟,被胡颖带着所部将士突然的杀出,也顿时给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胡颖到底是蓄势已久,亲自带头冲阵,给了敌人不小的打击。

    就算到后来陈文彻亲自带队杀上,稳住了军心,压制住了胡颖的势头,但西门的溃败局面已然形成。

    很快,有断断续续的贼兵败退了回来,一步步影响到了陈文彻所部的士气。

    “什么,冼英已然杀散我西面人马?”

    陈文彻在得到确切消息后,心下震荡不已。

    到了此时,他也很是明白,既然西门败局已经形成了,再增派人马过去也是无益。没奈何,这才将人马全都退了回去。

    胡颖因为贼人的退却,自然也带着人马退回了城内。

    冼英一部杀散他西门驻军,陈文彻彻底震怒了。

    既震怒,又慌。

    但他此时也已经失去了理智,慌乱只是一时,他的震怒才是怒不可遏。

    他不甘心就这样败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

    他们同为俚帅,焉能被对方给压了一个头?

    陈文彻左思右想,准备亲自带队,将之拿住。

    毕竟,他西门驻军虽然被打散,但也只是战损了两千左右的人马。除了跑掉和被俘虏的四成,剩下还有近四成的人马跑了回来,加上他手上的,仍是有个四五万,是以其之根本仍是没有动摇。

    虽然此时士气低迷了一些,但他不以为意,完全不将冼英一部万人放在眼里。

    陈文彻叫嚣着要打,旁边陈文戒作为他的亲弟弟,自然是站在他哥哥的一边,亦是全力赞成。

    只他转眼去看军师王北,见他此时默不作声,心下也是恼火,说道:“王北兄,你如何一句话也没有,想必是怕了她冼英不成?”

    “非也。”

    王北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想,既然是欲除去冼英,我等有更好的办法不用,为何要硬拼硬杀呢?”

    “此话何意?”

    不但陈文彻不解,陈文戒亦是急声询问。

    王北嘿然一笑,向陈文彻二人一拱手:

    “冼英三番两次以大义来劝大首领你退兵,既然她有此诚意,何不自己前来?北以为,大首领当亲自作书一封予冼英,邀请冼英前来营中做客,以洽谈此事。”

    “她若肯来,便是诚心;若是不肯,则是假意。如此,我等完全可以以此来责难于她,揭示她之虚伪用心,到时南江俚人自然不服她之约束。”

    被王北一说,陈文戒豁然开朗,哈哈笑道:“王北兄之计谋果然高明。”

    便是陈文彻亦是点头称许。

    旋即,陈文彻问道,

    “然则,她果然来了,便当如何?”

    王北轻轻一笑:“她若敢来,自然叫她有来无回。”

    陈文彻微微一愣,虽然他恨透了冼英,但他自始至终并没有想到要置她于死地。

    他西江俚寨与南江俚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一旦将他们的大首领给杀了,必将闹得不可收拾,势必领表大乱。

    王北见陈文彻还有所犹豫,又即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等一旦拿下高要,欲掌控广州,则必与她南江俚寨势不两立。既然必须有一方倒下,何为不是她冼英呢?”

    陈文彻听来,看了陈文戒一眼。

    陈文戒亦是相劝:“兄长,不可怀此仁德之心,否则他日必悔。快快决定吧!”

    陈文彻方才拔剑而起,叫道:

    “此事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