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诸葛四友一个都不能少

第三十五章 智囊与闺蜜

    庭院中,水池清幽,鱼群游弋;水面上,回廊九转,曲径通幽;回廊尽,则有石柱四方,拱立着一座亭子。

    亭子四周有着侍女提前放置的熏香炉与帷帐,轻纱挡住了今日天上火红的太阳,关中地区的秋老虎还是会时不时出来作妖。

    层层轻纱之中,杨彪的夫人袁氏正将自己珍藏的首饰一件一件地送到郭汜夫人手中,并且每送一件都会简单介绍这件首饰怎么好配衣服又适合什么样的场合。

    两人都身着华服,妆容也还算精致,但郭汜夫人无论如何都没法在气质上和袁氏相比。

    哪怕是前几日相遇袁氏在郭夫人身旁做女红,眉眼之间留下的贵气也不会让他输郭汜夫人半分。

    郭汜之妻装扮华美,衣袂飘逸,头戴金银,衣角丝带用珍珠镶嵌,头上步摇有白玉雕刻。却总是矮了袁氏一头。

    哪怕袁氏身上只是一件淡淡的素色衣衫,裙摆之上,蜀锦蚕丝变成点点花鸟点缀其中。袁家嫡女出身,又是三公之妻,袁氏身上的气质不是郭汜之妻能学来的,甚至身上的贵气让他说出来的话都多了几分可信度。

    “妹妹可是好多天没来我这看看了,也不知是不是我招待不周。”

    先送过去几件首饰,再温柔相询,最近几天里这些事情已经发生过多次,而今天,郭汜夫人本就不那么坚定的心防悄然倒塌。

    “姐姐~我命苦啊!”

    郭汜夫人的一嗓子哀嚎让整个院子的注意力都投向这边,几层轻纱完全无从抵挡那些探查的目光。

    “这是怎么了?”袁氏放低了声音,“切记家丑不可外扬,我等家中之事,焉能是下人可以知晓的?”

    听到袁氏开口,郭汜夫人下意识捂住了嘴,眼眶中流转的泪水却再也无法抑制。

    这才是真的闺中密友啊,在这种时候还贴心地为自己考虑。

    “姐姐肺腑之言!”郭夫人强行忍住心中委屈,默默地用袖子把眼泪擦干,而袁氏递在空中的手帕则只能尴尬地收回。

    这些生活中的些微细节,确确实实说明了二人在阶层上的本质不同。

    “大将军平日并无奢靡之风,妹妹为何痛哭?”

    “姐姐有所不知,我家中那个该死的日日留宿于李傕家中,无奢靡之风?呵,不过是畏惧于我,所以不敢在家行那苟且之事罢了!”

    这件事郭汜之妻曾经也暗示过,通过蛛丝马迹袁氏其实也有所预料,甚至这些事情自己的丈夫早早就知晓,也要借助此事在两人之间埋下一根刺。

    “姐姐有话不知当不当讲,毕竟我一个外人,贸然插入你们的家事恐落人话柄。”

    袁氏脸上闪过挣扎的神色,但下一刻他的手就被郭汜之妻紧紧握住。

    “姐姐拿小妹当外人了不成?自小妹与姐姐相识,金银细软赠送无数,更是无时无刻不在为我思虑,妹妹在心中早就将姐姐当成了一家人!”

    郭汜不是什么聪明人,他的夫人也精明不到哪去,或者说有了杨彪在背后谋划,袁氏与郭夫人相比更算得上“饱学之士”。

    不断的压力与关怀,软硬兼施之下郭汜的妻子可以用沦陷二字来形容。

    “那姐姐就说了,我不懂什么家国大事,但李大司马所作所为倒是让我想起了书中看到过的美人之计,利用美女消磨斗志……直到把一个人活生生玩废!”

    袁氏之言让郭夫人心中一颤,若是李傕真有这个心思,那自己男人会不会真的被玩废?

    “此言当真?”

    “只是书中所得,昔年吴越之争,两国君有杀父之仇,灭国之恨,越王勾践采纳大夫范蠡之策,进献美女西施、郑旦等八人,也间接导致吴国的毁灭……”

    这番话听在郭汜之妻的耳中,李傕郭汜就成了夫差与勾践,而李傕府上那些歌女舞女便成了当年被进献的美人,这些美人有着亡国之力,又岂是郭汜那个粗人能抵挡的?

    “这……这可如何是好?”郭汜之妻本就只是凉州地主豪强之女,一时间牵扯到两位军阀之间的算计,难免会陷入六神无主的境地,而她手中的救命稻草,只有面前的“好姐姐”。

    李傕郭汜以杨彪为智囊,郭汜之妻以袁氏为闺蜜……

    “美人计最是难防,但见效日久,唯恐施此计之人恐日久生变,提前动手,那毒杀、刺杀甚至刀兵之祸最是难防。”袁氏低声自言自语,随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身边还有人,连忙噤声转身看向郭夫人,“妹妹莫怪,或许是姐姐多心了。”

    “姐姐肺腑之言妹妹岂能不知,防人之心不可无,姐姐真乃是我的指路明灯!”

    这么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又怎么会谋害自己?

    郭汜日日前往李傕家中宴饮,若是李傕真有这方面的心思岂不是杀之易如反掌?

    当年董卓帐下为将时,自家男人郭汜就是只知道冲锋的猛将,而西凉军中皆言李傕勇猛而不失诡谲,且有辩才……

    脑子之中越想越乱,郭汜之妻最终摇了摇头仓促地和自己的姐姐告了别,就连亭中石台上的几件首饰都未曾带走。

    李傕郭汜二人已经出兵扶风,名为和谈却携带大量兵马……郭汜妻子眼中一切条件似乎都指向了一个画面——郭汜尸首异处,自家沦落遭难。

    “夫人,那郭家妇已经离开。”

    等到把郭汜之妻送出门外,侍女趋步上前向袁氏禀报,同时将原本放在亭子一角的熏香炉搬到了袁氏对面,那里片刻之前还坐着另一个女人。

    “嗯,将锦盒中的首饰收进府库,桌上的那几件拿去砸成金饼,太过俗气了。”

    几位侍女脸上也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这种事情她们早已见怪不怪了。

    没有人真的会以为自家主母会与西凉之妇真心结交,士人与非士人的阶层还不是现在的郭汜能跨越的。

    他以为的跨越阶层,只是士人们因为兵锋,不得不陪他演一场戏罢了。

    “母亲为国难而屈尊,若天子知晓,当为母亲封君!”

    亭外熟悉的声音吸引了袁氏的注意,背后的轻纱被掀起,纵然亭子边角还挂着一层纱,但是外面那道挺立的身影他必然不会看错。

    “修儿?你怎么从弘农过来了?”

    袁氏起身快步向亭外走去,最终在青年面前站定,看着这个之前一直在弘农读书的儿子,眉眼之间与自己记忆中有什么细微的不同。

    “弘农前些日子遭西凉军张济过境,父亲又来信说乱象将至,故此来父母身边看看能否相助……”

    “慎言!我可从未书信言说乱象将至!”

    杨修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从前院进来的杨彪打断,有些话纵然看出来但是却不能说出来。

    杨彪真的想不通,这个孩子要过多久才会明白这个道理,为了这个道理,他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