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诸葛四友一个都不能少

第三十九章 执将令——夜袭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自古以来,夜袭是技术含量高的战术之一,那是对进攻防守双方综合实力的最高考验乃至折磨。夜间作战,进攻方需要坚韧的意志力和顽强的战斗力,防守方应急措施得当,同样能在夜袭中反杀对手。

    槐里城的城门悄然打开,这一次洞开的不是面向李傕郭汜的东门,而是相距他们最远,完完全全在相反方向的西门。

    一支骑兵从城内悄然而出,今日的云层遮住了天上的皓月,也让樊稠身上明晃晃的铠甲不那么耀眼。

    “将军……古人云‘未虑胜,先虑败’若是今夜袭营失利,将军应当考虑他途。”

    樊稠才刚刚出城,简单梳洗休整过的副将就在耳边低语,意图让樊稠找一条后路,哪怕今日兵败也不会陷入绝境。

    “后路?这天下哪来的后路?”樊稠皱眉,“东边是李傕郭汜两位狗贼,西边马腾韩遂年初就撕破了脸面,北面荒凉苦寒,南下去投奔刘焉?他岂能容我?”

    “将军,东面不止有李傕郭汜,还有天子朝廷还有关东诸侯。”樊稠身后,他的新副将顿了顿,“若是我等能救天子于水火,哪怕只是掩护天子东逃,都堪称从龙之功。”

    “无需多言!”樊稠摇摇头,“我与李傕郭汜说到底都是国贼,投奔天子朝不保夕如何自处?莫要忘了当年董相国一死,那王允可没想过赦免于我!”

    樊稠低声喝骂着,当年王允要是真的赦免西凉军,恐怕樊稠领着亲兵早就回凉州做地主当豪强了,焉有后续的关中之乱。

    王允的固执让大汉陷入风雨飘摇,同样失去了西凉军将领的信任。

    身后的副将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却被樊稠手势要求噤声。

    他们从西门悄然出城,来到了城外的一片密林之中,早已有一支军马在此等候,双方合兵一处,人噤声,马裹蹄,最后只留下浅浅的痕迹向东而去。

    没有大规模的兵甲出城,最大可能性不暴露在敌军斥候的眼中,这支用于奇袭的兵马,如同尖刀一般要直插李傕郭汜的心脏。

    夜幕如墨,李傕郭汜的大营已经遥遥在望,樊稠一路潜行到这里,手下几位亲兵已经开始悄悄游走于营寨周边,尽量避过岗哨寻找可能的突破点。

    营寨大门往往有拒马、壕沟以及哨岗,甚至巡营的士兵都要比其他方位多上不少,樊稠有足够的时间准备,自然想要一个更加合适的进攻方向。

    传令之中不带有任何喧哗,耳语和手势才是偷袭之战的核心。

    寻路的亲兵将樊稠领到了营寨的侧后方,那里有一段营寨的木桩极为松散,甚至可以说这一段路只是几根树枝插在地上,尝试阻挡车马的出入。

    莫说是巡营的兵马,樊稠靠近之后只有刺鼻的腐臭味,甚至还能从空气中捕捉到淡淡的哀鸣。

    长刀翻转,随后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那是进攻的讯息,也是无声的号角。

    喊杀声惊醒了营内的……伤兵,樊稠选择的进攻方向,便是郭汜的伤兵营,这些已经难以作战的士兵在战后已经成了被弃子,此时也成了第一波炮灰。

    数百骑撕开了营寨之外本就脆弱不堪的防御,挡在他们前边的第一道防线是几根歪歪扭扭的树枝组建的营寨围墙,或者说一层篱笆;而第二道防线便是这些被遗忘的伤兵,或者说第二道防线是尸体,那些还勉强能动的士卒已经算是第三道防线了。

    他们的作用只剩下了微不足道的阻碍,他们是没有武器没有战心的行尸走肉,唯一能做的只有在看见敌军袭击的时候喊上一嗓子。

    当樊稠手持长刀杀进营寨之中的时候,喊杀声在黑色的天幕之下点燃了名为恐惧的炸药桶,恐惧以声音、火焰、血液为载体不断蔓延,将一个个还在睡梦之中的士兵拖进梦魇。

    西凉军不仅称霸关中还以劫掠作为副业,与其他诸侯的军队比起来算得上富足,不过这种富足依然无法与后世相比,在缺乏维生素导致的营养失衡之下,无数士兵都陷入了夜盲症的深渊。

    他们或许可以在冷静之中于黑暗中视物,但是睁开眼便是无尽的黑暗,黑暗中伴随着血腥与杀戮,无尽的恐惧包裹着他们,让这些人在黑夜中陷入疯狂。

    在黑暗中能带给人安全感的便是火焰与光,但现在火把不是救世主而是催命符,因为火把是劫营者手中的利器。

    数百骑点燃了身边的帐篷,随着战马的奔驰将火焰传播于营地各处,各种因素之下,郭汜大营发生了前所未有的规模的营啸,士兵们开始拿起身边的一切东西自相残杀,只求将心中的压力与恐惧释放出去。

    凶残的敌人与严酷的上级,梦中那遥远的家乡与近在咫尺的血腥厮杀,连日来生死未卜的激战,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地消失,高压军纪下长时间积累的压抑……

    原因可能分有千百种,却都倒向了一个结果——如同山岳一般庞大而沉重乃至令人绝望的压抑,这些压抑或许会随着睡梦中某个人的一声惊啸在刹那间喷薄而出。

    能达到营啸的结果,樊稠的劫营行动可以说已经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郭汜大军的军心已经被这几百骑兵彻底碾碎。

    “将手中火把尽数扔出,我等撤回槐里。”

    樊稠一手持火把一手持长刀,从伤兵营一路冲杀到了营寨深处,身侧上百亲兵紧紧相随,他们手中的火把在听到命令后丢到还未被点燃的营寨,现在已经到了撤兵的时刻。

    纵然知道郭汜没有那种本事,但万一让他成功整军,这区区几百骑可不足以支持作战。

    “樊老贼!受死!”

    数百骑兵从营寨中浴血杀出,那些疯狂的士兵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比起疯狂的士兵,樊稠更不想面对拦在自己身前的兵马与熟人。

    李傕和郭汜明显有了矛盾,结果就导致李傕的骑兵没有进驻郭汜的军寨,樊稠自己确实杀爽了,但现在却也遭到了李傕带人的围堵。

    所幸的是李傕也只是仓促整军,能来到这里的只有亲兵营与巡营队,算起来不过六七百骑。

    对方兵力超出樊稠两倍多但无法形成合围,而樊稠所求不过是突围而非歼敌,只要亲兵合力,凿穿李傕的军阵并不难。

    “杀!”

    “我与将军同战李傕,尔等速速清出一条道路。”

    当樊稠挥刀冲锋的时候,他的副将同样挥舞着马槊跟上,身后的骑兵同样开始冲锋……

    战争似乎永远无法结束,只是换了一个地点换了一些人物也换了一些方式,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