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诸葛四友一个都不能少

第五十六章 三月蹉跎终有归期

    清晨,第一抹曙光映在长安城东门之上,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这座城市似乎又恢复了些许生机,只有城墙上擦拭不掉的血迹讲述着一个个悲壮的故事。

    城门口早早便有一队兵卒观望并戒备着往来行人,直到看见一辆马车带着几骑缓缓出城才有了反应。

    守城士兵们的目光放在了马车上,这是职责所在,也是最近几日的经验让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长安风波刚刚平静没几天,但进城的车马可不少。原本外出避祸的大儒名臣只要有条件,哪个进城不搞点排场?

    像是想要让城里的人知晓,何地何名士进城了,似乎这长安城是靠着他们的出逃举动守住的一样。

    “信乡侯车驾,奉天子诏出城,各位兄弟还请快些查验。”

    马车内,崔钧闭目细细思量着,或者说回忆着,那些隐藏在记忆角落中被忽视掉的碎片。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自己变回了孩童在海边沙滩捡贝壳。

    有些记忆碎片就躺在沙滩上,阳光照耀之下微微反光,但只有拿起细细端详才知道它的价值。

    如今的崔钧不是要找这些记忆贝壳里最大最亮最美的那个,而是将每一个都拾起,细细察看每一个贝壳的纹路,思索这些信息对于自己的计划有什么补充、或者警醒。

    车驾前徐晃拿出了天子钦赐的信乡侯印,守门的兵卒只是看了一眼印信便匆匆让开,对于车驾中的人,却是一点都不敢冒犯。

    有大儒名士,于国贼猖獗之时避祸,于朝堂安宁之日回归;又有北地豪杰,于国贼跋扈之日进城,于海晏河清之时外调……

    兵卒同样是百姓,对于人的“好坏”有最基本、最朴实的判断。

    如果说那些把自己打点的光鲜的名士进城,他们打定了主意要细细盘查。因为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在名士面前如此无礼,去宣泄自己对这些“无胆之辈”的不满。

    但这一次信乡侯外出,这些守城士兵可都给予了最高礼遇。如果没有崔钧入长安,他们或许还在受着西凉军压榨,又或许还在某个偏僻的角落做着流民。

    城东五里驿亭,早早有一支两千多人的队伍等候在此地。

    若是国贼刚刚平定的时候,崔钧手下有牵招收拢樊稠旧部得兵八千余,徐晃抽调白波军得兵三千,董承杨定也有一段时间为他马首是瞻。

    长安之中,论起兵势,崔钧曾经让杨彪都夜不能寐。

    但此行奔赴青州,抛开董承杨定的兵马不算,徐晃与牵招手下万余人只有不足三千愿意相随,这些人大多已经没有了家庭的牵挂。

    青州黄巾猖獗百姓稀落,也为当地带来了众多无主土地,崔钧向追随他的将士所保证的便是分土地、成家业。

    失去了家眷牵绊,故土情怀与分到手的土地权衡之下,最后下定决心的只有两千七百人,其中还包括崔钧自行带来的安平国青壮。

    回程路上崔钧还是选择沿黄河走兖州,一来这条路自己走过,对于水源、农庄、城池、村落等歇脚点比较熟悉,二来他和曹操共讨国贼,双方也算是有了合作的基础。

    此外,袁绍为人要比曹操更加的骄狂,目前只有半个兖州的曹操不会冒险对自己手下的兵马动手,但袁绍绝对有这个胆识。

    最后,天子将自己封做信乡侯,那信都可是冀州重镇,甚至历史上曹丕更是将信都作为了冀州新的治所。

    自己被封做信乡侯,名义上信都大部分土地粮食都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虽然袁绍不会让一粒粮食平白流出冀州,但不损失粮食可不意味着他心里会舒服。

    一来二去,兖州依旧是自己最安全的道路,甚至曹操来信说连自己的行军之粮都能解决。

    东去青州同样两千多里,数千人的粮草用度不可能全部随军,而曹操便主动交好,愿意以自己军中之粮一路供给。

    参与了长安之战的他,势力已经从兖州一路过洛阳、河东伸到了关中大门,狭长的地盘决定了中转粮仓同样众多。

    长安天子为崔钧提供了足够的粮草,这些粮草会在河东就送给曹操大半,之后一路前行只要有曹操的地盘崔钧就不用为军粮发愁。

    表面上看这样一来崔钧的命脉就捏在了曹操手中,但曹操真的敢乱来么?

    崔钧早早安排了家将崔垣,他在交割粮草的时候会留下大军五天之粮,这五天之粮只做应急之用,曹操若是动了歪心思,那么崔钧就敢直接带人袭击粮仓。

    如果曹操不曾参与长安一战,他的地盘可能只有半个兖州,现在他将兵锋伸向司隶,注定了每一个点都相当薄弱。

    崔钧大概能猜透曹操的心思,他只想趁着现在地盘扩大的时候掳走百姓随后龟缩兖州慢慢发展。

    不然一等开春,袁绍或者袁术一发兵就可以将他狭长的地盘斩成数段,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曹操在赌,赌袁绍和袁术不会在秋冬季节发兵,赌袁绍正在全力对付公孙瓒,赌袁术正与刘表僵持不下。

    同样的崔钧也在赌,赌曹操不会在形势不利的时候乱来。崔钧的势力可难以令人小觑,天子特批八百战马,简单武装起来便足够袭杀一些小的县城、农庄。

    大破西凉军之后,长安朝廷再也不会穷的只能拿出六百战马,单单是崔钧一行人便被天子赏赐战马八百匹、驽马三百匹,骑兵的存在让这不足三千人的队伍看起来威势骇人。

    天子能送出千余马匹他是没想到的,这其中有赏赐的意思,也应当有兵权交换的意思。

    未曾跟随他的七八千人,崔钧可是将兵权直接交给了天子,皇宫宿卫都是崔钧的人,甚至天子刘协还有凭借这些人为根本,重新组建天子北军的想法。

    东归路上,牵招因为熟悉路途引领百骑在前方开路,徐晃护卫崔钧的马车缓缓前进,身后跟着崔垣押解大军粮草。

    秋月出行不是好时节,夜里的低温让崔钧行程要比来时更慢,但留给他的时间可不多,入冬行军,在北方可是会冻死人的。

    大汉可没有棉花更没有棉服,只有用来充填枕褥的木棉,这木棉塞进衣衫同样能起到保暖作用,但和崔钧印象里的大棉袄比起来可就差出太多了。

    民生……一个亘古不变的话题,崔钧脑海中那些算计似乎都淡去了许多。

    运筹帷幄再造乾坤固然可名垂千古,可跨越一千八百年的知识储备,是不是应该先用到民生之上?

    马车后面的帘子被掀起,崔钧远望着快要看不见的长安城,秋天叶落,林间的几颗白杨树未能阻挡他的视线,可那座巍峨的大城似乎也不再重要。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两千里征途,总有尽头,也总有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