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南风

那一抹军绿

    微云快要去BJ的时候,父亲来一趟她的学校,给微云搬东西,微云细细整理出两个箱子,里面装满了衣服,被子。还有大学时期一直舍不得丢的东西,她把书收拾好,快递回家去,那里有她一直舍不得遗忘的时光。

    终于要踏上BJ的列车,前一天晚上,微云独自去剪了短发,理发师还问她“确定要剪短么?”问了两遍,微云被问的不耐烦,‘你剪吧!我不会哭的。’镜子里,微云看见陌生的自己,惊魂未定就匆匆付了钱离开了,理发店离学校仅100多米,微云走过来却如翻山越岭般长远,多是路人好奇的目光,穿着入时却是个短发女子,别人的印象里,女子定然还是长发飘飘的样子美好,微云却顾不了太多,此一去BJ,不知前路如何,微云小心踮着脚尖张望,终始无果,索性断了前去探望的念头,微云去见昨日的光阴,它却早已奔走,傍晚时分,微云穿上武装部发的迷彩服,上面还没有挂军衔,腰带还大了好大几圈,微云自己在那里捣鼓半天,减去一截,勉强系住肥大的裤腰,宿舍里小鬼背对着她在听水木年华的歌,那首《一生有你》

    因为梦见你离开

    我从哭泣中醒来

    看夜风吹过窗台

    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微云听着一阵心酸,她转身低头佯装收拾衣服,微云把它们整齐的摆进去却又一件件抖出来,如此反复,微云侧耳听到小鬼低声哭泣,不懂是恐惧即将迎来的未知,几多迷茫,或许又是对于离别的感伤么?微云不是铁石心肠,至此,却弄不清楚,小鬼到底是为何心伤,而如今,微云细想当时的种种境况,那些年,即将踏上征途的时候,每个人必要的恐惧之心,还有年少不得要领的挥霍心情……

    宿舍里凑齐了四五个人送微云到了校门口的公交站台,毕业在即,她们都在忙,在找工作,或者已经工作,微云剪短了发看起来越发像个中学生,周还在上班,晚上十点才能下班,快要分开了,微云才觉相聚是件多么奢侈的事情,站台上人来人往,不时有公交车停靠,等到了来车,车上乘客稀朗,行人看微云穿着特殊,纷纷投来探寻的目光,那一身军装在空荡的车厢里甚是扎眼,微云有些局促,看同行的她们谈笑,自己却越显得孤单了,微云一瞬间留存的想要奔流到海的心情忽然就冷却了,火车站里人潮涌动,多是送孩子的家长们,倒是这一片片绿荫显得格外惹眼,途径此处候车室,很多人都要驻足观望,有艳羡的,有探寻的,有不解的,微云见惯了来人这般无礼的行为,倒也显得坦然了,应该是无心顾及这些陌生的人群,微云对着即将到达的新环境满是恐慌,想起某天从天堂村的路口经过,看一车军绿色的乘客,莫名就想着若是以后自然也要等上这样阔气,涌进这般神圣的团队,人说不经意的思绪总会蜕变成日光里的水晶娥,去到那片花的世界里。

    似是要催促微云即刻赶路,这一晚,时光飞逝……周下了班匆匆从新街口一路闯过来,顺路捎带了一根糖葫芦,和宿舍里的几个分的不亦乐乎,微云吃着她带的糖葫芦,几个人相互对望,许是年少轻狂,之于未来全是用不完的勇气十足,而静默之下却又瞧见自己的渺小,掩饰不住都要阵阵酸涩,糖葫芦很甜,却又酸到心底。那晚候车厅里灯火通明,似是要给这些处在青春分岔口上年轻人的最后关照,来送行的人依然没有走,坐在一起寂静无声,借着一室灯光,微云侧头看她们都显出疲态,迎着光线,微云阵阵眩晕,看她们依然坚守午夜十二点,微云低头,很多话来不及与她们细说就要走了,这一去两年,任何事情都会变的,也许此间周会和她的楼楼一起走到最后,阿勤和那个小学弟可能要艰难一些,而小鬼暗恋的那个人许是要无极二终了,那个大她好几岁思想又如此成熟的男子,怎么会陪小鬼这样青涩姑娘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呢?低头思绪重又覆盖过来,这一切谁又说的清楚,一时恍惚,见候车室里忽而燥动起来,微云抬头张望,原是她们的火车提前了,接兵干部在进站口维持秩序,微云这回竟然紧张起来,要走了,全然没了当初那份坦荡,宿舍里一行人列队站在那里看她,给她拍照,同她拥抱,看离别在即,每个人的眼神都是湿润的,微云一直保持的笑容有些僵硬,她见旁边的人都有爸妈来叮嘱而自己身边却只有她们,微云想着便心痛神伤,好在有她们也不失为一种荣幸,这么多朋友,这么多挂碍,微云想着便满心鼓舞,她乐呵呵着同她们告别,说两年后再相聚,说两年后该如何,微云不知道年少许下的承诺与约定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不是不愿意去承担一些事情,是人们多不能预料以后会怎样,当时坚定的信念乃至在此后的生活中定然要被摧残,被洗刷,终结是不能兑现而终。

    微云背上行囊,踏上征途,车厢里全是军绿色,衣服都穿着大如斗篷,接兵干部过来一一叮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不要在车厢里随意走动,微云躺在软卧中层看对面那个娇小的女孩子给家里打电话,微云见她一副悲伤的模样,侧过脸去问她为何要来当兵,那个女孩负气地哼哼,说是爸妈要求的,不懂那些执意要求子女去做什么的家长们,把自己当初未结的心愿强加给子女,你不知道作为子女的无奈么?微云这样想的时候便庆幸自己的父母从来都是放任政策,从不苛责。这样温馨的家庭让微云的性格也变得温顺,微云从未和周边的人大闹过,有的也是童年争强好胜的心态,微云暗自庆幸自己从来行走的都倍受鼓舞。对面的女孩子侧了身去独自感伤了,微云仰躺在床铺上,思绪呼啦一下就飘飞了,她想卿安此刻在做什么,麦田呢?是否一直颓废了,微云不知此次离开南京退路早已消失,在这个只能念想的城市里,微云失去了太多,丢失的别去回想,人说念念不忘,必有回想。这种期许,微云只得纳于心底,别无他择……